帝皇童養婿 059 生辰

作者 ︰ 明夏輕歌

我的目光中許是沒把心頭的想法藏住,六哥研判的看著我,「你這是,要跟我作對呢。♀(八&零&書&屋。書更多,書更全)」他靜默半晌,忽而開口,「因為小柳,所以你又要同我生分了?」

我也許真的是心頭那口氣堵著不順吧。

「我只說這一次,你給我听好了,他的事與我無關。我也要查,誰把我得力能用的人給害了。」

五哥也在查,可是遲遲沒有下文。

「皇上,不必費心給臣女找高門親戚了,臣女不想要。我就是我,不去攀誰的高枝。」

他低頭,「也罷,不找就不找,前朝還有歌姬做皇後的先例呢。只要我在這個位子上,斷不會委屈了你就是。」

我訝然,「你的後位,難道真的能空兩年?姬少康捷報不斷,他立下大功還朝,又有皇子,難道真的不給人家?」

「她兄弟越是能干,她離這個位置越遠。」

不出我所料,他不封姬瑤為後,就是為了以防外戚勢力過大。可是,林家的勢力也不小啊。以後,可能還會更大。老爺,你怎麼沒看到這一點。林家不能出皇後,不然勢必被打壓。

「皇後者,母儀天下,臣女自問沒有那麼大肚量。臣女最敬仰的皇後是前朝獨孤後。」獨孤後,以悍妒聞名于世,皇帝都是在她死後才有了兩個夫人。

六哥笑開︰「只要你能同她一樣的能生。」

獨孤後一連生了五個兒子,這也是朝臣們沒有抵死反對的一個緣由。可是,六哥,你的後宮可是已經有了十多個有位分的妃嬪了呀。而且看這趨勢,隊伍還會不斷壯大的。

「皇帝,為什麼一定要同大臣聯姻呢?」我問出長久以來的疑惑。

六哥抱手,「聯姻,是最不靠譜也最簡便的聯盟的法子。」

不靠譜還……算了,四哥說得對,政治的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的眼四處瞟,這間御書房沒什麼個人特色,唯一眼熟的東西就是擺在那邊的南海沉香木雕的九龍奪珠了。

我覺得跟那時看到的有點不一樣,懷疑是不是我眼力又下降了,于是湊近看看,真的不一樣。

六哥走過來,解釋道︰「當初的首龍,面目稍有模糊,是沈大師故意為之,在這個地方動一下,那首龍便碎去,也才出現了現在這副‘藏龍現形’的景象。」

哦,原來這樣。

「皇上,你查到小柳的死因,煩你告訴我一聲。」

「你——」听了我的話,六哥方才的和顏悅色又收回去了,「你就非要惦記著他麼?」

「若是我隨隨便便就把他丟開了,皇上也要不放心吧。」我的手帕從袖中掉落,彎腰去撿拾,然後重新塞進袖袋里。一抬手便顯出了里面的衣袖。

六哥又驚又怒的抓住我的手腕,「你穿的這是什麼?」

我里頭是那件素白的衣賞,被他看到袖口的繡紋拆掉熨平了。

「我——」

「老太太她們的孝服早除了,你這是給誰穿的?誰配讓你穿這個。你給我月兌了,你這是咒我呢。」六哥拉開我的腰帶,就要扒下我的外衣,我看他面目有些扭曲,暗自後悔沒有月兌了才進宮來。

「我這不是孝服,我悼念友人穿素衣而已。萬不敢有咒皇上的意思。」

「刺啦——」一聲,我的外衣被他撕成兩片,掛在身上而已。這一聲,猛然令我想起在他院外听到的那聲裂帛聲,突然就反抗起來,「你放手,你放開我。我自穿我的,與你何干。」

「你是我的人,你說與我何干?」他愈發生氣,將我掛在身上的外衣一並扯去,然後又要撕扯我的里衣,這樣的六哥太可怕了。我掙扎中腳絆到,跌倒厚地毯上,他隨之附上,硬是把我那件素服從身下扯下去。

這樣一來,我就只剩內里小衣了,連抹胸的帶子都露了出來。他眼里的怒火慢慢變做了另一重意思,手又伸到我小衣的領口。不只如此,我甚至感覺到他身下也起了變化,尖叫一聲,「你要干什麼?」這個,我看一些女孩子不該看的雜書時看到過一點所以懂得,書是在五哥書櫃的夾層里翻出來的。

他撐起一點身子,「我,十一…」我听到他吞咽唾沫的聲音,還有逐漸粗重的呼吸,就像野獸要吃小動物時的聲音一樣。

「六哥,老太太疼你、愛你,太太待你比親生的還好,我在給她們守孝呢。你看不起我娘,可老太太和太太你不能不理吧?」

「我——」

「你讓我起來好不好?孝里失貞那是重罪。你不是一直顧惜我,所以都發乎情、止乎禮麼?」我嘴里說得很快,生怕他一個克制不住,把我就地就給辦了。

他趴在我身上,好重。我動也不敢動,生怕再刺激到他。

他從我身上翻身下去,走到一旁喝了幾大口水。我趕忙站起來,可是衣服都被他扯破了,怎麼回去啊。

「不許再穿白衣。」

我怕再招他發狂,忙應了下來。

「阿切!皇上,我怎麼回去啊?」好半晌,看他恢復正常我才敢開口。

「這宮里只有宮妃的,或是宮女的衣服。等下讓人去琳瑯那里給你找件便服。你的個子已經同她一般高了。」

我的個子這兩年是躥得很快,以前只到六哥胸口的,現在已經到他下巴了。

衣裳被悄沒聲息的拿來,我到屏風後換上,「皇上,臣女去看看公主。」

六哥坐在龍椅上,手撐著頭,「真不想放你走,我已問過那些老冬烘,說是守滿二十七個月就可以了。還有九個月呢。去吧。」

我到秋夕宮去,子玨正在宮人看護下一個人玩‘跳房子’,看到我高興的招手︰「小小」

「是小姨,什麼小小」我過去跟她玩了一會兒,紫櫻過來說姐姐叫我進去。

我就知道,從這里拿件外衣穿回去不是什麼大事,但問題是拿到乾元殿去了。

我一進去,姐姐就屏退眾人,「袖子挽起來給我看看。」

我老老實實把袖子挽起來,給姐姐看她想看的東西——守宮砂。

她吐出一口氣,「我就怕…萬一到時候,這個把柄萬不能讓人抓住。」

「小小,出來玩。」子玨的頭在門口露出來,外頭跟著的嬤嬤賠著罪︰「娘娘,大公主她撒腿就跑,奴婢沒能抓住。」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坐在椅子上叉削好的水果吃,不料姐姐勃然大怒︰「沒抓住,要你來做什麼的。她這一路跑過來,萬一磕了踫了怎麼辦?拖下去,打十板子長長記性。」

子玨不知道怎麼回事,光看到有人拖她的嬤嬤下去,哇哇的哭起來,「母妃,母妃」

姐姐閉閉眼,「算了,看你平日盡心,暫且記下。」

我嚇了一跳,姐姐,她不是這麼易怒的人啊。

紫櫻進來請示,「娘娘,時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往清寧殿去了。」

姐姐點頭,「帶大公主下去收拾一下,洗把臉。」然後轉頭看我,「你也一起去吧,母後和眾母妃都念叨著想瞧瞧你呢。」

「好。」我想想又問,「姐姐,光是你去,姬瑤去麼?」

「听說,她不曾去過。」

姐姐,你可真是賢妃。

我同姐姐還有子玨一起過去,在車輦上子玨要同我翻繩,我便找出一根紅繩同她一起翻。

「好了,到了。一會兒別沒頭沒腦跟小孩兒似的。」

「知道了。」

站到車下,嬤嬤要抱子玨,她卻把手伸給我,我便接過來抱著往里走,「哇,你吃什麼了,又長沉了。」

「吃飯飯。」

進去後,安穆太後並幾位太妃都拉著我問長問短的。我一一作答。姐姐問過她們的身體飲食,也在一旁陪坐著。子玨被安穆太後摟在懷里吃糕點。

太後現在身在小佛堂里,還有一位太妃在靜靜的撿佛豆。我看著那許多佛豆,一顆顆的撿,她們的人生,只剩下這些了。

一屋子正和樂融融的說著話,子玨甚至歪在安穆太後懷里睡著了。忽然,有小太監過來,在姐姐耳邊低語了幾句,我隔得近便听了個一清二楚,「娘娘,皇上在慧芷宮,大發雷霆。貴妃宮里多出個男人來。」

姐姐的臉上不露聲色,手卻一下子把扶手握緊了。我不敢給她知道我听到了,若無其事和安穆太後說著話。

這幾日,姬瑤不知為何把六宮大權又放手了,只窩在慧芷宮中。可是,要說她行為不軌,那我是不信的。她對六哥,那是全心全意的。她把誰弄進宮呢,怎麼就叫姐姐的人探听到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是後來陸陸續續听到些說法拼湊起來的。

姬瑤弄進宮那個男人是京城的名醫,她不敢請太醫的原因是,皇子的反應有古怪。她拿著手鈴在他耳邊晃,和他說話都得不到關注。前幾個月,孩子剛生下來沒覺出來,現在有幾個月了,便察覺不對來。

四哥後來仔細檢查,說這個孩子是天生的反應教旁人遲鈍。是由于六哥與姬瑤是酒醉後房事導致的。六哥曾寫信讓姬瑤一定要找大夫好好看,如果有不對寧可不要。可是請了幾位名醫也說不出所以然,姬瑤又執意要生便生下來了。

四哥說這種生之前的確沒辦法知道,他是根據一些病例推論的。作為醫者,他建議過了。姬瑤死活不相信他說的,說他跟我們姐妹是一伙,要害她的孩子。

從宮外請大夫的主意是金夫人出的,說是萬一皇子真有不對,也要先瞞著,除非再生一個。因為皇子還小,皇帝去的時候也不多,只要遮掩的好,等閑也不能看出來。要緊的是趕緊再生一個。

秋夕宮的人暗地里一直在留意著,今日便撞破金夫人偷帶大夫入宮,然後自有人報到皇帝那里去。

六哥到了慧芷宮,姬瑤起先還怎麼都不肯說實話,金夫人勸她,事已至此,只有實話實說,不然罪名更大。那是欺君外加行為不端。

六哥听完,人都懵了,抱起孩子,白白胖胖的,一點看不出有毛病。可的確對外頭的什麼刺激都沒反應。叫四哥來細查,四哥的答復也是先天有不足。

這是他目前唯一的兒子,又是剛登基就生的,彩頭很好,結果發生這樣的事。

姬瑤哭著求六哥原諒,六哥能說什麼,醉酒的人是他,把姬瑤拖上床的也是他。他也不想不要這個孩子,這才容許姬瑤在可能有危險的情況下生下來,總想著或許不會,老四也說是可能。

畢竟是皇子,六哥下詔封了安樂王,這一生雖然是與皇位絕緣了,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再說,又不是純粹的痴兒,只是比普通人反應慢,連說話走路都是虛歲四歲了才會。這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老爺听到這個消息時,筷子放下來,叫下人給他斟酒,什麼也沒說,一口飲盡。不過,沒讓他高興太久,姬瑤或許也是學聰明了,她消沉了兩個月,竟在一個下雪的夜里裝病把六哥請去,抱著他的腿哭求,她要一個孩子,再給她一個孩子。

六哥本就負疚,自然答允了。這一來而去,沒出正月,姬瑤竟真的又懷上了。

姐姐的梅餅在手里已經捏了半日了,一直看著。

我卻在納悶,怎麼連姬瑤閨房中的哭求姐姐都知道了。

也難怪姐姐憤憤然,一家好幾口人遇難,本是她的本錢,可是出嫁女有一年的孝期要守,不能近皇帝的身。我覺著我有些冷然,我怎麼就能這麼冷靜的分析,而不是像姐姐一樣苦惱呢。也是,她心系皇帝,而我沒有。

「喲,姐倆說什麼悄悄話呢,把我們丟在一邊。」四姐站在門口說。今日是賢妃召家中女眷進宮,天冷了烤鹿肉吃。我一到,她就拉著我進來了。說姬瑤又懷孕的事。

我抬頭,「四姐姐,貴妃娘娘又有了龍胎了。」

「什麼,她怎麼那麼能生呢?怪不得我又看到金夫人進宮了。♀」大嫂從四姐身後冒出來。

姐姐重重吐出一口氣,四姐跟大嫂忙勸︰「娘娘,放寬心。這不是再有幾個月咱們姑娘也可以進來跟你作伴了嗎。到時候,互相扶持,還怕她姓姬的。」

「她已經生了長子了,雖說廢了,可這又懷上一個…」姐姐仍然難以釋懷,她著實是急了。四姐和大嫂也急,林家的興旺還寄托在我們兩姐妹身上,可是如果讓人得了先手就不妙了。

我心里暗嘆,你們當皇帝還是從前你們那個六弟麼。他現在才二十三,哪里是著急立太子的時候。就是要立,里頭的考量多著呢。可是,我也著急,姬瑤這等于是有了雙重護身符了。五哥那里遲遲不給我答復,皇帝也不給。

「姐姐,你不是已經有子玨了麼。姬瑤會的,難道你不會麼?不要急,一急就容易亂。」

「你說的對,她這才剛懷上呢,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姐姐看著我一笑,我知道她沒出口的下半句是能不能留到出生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年頭,落胎的多了,更別說宮里了。後宮佳麗三千,卻只得一個皇帝,競爭比林府後院大多了呀。

我們出去,就見到六哥抱著子玨往里走,一邊數落她︰「這麼冷的天去玩雪,真是不怕生病你。」

「子玨壯壯的,不生病。」

六哥捏捏她的臉,「長得像你小姨,這說話也一樣。」抬頭看到我們,「朕說得可對?」

大嫂和四姐都順著他的話說子玨像我,樣貌脾性都像。

六哥看著姐姐,「怎麼做女主人的,就姑嫂幾個在這里說話,外頭一堆大人孩子就不管了。」

听到女主人,姐姐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臣妾失禮,孩子們讓紫櫻領著在外頭玩,倒不知大人都有誰呀?」姐姐就叫了我們幾個並清蕙,自家人聚聚。

「不是家宴麼,不用請老爺跟老四老五他們啊。」

按規矩,男丁,哪怕是父兄進後宮都不方便,姐姐也好久沒見過父兄了。聞言笑開,「老爺同四哥五哥也來了呀,真好。」

「還有好的呢。」隨著六哥的話,我猛然見到以為在邊關作戰的大哥。

按常理,大哥大嫂的私房話得他們獨處時關起門來才能說。所以我當仁不讓的就撲了過去,拉住大哥的手問︰「大哥,你怎麼回來了?」

大哥只模模我的頭,老爺瞪我一眼,「你大哥從戰場回來,皇上特許他過來合家團聚。他回來做什麼也是你能問的?」

明白了,軍事機密。唉,我是那會兒跟著六哥,什麼都可以與聞,所以張嘴就問。可是現在,肯定是不行的。

「是。」

老爺對六哥說︰「皇上請勿怪,十一讓慣壞了,不知輕重。」

六哥不冷不熱的說︰「是朕慣壞的。」他知道我其實想問什麼。

姐姐出來,「來來,入席,還以為今年會缺征戰在外的大哥,這下子圓滿了。好熱鬧!」

的確是熱鬧,我們幾兄妹還有老爺陪著皇上、姐姐一桌,清蕙在那邊和清裕、彤彤、子玨還有彤彤的哥哥高戈一桌,各自有宮女嬤嬤照顧著。

只是,皇上不是姐姐一個人的男人,剛吃完不久,慧芷宮就有人來請去了。

不一會兒,昭月宮居然也過來請。

「皇上去慧芷宮了,你家婕妤娘娘有什麼不妥去那里請人吧。」

昭月宮的人出去了,姐姐又把宮人叫進來問︰「可是往那邊去的?」

看守宮門的宮監說︰「回娘娘話,不是,是回昭月宮去了。」

姐姐的臉色不好看了,這里全是娘家人,她也不必裝賢惠了。

「看來,還是做惡人好啊。」

這個惡人自然是姬瑤。在她沒懷上這第二胎之前,懷孕的董婕妤除了請安都不敢在她面前現身,生怕引起她的不滿。現在看姬貴妃又懷上了才敢出來走動。

老爺淡淡看姐姐一眼,「百忍才能成鋼。」

「我就怕是白忍。」

大嫂趕緊打圓場,「這有委屈啊,在娘家人面前不說在誰面前去說。不過啊,說過了也就是了。娘娘也別急,這事兒,得看哪一家笑到最後。」

在座的人都若有似無的看我一眼,讓我老大不自在,你們也想想姐姐的感受啊。

四姐自從被關了一年,現在又住回娘家,稜角都磨得差不多了,聞言也點點頭。

姐姐大概是真的憋得狠了,發泄出來這才好過些,又舉起筷子,「看我,一家人難得團聚,扯這些做啥。大哥大嫂,四哥,五哥五嫂」

五哥跟妍芷都感激的看著姐姐,老爺猛的‘咳嗽’兩聲。

「老爺,我叫都叫了,人孫子也給你生了,血里火里的跟著五哥。」

五哥眼巴巴的把老爺望著,老爺不咸不淡的說︰「又不是我兒子,人家家里的事同我有什麼關系。」

五哥這下不知說什麼好了,眼角余光掃到我,遞個眼色給我。

我白他一眼,「老爺這就是認下了,你倆還不快端茶。」

老爺說的一半是賭氣的話,氣五哥當初說的不要他管,還有一半嘛看大孫子面上算是松口了。但他那麼好面子,怎麼可能開口說呢。不如趁現在,把茶敬了,他還好反口不成?

五哥立即歡歡喜喜的拉著妍芷端茶跪拜,老爺瞪我︰「我什麼時候是這麼說了?」

「您不就那意思麼,五哥五嫂可一直端著茶呢,你就看大孫子面上,賞個臉。」這過繼不是小事,過繼出去就過不回來了,不然開祠堂祭祖宗豈不成了兒戲。但堂叔家沒人了,老爺名義上也算是宗族長輩。

大哥大嫂也趕緊勸,連四哥也開了口,老爺這才做出一副給你們大家面子的樣子,勉勉強強喝了茶。結果從兜里還掏出倆現成紅包,邊遞邊說︰「這可不是特意給你們準備的,跟十一學的,隨身帶著,這大過年的不會失禮。」

沒人敢笑,都憋著。

既然是備的,那肯定有多的。我站起來,兩手合攏作揖,「老爺,恭喜升官發財!」這下子滿堂笑開了。

老爺掃我一眼,「你,及笄禮都行過了,你沒有。」

「啊,那我也沒有了。」在後頭排隊的清蕙嘆息說。

老爺笑,「听說你那女婿在軍營表現不錯,等日子過了,多添點妝給你。」

大嫂趕緊拉著清蕙道謝,這個添妝可就不是小數目了。嫁妝豐厚,清蕙到了婆家也有面子。

清蕙羞紅著臉謝了。

清蕙以下,人人有份。不管內孫外孫,嫡出庶出,一視同仁。連五哥那還沒取名的兒子也有一份。老爺心底嫡庶其實看得很重,卻因為六哥而高看我幾分,這再分嫡庶怕我多心。

眾人都問大才子怎麼這麼久還沒取好,他說太慎重了,結果總是覺得不妥。

又說到四哥的婚事,怎麼總也沒動靜。四哥說他不急。大嫂笑著說要幫他留意,也被他婉言謝絕了。

準備上馬車回去的時候,他低低問我︰「你幫我說了麼?」

什麼?哦,辭官的事。「我忘了。你干嘛不自己說?」

「他不放人。」

「那我說也不管用啊。」

我們一大家子坐著馬車出來,結果在出宮門的時候遇上金夫人一家也往外走。金夫人招呼著說是給國丈林侯爺讓路,這倒是應當的。老爺怎麼說是長輩麼。不過金夫人眼底的得意真是明顯。

四姐握著我的手,「得意什麼,又不是她懷了龍種。我還揍過皇帝的呢。」

我靠在她身上,「四姐,你總算恢復幾分往日本色了。這幾個月看你悶悶的,我都擔心你悶出病來。」

「唉,地窖里給關的。不過,誰家沒有不得已,賢妃算好的了,後宮她是第二人了。可也有那麼多不得已。百忍成鋼,太太才是百忍成鋼哪。可是,那太苦了。」

「我不想過這種日子。」

「女人,再精明強干,有時候也由不得你啊。」

「為什麼?」四姐姐從前多厲害一人啊,姐姐里我只服她而已。听到她也這麼說,我著實有些不好過。

「因為女人有軟肋,被挾制住了就只有乖乖投降。」

「軟肋,是什麼?」

「各人不同,但絕大多數的都是愛與兒女。我不就是這麼讓你四姐夫綁住的麼。」四姐模著我的頭,「可是,十一你不同。」

「我?」我愕然,我怎麼不同。

「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你把自己抽離出去,這是一種保護色,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你別當四姐一直默默的,就什麼也不知道。旁人或許還沒我觀察得細致呢。」

把自己抽離出來,我有麼?听了四姐姐的話,我疑惑了。

「剛才賢妃實在憋不住抱怨的時候我看你一臉的淡漠,好像是一個旁觀者。一點都不像再有半年多就要進宮的人該有的樣子。」

「我該有什麼樣子?」

四姐姐看著我,「要麼擔心自己,要麼同仇敵愾,可你什麼反應都沒有。方才席間我也注意看皇帝了,他看著你時,那眼里可是春意融融吶。如果你日後就以這份抽離的心態去對待他,對待他的感情,我看就算是從前的老六,那也是會抓狂的。」她說著伸手推推我的腦袋,「一副要認命又不甘的樣子。我這幾個月一直覺得怪怪的,原來是這麼回事兒。今天你們都在席上,我才算是看明白了。賢妃我不了解,但你跟老六我自問還是能看出一點的。」

我把頭擱四姐姐腿上,「四姐,還是你知道我。」

四姐一邊模著我的頭一邊說︰「還有,四弟也有心事,不知道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我知道,「他想去懸壺濟世,皇上不放人。」

「沒這麼簡單,我看他像是什麼信念被打擊了的樣子,一點提不起勁兒。」

有這麼嚴重?我最近都只想著自己的事,沒去留意過,連他托我的事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行了,正月間他應該時常會到林府來,我找機會跟他說道說道。」

「嗯。」

「四姐姐,你能再恢復生氣真是太好了。」

四姐姐掃我一眼,「還有兒有女要依靠我呢,我呆在娘家,也不能那麼沒眼力勁兒。」

第二日,我讓繡鸞買了些年貨,讓趕車的給紅綃送去。讓她原樣退了回來,說她不需要這些,她只等著我給她丈夫報仇。

唉,報仇,談何容易。姬瑤的肚子爭氣,怎麼動得了她。

繡鸞到林府後門把話原樣說給我听,我嘆口氣,「那你再拖回小胡同吧。」

她現在看起來跟個普通的婦人也差不多,一身素衣,自稱是寡婦,住的親戚家。

「我哪吃得了兩份的年貨呀,不然十一小姐,你跟翠儂姑娘出來,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我笑笑,「過幾日吧,我再過兩日過生辰,只是不大方便叫你過來,因為宮里要來人。」

她擺擺手,「沒事,沒事,只是我也想盡份心意,你明兒出來,我 壽面煮給你吃。」

我心里一動,「好,明晚我一準出來。」

我叫翠儂給五哥送了個信兒,約他明日到小胡同,不然我明日也是一定要問到答案的。我實在等不及了,催了他好幾次總是敷衍我。就算我要做什麼,我也希望能得到實證。

五哥還是來了,「十一,這事兒做得很干淨,沒留手腳。或許就真是流矢。」

我盯著他,「五哥,什麼人讓你這麼顧慮,不敢說。我替你說吧,那人的確就是宮里的,對吧?」

他還是顧左右而言它,「十一,你啥時候置下產業了啊?這地兒小是小,但收拾得挺好。」

「好了,你不能說,我知道了。要留下一起吃我的壽面麼?」

「不是明兒麼?」

「繡鸞明日不方便去,所以想提前幫我過。」

「你叫回去也沒啥啊,反正你現在在家說話可是一言九鼎吶。哥哥都沾你的光。」

「那還不是…算了,不說了。你知道繡鸞誰麼?」

「誰啊?」

「就半年前那讓雷‘劈死’的秀女。」

五哥楞了一會兒,「你、你膽太大了,皇帝居然還縱著你?」

「到了眼前見死不救我過意不去。」這事兒是挺離譜的,說起來六哥也真是寵我了。四姐姐說我把自己抽離出去,我是有點兒,但有些東西,還是能感受到的。

繡鸞和翠儂端著熱氣騰騰的湯面出來,擺在我和五哥面前,「十一小姐,五爺,嘗嘗味道合適不?小姐記得不要咬斷啊。」繡鸞笑得挺自信。

碗里其實就一根長長的面,我用筷子挑起面頭,嗯,的確好味道,比御廚也只差半步啊。只是苦于不能咬斷,只得接著往嘴里撥。

五哥看我的樣子知道好吃,也端起來呼啦啦的就吃下去,吃完抹抹嘴,「不錯,好口味。」吃飽喝足他站起來打算走了,「我要走了,十一你送送我。」

我提著燈籠送他到小院門口,五哥壓著聲音跟我說︰「這事兒,你千萬別亂來。」

「我知道,她又懷上了,沖著這個,我也只有小女子報仇,十年不晚了。」

五哥靜默了一下,「那,我真走了。這個繡鸞,你就這麼擱在這里,怕有麻煩。」

「有秦公公的人暗中照看呢。」

他點點頭,「那還差不多。」

五哥上馬車走了,翠儂和繡鸞也出來,我們也該回去了。不然晚了大嫂要問的,我今日都是說到陳夫人家這才出來的。

第二日家里大嫂親自操持,熱熱鬧鬧給我過生辰。幾乎滿朝的命婦都來了,宮里從安穆太後往下也人人有禮物,連姬瑤也送了。場面熱鬧得不得了,我心頭只浮上一句‘炙手可熱心可寒’,錦上添花從來不乏其人,可是雪中送炭,卻只有那時別苑里的小柳。

送完最後的客人,我回到自己小院,發現一路都沒人,吸口氣,推開門,「六哥,你來是要另給我送份禮麼?」御賜的禮物自然是一早到了,但不能算是六哥送的。

我話沒落口,發現他兩手空空的,「怎麼空手就上門了啊?我不依。」

「國庫的東西你有看得上的隨便拿,走,帶你出去逛去,這正月的燈會還沒散呢。」他拿過一旁的厚實披風,親手給我系好,攏上風帽,就牽著我往外走。

馬車自然是早侯在那里的了,我挺高興的。今兒收禮收到手軟,卻遠沒有可以出去看花燈開心。老爺怕人說我們是商賈出身沒規矩,所以比在萊陽還要嚴格。再加上在孝中,平素除了出宮和到陳府、魏府我哪都去不了。

「還沒二十七個月呢,不妨麼?」

六哥伸手拉我上車,「孝不孝的原不在這個上頭,老太太和太太,還有七姨娘都不會計較的。」擁著我坐好,他伸手輕輕敲敲車壁,馬車便徐徐走動起來。

「宮里也有花燈,可是在宮里看,呼啦啦一大群人,著實沒意思。」六哥拉著我在燈市上逛。我估計那些暗中跟著暗衛都在皺眉,這麼熱鬧的地方,萬一有個什麼怎麼辦。可六哥是在宮外長大的,他受不得那麼許多束縛。

「呵呵,在宮里跟誰看也有很多講究吧。」不能喜新厭舊,不能厚此薄彼,還有那個人背後的勢力,要考慮的多著呢。

六哥不悅的盯著我,「怎麼你就能一副旁觀者清的嘴臉,我真是看不得。」

我心頭記起四姐姐的話,面上笑道︰「那麼多人搶你這個香餑餑,我擠不進去,不湊熱鬧還不行啊。」

「不行!」六哥搖著頭說。

「那你湊過來,讓我咬一口你這個香餑餑。」

他一副忸怩的樣子,悄聲說︰「在這兒不行,人太多了。」

「我是餓了!」我瞪他。

「咦,听說特意到天香樓請的大廚擺的酒席,怎麼你這個壽星倒沒吃飽?」

「那麼多人,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給我做生辰的,還要不停和她們寒暄,我沒吃多少。」

「叫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有點餓了。要不咱找個地方吃點什麼去?」

最好找了一家賣元宵的攤子,一人叫了一碗。

我把拎著的花燈擺到一旁,準備月兌下風帽開動。

老板娘擱下元宵,笑嘻嘻的說︰「小伙子,你這小媳婦真俊啊。」我其實是用風帽遮了一半的臉的,這月兌到一半就听她這麼說。

結果全月兌下來,老板一看我還梳著姑娘的發式,愣在那里。

六哥笑著接口,「呵呵,是媳婦兒,快過門了。我們偷溜出來的。」

老板娘笑眯了眼,「哦,敢情是原本就認得的呀,那真是好。」

「我們一起長大的。」

「青梅竹馬,那更好了。」

我低頭吃元宵,催著六哥,「天涼,快吃吧。」六哥拿起勺子,老板娘笑笑走開。

「唉,是誰說他不是跟我一起長大的,他是看著我長大的。」

「一樣嘛。」

這個天氣吃了元宵身上暖和了許多,我看到路邊有賣煙花的,把花燈往六哥懷里一塞,蹲下去買煙花。

最後,我跟他一人拿著兩只點燃的煙花邊走邊舞動,一路笑聲不斷。我的花燈也不知道哪去了,不管它,回頭自然會自己冒出來。

宵禁的時候我們才往回走,走到林府後門,我提著不知誰遞出來的花燈跟六哥說︰「嗯,四姐姐說四哥有心事,我想是他想去民間行醫的事。你就不能準了他麼?」

六哥蹙眉,「我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讓老五在勸他呢。再看看吧。」

「嗯,我進去了,六哥你回宮路上當心些。」

「我送你進去。」

「不用了,快走吧,林家老老小小忙活一天了,你不走他們敢安心休息麼。」

「那,好吧。我看著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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