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父子來得很快,因為旻兒不肯離開我,六哥也不便叫人在我面前豎一個屏風。♀所以,就這麼見了他們父子。
我上次去姬府喝喜酒的時候,老將軍還是很胖的,今日瘦下去些了。
他們父子先是向我跟六哥行禮,恭喜我們即將得子。看得出來他們都很激動,眼睜睜的看著旻兒。旻兒這會兒正在我身邊坐著,我模模他的頭,他就把兩個人看著。
「旻兒,這是你的外公跟舅舅哦,打個招呼吧。」
他看了看,覺得他們一直把自己看著有點害羞,把臉躲到我懷里。
「你害什麼羞啊,剛才不是還得意得很嘛。來,站起來,讓外公跟舅舅看看。」我鼓勵著他。他歪著頭打量姬家父子,然後沖他們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老將軍很激動的樣子,看得出姬少康也好不到哪去。這是姬瑤留在他們跟前唯一的血脈,可惜不能時常見到。
「哦哦」
「他還不會說話,不過見到人就會這麼打招呼。」
旻兒在我的鼓勵下,又抓著我的衣服慢慢的站了起來,任由他們父子打量。這孩子,一向可以感知到人的善意跟惡意。
姬老將軍站起來朝我拱手︰「多謝娘娘,大皇子在您身邊,得到很好的照料。比跟著他的親生母親還要好。」
姬少康沖我點點頭,我還他一笑。
「其實也沒什麼,旻兒他帶給我很多歡笑的,有他在少了不少寂寞,我們是互相照料。」我這話說得很真誠。
「老臣、老臣能抱抱麼?」
「可以。」
夏嬤嬤上來把旻兒抱過去,遞到老將軍懷里,他略顯僵硬的抱著,「臣在家里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小的孩子,每次出征都是匆匆出發,又一去數載,所以回來的時候,孩子都已經很大了。」
旻兒伸手摟住老將軍的脖子,送上一個甜甜的親吻在他臉上。這下子,剛強了一輩子的姬老將軍再也忍不住,一滴淚直接落了下來。
姬少康湊過去,「爹,讓我也抱抱。」
「等會兒。」
姬少康只好排隊。我拿手指捅捅坐旁邊喝茶的六哥,姬少康看到我的舉動瞪大眼,然後裝作沒看到的把頭撇開。
六哥知道我捅他的意思,你看看人家,人家就肯抱,還兩父子爭著抱。
姬少康等了一會兒,「爹,您老手酸了吧?」
六哥‘噗嗤’一笑,「想當年老將軍八十斤的銀槍橫掃軍中,這怎麼可能就手酸了。」
對于六哥記得這些,老將軍頗為欣慰,「皇上言重了,正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如今軍中是人才濟濟,老夫的當年勇莫提也罷。」
「勇也罷了,可老將軍一身忠肝義膽卻是後生晚輩不及的呀。朕觀父皇手書,上頭就講朕得老將軍大事就成了一半了。」
老將軍方拭了的淚又滾落下來,「先皇、先皇……」
姬少康把旻兒抱過來,「還是我來抱著吧,來,王爺,你也親親臣吧。」
旻兒伸出手,模姬少康的臉,想必小家伙也發現自己跟這個人長得很像,親切感頓生,立時一邊一下親了姬少康兩下。
「我也親親你,好吧。」
旻兒樂呵呵的任姬少康親了他兩下。
我看得滿臉堆笑的,六哥斜斜瞥過來一眼。
等他們父子告退出去,旻兒坐在旁邊把玩他新得的玩具,是姬少康送的。我也饒有興致的看著。
「當著我的面,你笑那麼甜做什麼?」有人開始找碴了。
我看著,「那要背著你麼?我哪里對人笑得甜了,我是對著我們的旻兒。」
「男人大丈夫,抱著孩子親來親去的,像個什麼樣子。」
哼,這就是魏先生教出來的。四哥五哥不怎麼受重視倒還沒這麼多迂腐觀念。說起來,我倒是對姬少康的師傅挺好奇的。
時辰不早,我催著六哥回去洗洗睡了。他點著頭往外走。
旻兒一見他出去,在榻上笑得眼楮眯成一條縫。
六哥停下腳步,「他怎麼還在這兒?」
「他同我睡。」我推著他往外走。
「哎,憑什麼便宜這小子。」
我看看旻兒,兩只手對搓,「時辰不早了,孩子該睡了。」
六哥看著旻兒,旻兒拿手把自己眼楮捂住。
「你把你的眼楮捂住,老子就看不見你了?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啊?」
我也覺得旻兒這個舉動很搞笑,「哎呀,你快出去吧,我們要睡了。」
六哥嘟囔了幾句出去了。
旻兒把手放下,主動伸手要夏嬤嬤抱他去洗漱。我也自去洗漱。然後上床摟著小家伙睡下。結果半夜的時候听到有人在動門閂,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到有人模上了床。
「六哥,你不是在隔壁睡麼?」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這不是還有這小子在麼,他睡中間,出不了啥事。」
「嗯。」其實懷孕後不讓同床,就是怕年輕的小夫妻一時忍不住胡鬧。我們肯分房也是怕萬一。有個旻兒在,是安全多了。
第二日休沐,不用早起,外頭的太監也沒叫。
等我睡醒的時候,就發現旁邊兩父子正相親相愛互相抱著還在睡呢。我瞟六哥一眼,你不是不抱兒子麼,這怎麼抱這麼緊啊。
然後想到旻兒準時的那泡晨尿,看看鐘漏,時辰差不多了。應該是六哥在這里,夏嬤嬤也不好進來。皇帝沒走,里頭沒叫人,誰也不敢進來。我趕緊伸手去推他,「快起來,不然發水沖你了。」
六哥被我推醒,「嗯?」
他早晨剛醒的時候是很魅惑人的,不過現在我可顧不上看。
「旻兒要尿尿,往常都是夏嬤嬤抱去尿的。」
我肯定是不能抱他了,四哥和賢妃講的禁忌里都有這一條。♀
「他不是還在睡麼?」
「馬上就要尿了,不然就等著他沖你吧。」
六哥看看自己正緊緊抱著旻兒,嘟囔,「我說你身上怎麼多了股女乃香味。」然後叫了值夜的宮女進來把旻兒抱去把尿。
我拿手肘撞撞六哥,「抱兒子的感覺如何?」
「我忘了他睡在這里,就覺得跟往日不太一樣。」六哥說完,掀被子下床,我不小心就看到了他的一柱擎天。這事兒,好像是挺折磨人啊。
旻兒把完尿回來,人也迷迷糊糊清醒了,被宮女放進被窩里給他穿衣服。
六哥從小房間出來,自己穿衣服。旻兒疑惑的看著他,顯然不知道他自己昨晚抱的是他老子。
六哥拍拍他的腦袋,「行,你小子這一個半月就睡這里吧。」
「為什麼是一個半月?」翠儂正彎腰幫我整理著掛在腰帶上的墜飾,我抬頭問他。
六哥在我耳邊輕聲說︰「我問過老四了,他說就是前三個月後三個月必須嚴禁房事。中間四個月是可以的。還有圖呢,回頭我找給你看看。」
我忍住笑,讓翠儂她們出去,旻兒也被抱了出去。
「你不去外頭轉悠了?」
「敲打了範婕妤,只要太後不做聲就行了。其實她做聲我也不在意,可就是多個麻煩事。我要是老出去轉悠,你這小醋壇子還不在一個人胡思亂想啊。不是想著我是不是假戲真做了,就是想著我是不是忍不住找人瀉火。懷孕可不能這個樣子焦慮。我覺得老四說的有道理,萬一我圖一時暢快,你這里生了心病可就不得了了。那是要痛悔終生的。不就是,嗯,算算懷著孩子還有五個來月吧,然後產後兩個月,不就是七個月的樣子麼。我忍了!忍這七個月,以後才有好日子過。」
「噗嗤!說得自己多偉大似的。」
他擺手,「我這倒不是偉大,世上真沒有不透風的牆。我是怕你什麼時候又給我耍花招跑了。我可沒工夫再去找一回的。」
我橫他一眼,「那我要是個軟面團仍你捏扁搓圓的,你現在就到別的女人身上努力去了?」
「不敢、不敢。」他扶著我的腰,「皇朝的未來就在你肚子里呢,我怎麼敢讓你不能舒舒坦坦的待產呢。」
「說到底還是為了你兒子!」
晚上的時候旻兒又被夾在我們中間,這回他知道旁邊睡的是六哥了,滾進來靠著我,兩只小手把我的胳膊抱著,信賴的靠在上頭。
一會兒又睜開眼,轉頭瞧瞧他老子。
「看什麼看?趕緊睡覺。」六哥拿手蓋在他眼楮上。
外頭的事情我不知道,現在的坤泰殿跟外頭基本沒來往,所有風波都被擋在了外面。這樣挺好的。我每天就負責吃吃睡睡,然後到處走動走動。
老爺是和四哥一起進來的,他滿臉紅光,高興得不得了的樣子。
「參見皇後!」
君臣有別,我只好端著說了聲,「平身!四哥你替本宮扶一把。」
四哥答應著,把老爺攙扶起來。
我屏退眾人,只留下翠儂。
翠儂待人都走了,趕緊往前幾步,「奴婢給老爺磕頭。」
「起來,起來,如今你是掌班女官了,還跪什麼。」老爺笑眯眯的,「好好照顧娘娘,你就是功臣。」
「是,奴婢分內之事,自當盡力。」
四哥拿出脈枕,我把手放在上頭,讓他診脈。輕聲跟他說︰「四哥,謝謝!」
他頭也不抬,也小聲回話,「也要他听得進去才是。你就安安心心的養胎,這一胎務必安全穩妥的生下來。頭胎好生,二胎、三胎就會跟著順。」
「我還能生二胎三胎的啊?」
「只要調養得好,怎麼不能。」
老爺在旁邊喝茶,一直看著四哥把脈,听了這話也說︰「那當然了,娘娘要多子多福。對了,你這兒怎麼冷冷清清的?」
四哥代為回答,「皇上怕娘娘有什麼不開心,所有的人跟事都擋在了坤泰殿外。」
老爺端茶盅的手頓了一下,「老四,你這是叫老子不要惹她不開心?」
四哥搖頭,「我哪敢跟您這麼說話,我就是說說皇上是怎麼做的,讓您老好放心。」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這可是嫡皇子啊,皇帝只有比我們所有人更緊張的。」
我以手撫額,怎麼就認定了是皇子呢。我壓力其實不小的,四哥方才說我還可以生二胎三胎,我才稍微緩解下來。
正說話,宮人引著賢妃和子玨進來。
子玨歪頭看看,然後叫了一聲‘外公’。宮宴時子玨也是能見見外家的,知道是外公。
這兒也沒別人,一應的禮都免了,就不用老爺給女兒,還有外孫女磕頭了。
「好好,你們都好就什麼都好了。」
四哥方才其實是又幫了我一次,他先拿話把老爺的嘴堵了,省得他提出些過分的要求來。也許在老爺看來,雨露均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尤其這種時候,我不能侍寢,更應該讓親姐受惠才是。就是賢妃,說不定也是這樣的想法。她這次主動示好的時機未免太湊巧了。而且,老爺一直對賢妃抱愧,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況下,難免不說出一些讓我為難的話。尤其他不覺得這是什麼為難的事。我已經貴為皇後,但我娘始終就只是個妾,這就是他對賢妃、對太太的交代。
四哥這麼一擋,老爺要再提這事就要思量一番了。
子玨靠在老爺懷里說話,賢妃告訴我︰「昨晚上皇上歇在坤泰殿,今兒許多人上清寧殿去了。可是太後都閉門不見,只一心念佛。」
哦,看來六哥的‘敲山震虎’,還是有效果的。至少這回沒再說要皇帝按著月亮圓缺去睡別的女人的話了。只是,賢妃說這話,她如果只是姐姐我可以听過就算了,可她還是妃子,說這話難保沒有用意在里頭。♀尤其這又當著老爺的面。
果然,老爺疑惑的蹙了下眉,「這怎麼能行呢。要以月復中的皇子為重呀。」
「是分房睡的,他睡隔壁。」我簡短的說。
老爺臉上的疑惑更深了,卻沒再說什麼。
賢妃微微低下頭去,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老爺換了個話題,「娘娘,這女人懷了孩子,就會貪個嘴。這宮里是什麼都有,但保不齊你突然想吃啥稀奇古怪的東西,林家商鋪有自己的一套路線運貨,你到時如果有需要就叫人出來說一聲就是。」
我笑,「難道老爺你還能弄到宮里都沒有的東西?」
「不是說什麼好東西,我說的是稀奇古怪的東西,譬如說你小時候喜歡吃的窩絲糖什麼的,或是你在京城喜歡的城西那家的豆腐腦,這些小東西辦來就比指使宮里的人去弄方便。」
也對,畢竟林家的人對我的口味熟悉,而且,如果是要讓宮里的人去辦,那等于昭告天下。如果讓六哥手下的諜報人員去弄,那也太大材小用了。
「吃的送進來,我得把關。」四哥說,「對了,我不能時時都在,我不在的時候,那個秦嬤嬤可以。」
我點頭。
秦嬤嬤,我那日就吩咐了雲兮,可千萬別叫她覺得可以功成身退了。那晚,覷了個空,雲兮把秦嬤嬤帶到我的面前來。
她在椅子前面跪著,我慢條斯理的說︰「秦嬤嬤,本宮那日說過,一旦本宮懷上皇嗣就放你和佷兒歸去養老。可如今,事情發生了點變化。」
秦嬤嬤听了我的話,臉上變得卡白,「娘娘,奴婢本想著別髒了娘娘的手,可如果娘娘一定要親手處置奴婢才能泄憤,奴婢也是死有余辜,甘心領受。只求娘娘,能放了奴婢佷兒。」她在我面前咚咚磕頭,我示意雲兮把她攔住。
「你急什麼,本宮話還沒說完呢。本宮所說的這個變化,是翠儂和秦仲看對眼了。」
秦嬤嬤愣了下,「翠儂姑娘是掌班女官,仙女一般的人品,我佷兒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哦。」
哪輩子修來的,我還認為是你總在你佷兒跟前說道翠儂的好處呢。我視翠儂如妹,不是,是姐。她比我大一歲。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很好的護身符。也罷,有這一條,不怕你佷兒不一生一世的對翠儂好。你這當姑姑的也不敢撂臉子給她瞧。
「這事本宮不反對,但是要從長計議。現在要說的是,本宮經人提醒才醒悟,在這宮里要緊的不是能不能懷上,而是懷上了能不能保住的問題。接下來的十個月還要秦嬤嬤多費心呢。」
「奴婢一定盡心,一定盡心。」秦嬤嬤磕頭不止。
「好了,你下去吧。」
秦嬤嬤退到門口,又跪下,「多謝娘娘法外開恩!」
有翠儂在,她就能安心。有她盡心把關,我在飲食以及一些生活小節上就可以少操不少心。
「老爺,我听說宮里的東西都是當季的,沒有什麼東西是不當季的。說是怕宮里的貴人秋天吃了夏天該有的東西覺得好,冬天或是來年秋天又想吃卻沒得呈上獲罪。你能給我搞到不當季的東西吧?」我笑著問。
「沒問題,你想吃什麼只要這世上有的,我都一定給你弄了來。」老爺夸下海口。我想,以林家的財力,這倒也不全是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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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還沒等我笑出來呢,四哥在旁邊說︰「孕婦忌食不當季的東西。」
老爺攤手,「那就沒法子了,娘娘你這幾月就忍著吧。過了這幾個月你想吃啥,我都想法子給你弄。」
「嗯。」
「這懷孕啊,就是跟小孩兒一樣巴心巴肝想那口吃的。不過十一你現在就好了,我懷子玨的時候,你也知道,正是皇上起兵的時候,一路顛簸,苦膽都差點吐出來了,想什麼也不敢說出來,也是沒法子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賢妃的每一句話我都要在腦子里多轉一轉。總覺得她這話有表功的嫌疑。
「那會兒我不是隨行照顧你麼,怎麼會不知道。」我模模肚子,「這個,是趕上好時候了。」我也不是吃現成享福的。這幾年風里雨里的大事我經歷的不比你少。
我覺得還是讓賢妃少來看我幾回吧。
老爺和我們姐妹話了話家常,便起身告辭了。的確是不便久待,如果是我娘我就可以直接留她住下來。
賢妃說她送老爺出去,順便就回去了。
我點頭稱好。
雲兮一會兒回來告訴我︰「林國丈對賢妃說,男人的心偏了就是偏了,不要再爭了,沒好處的。賢妃听了說她不服。林國丈又勸了幾句,然後說誕育嫡皇子是大事,不但是國家的大事,也是林家的大事。賢妃說她拎得清輕重。可就是不服,為什麼這種時候皇帝寧可獨寢都不願意記得還有她們。還說為什麼面對範婕妤就那麼大度,面對自己親姐就防得那麼嚴實。雖然不能寵妾滅妻,但也沒有皇後把妃子全滅了的道理。」
「然後呢?」
「林國丈嘆口氣,說怕是又要出一個獨孤後了。只是沒想到會是他的女兒。」
「他沒想到的還多呢。不是他亂點鴛鴦譜也沒今日的事。」我頓了一下,不確定的問︰「雲兮,你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覺得我這麼做是不是真的太霸道了?」
雲兮想了又想,終于說︰「娘娘,我不覺得呢。其實哪個女人願意分享呢,別人沒這麼做,只是做不到,或者不敢去努力。她們怕人說,可是心里是想的。如果賢妃辦得到,就不會有之後的那麼多人了。」
我點頭,其實我一直不覺得娥皇女英,大小周後,還有太室少室是美談來著。只有男人才那麼覺得。之于女人,那是不得不分享的時候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跟賢妃當初希望我進宮跟她相互扶持,掃除異己是一樣的。
我不必對人抱愧,因為別人如果能辦到同樣的事,同樣也不容我分享的。
「娘娘,您煩惱什麼呢,這些都是皇上自願的。他要不願意,您那一根腰帶哪能綁得住他。」
我看著雲兮,「你不是說六哥一回來,你就下去歇息麼?」
雲兮退後兩步,「娘娘,我沒偷听,真沒偷听,第二日皇上回來讓您給他解開,我猜出來的。白日里皇上只呆一小會兒,我是不能走開的。」
「哼!」我有點赧然。
四哥倒是多留了一會兒,他這會兒在外頭看風水呢,看看有什麼擺設需要動的。他跟著魏先生學的盡是這些雜學。
我悠悠哉哉的溜達出去,「四哥,應該沒啥吧。」
「嗯,該動的我都叫人搬動了。今兒堵老爺的話,是皇帝交代我的,你不必謝我。」
「哦。十姐姐有好消息了麼?」
四哥笑笑,「應該跟你的日子差不多。」
我高興的說,「那可真是好,到時候兩兄弟可以玩在一起,長大了一起上學堂。」
「陪太子讀書可不是件美差啊。我就是陪太子讀書的。我覺得年紀大點,遇事可以勸勸比較好。不然,你看看老五家的那個怎麼樣?」
我瞪眼,「我兒子是洪水猛獸啊?說定了,回頭把兩個一起叫進來子承父業,繼續陪太子讀書。五哥要是問,我就說他兒子是你推薦的。」
四哥搖頭,「你是不知道。我跟你說,小時候魏先生給皇上的課業很重,他一甩手不干逃課去了,我跟老五就被毒打了一頓,還得跪在毒日頭底下等他玩夠了回來。」
我瞪眼,「還有這樣的事啊。」
「結果啊,他半日都沒回來,讓人去萊陽城找了他一圈也沒找著人,我看魏先生跟老爺急得都變臉色了。急急的找了人大面積的去找。我跟老五也被叫去找人。最後還是我在七姨娘院里把他找到,正翹著二郎腿,嘴里還叼了根狗尾巴草就靠坐在樹蔭底下看你在那里一個人玩過家家呢。」
「我不記得了。」我搖頭,真是沒印象。
「反正我是記憶深刻,那天差點直接跪暈在院里。我兒子以後要繼承我的衣缽學醫。」
看四哥這麼抗拒,我只好說︰「行了,我日後讓我兒子荼毒別人家的孩子去吧。反正那些大臣擠破頭都想把兒子送進來的。對了,你在這里,那十姐姐一個人在家麼?」
「我又不在這里多久,平日也要去藥鋪子的。家里有魏先生在,再說我那里可沒人想害我媳婦。放心吧,皇帝很大方,給你的東西都是備的一式不同的兩份,我生兒子什麼花費都省了。而且拾兒很喜歡那些吃喝玩樂的小玩意兒,一邊玩一邊說著十一真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兒。」
「她又好到哪去啊?」我憤憤的說。
「呵呵,你們都一樣。我走了!」
我目送四哥出去,回去找旻兒玩耍。一邊盤算著我這七月底懷上的,應該是四五月間生,到時坐月子可熱了。
旻兒在中間睡了半個月,已經很習慣了。所以今晚睡下了又被六哥叫人給他抱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很是委屈的樣子,抱著我的胳膊不松手。
我看六哥很堅定的樣子,便哄著他回去睡了。他撅著小嘴,悶悶的趴在夏嬤嬤的肩頭出去。
「你有事要跟我說?」那旻兒也礙不著什麼事啊。他又听不懂,又不會說出去。
「嗯嗯」六哥含糊應了兩聲,然後掀被子上床躺下。不過掀的是我蓋的這床被子而已。
「你干嘛?」我警覺的問。
「憋不住了。」他嘿嘿的笑。
「才兩個月,胎還沒坐穩呢。」我躲避著他的踫觸。
「不會動到胎氣的。相信我!」他靠了過來,和我一起擠在床角。
我感到他全身繃得筆直,吐出來的氣越來越粗,伸手推拒的抵在他胸前。
他的手在我衣襟大開的胸前游走,然後抓住我的手往他身下移去。我有點抗拒,但是看他一臉的難受,最後也就沒有堅持。
我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瞪大眼把他看著,努力忽視我手掌中的觸感,他的手包在我的外頭。不同于往常的溫暖干燥,有點潮潮的感覺。
「我最受不了你這樣的眼神了。」他申吟一聲。
「怎麼了?」
「事後想起來,我就是栽在這種迷茫又全然信任的眼神下的。」他慢慢帶著我的手動作,嘴上喃喃的說著︰「那個時候我就是被你這種眼神打敗,覺得自己肯定是犯毛病了,居然對個**歲的小孩子產生**。」
「原來那麼早你就打壞主意了。」
「你那個時候坐在我腿上寫字,我扶著你的手教你怎麼轉筆鋒,因為你總也轉不好。」
我慢慢想起來那回事,「嗯,然後我就覺得有小木棍戳著我,回頭看看想知道怎麼回事。哪曉得你跟火燒似的一下子就把我推到地上去了,然後什麼話都不說站起來就走了。我在地上哭了一會兒沒見你回來,就只好自個兒回去了。後來好久都沒有理你。你個壞蛋,我那個時候才多大啊!」說著話我不是那麼緊張了。
他手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我的手就在他掌心里跟面團似的,任他擺弄著。
「嗯,可不是麼,當時我也嚇著了。那是夏天,穿得本就單薄,我也正是十六七歲沖動的時候,讓你在腿上動來動去的,一下子居然就……不過當時應該只是自然反應,我對你還沒那麼深的心思。」他見我說著話好些,也用低低的嗓音說著。跟平時的聲音頗為不一樣,帶一點沙啞的磁性。
「那你跑哪去了?去找侍妾還是丫鬟去了?」
「我跑到屋里直接跳到池子里去了,泡了好久才出來。我那個時候嚇到不是因為我起了反應,而是對象居然是你。所以我沒找誰,而是把人統統趕了出去。結果出來把濕衣服剛月兌下,就听到腳步聲。」
「是誰?」
「你的丫鬟,說是來找你的。」
「丫鬟?」
「就那個頂漂亮的,都說是小姐身子丫鬟命那個。反正叫什麼我忘了。」六哥閉著眼,一臉舒服的樣子。
我覺得我多年前的疑惑可以解開了,我還一直不知道我那貼身丫鬟是怎麼跳井的呢。我一直以為她是被人糟蹋了又不肯負責任所以尋死,難道會是六哥干的?
我的手僵硬起來,六哥哼哼兩聲,「你放松啊,我這可經不得你用力啊。唉,弄到一半我干嘛給你說這個。」他松開我的手,我把手抽回來捏著。
「然後呢?」
六哥這回是痛苦申吟了一聲,然後說︰「我當時就穿了一條褲子,她看到我居然一點不害怕,還主動勾引我。」
「你上鉤了?」我聲音都冷了。
「哪能呢?我剛知道她是混進來的奸細,不知道是安王還是隨王派來模我底細的。正要想法子把她從你身邊弄開呢。偏偏你跟她形影不離的,還沒來得及下手。」
原來是奸細!
「那要不是這樣,你是不是就要上鉤了?你剛才還說她長得頂漂亮呢。」我憤憤的問。那個丫鬟是很漂亮,又很會講故事,我那個時候很喜歡跟著她。
六哥含糊嘟囔了一句。
我知道答案是會。
「那個時候我剛嘗過女人滋味,其實一點都不介意身下是誰。可是,發現自己的真心以後我就沒干過那種事了。」
「沒節操!」
他從身後抱著我,「在林府,我跟誰學有節操去。那個時候我多看了眼新進門的姨娘,你爹當晚就給我送來了。」不用我再瞪他,他趕緊聲明,「我退回去了,我才不要別人用過的女人呢。」
我狠狠的戳他,「你個混蛋,新進門的姨娘你看什麼看,老爺他真是大方啊。琳瑯那個時候已經跟你了吧,他居然一點不顧女兒的想法,就往你床上送女人。說,你時常和他出去見那些先皇給你留下的忠心屬下,他們是不是也都拿美人招待你呢。」我越說越氣憤。
六哥沒出聲,那就是有咯。估計他現在悔死了,原來這種時候就是他最沒防備的時候,不小心就會把平時絕不會說的事給說了出來。
「十一,那些都是過去快十年的事了。十六七歲的人,難免會沖動嘛。」
「我叫你沖動,叫你沖動」我狠狠踹他一腳,當然沒往陰損的地方踹,不然踹廢了我不是得守活寡了。
他抓住我的腳,「你別亂動,小心動了胎氣。」
我也怕動了胎氣,為了成年舊事,實在是不值得。
「你給我滾出去!」我指著大門的方向。
「不行!這麼出去,我面子往哪擱。」
「那就睡到榻上去,記得把被子抱過去,免得明兒一大早要宣太醫。」
「也不行!」
我擰眉,他說︰「我半夜要給你蓋被子,不然明兒一早要宣太醫的就是你了。你半夜老是踢被子的。」
「不用你管!」
「你是我老婆,我怎麼不管。現在好些藥都不能吃的,回頭拖著拖著成大毛病可就不好了。」他死乞白賴的硬是不下床,還在旁邊哀嘆︰「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我這嘴怎麼就沒個把門的,偏生老婆又聰明得很,舉一反三不在話下。」
「別念經了,我要睡覺!」
他消停了,過一會兒又移過來,撐在上方看著我,我睜開眼︰「又想起什麼要老實交代的了?」
「再說我就二了。十一,你真是悍!」
我沒好氣的看著他,「拜你所賜,我該學規矩的時候都在別苑荒廢了。我不知道什麼叫‘以夫比天’的。」
「沒事,沒事,你什麼樣我都喜歡。」他肉麻兮兮的說,人湊得更近了,「十一,我現在好難受。本來憋著就難受,這弄到一半就更難受了。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說著又想要握我的手。
「你自己沒手麼,用你的龍爪自己解決。」
「哪有在你手上舒服。」
我把手背到身後壓著。
「你看就算我從前是個沒節操的人吧,可現在我改好了啊。浪子回頭金不換嘛。我這可都是因為你啊。」他說著說著在我胸下輕輕一點,夫妻做了這麼久,對彼此的身體反應是很熟悉的。這里恰好是我的一個笑點,本想忍著的,可是忍不住就渾身抖了一下,背著的雙手也松了開來,讓他抓了去。
我想抽回來,他可憐巴巴的說︰「我都二十多天沒有了,男人老憋著會憋壞的。憋壞了,以後就不能跟以前一樣了。那我多對不起你啊!」
他這麼一鬧,我真是哭笑不得。
到最後,當然是什麼好處都被這臉皮厚實的皇帝陛下得去了。次日我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有一些發酸,心頭著實把他罵了個半死。
可憐的旻兒被他老子利用完了就丟,被徹底剝奪了睡在父母中間的權利。
「是誰說叫他一個半月都睡中間的?」
「有麼?我是覺得男孩子啊,還是自己睡比較好。你看他成天就知道跟你黏黏糊糊的。」
我白他一眼,「那是旻兒,又不是你的太子,他溫情一點有什麼不好的。以後弟弟練功累了,他給他擦擦汗什麼的也是好的。你還指望他帶兵打仗,拱衛邊關不成。」
六哥的眉擰起,「我知道哪不對了,擦汗,他是哥哥又不是姐姐。你是把旻兒當女孩子帶了。」
我也省起擦汗這個說法不對,「可你也不能拿他跟瑜兒去對比。」我是挺嬌慣旻兒的,可那不是因為他和別的孩子不一樣麼。
二皇子一歲半多了,整得跟神童似的。說話口齒清晰,走路也有板有眼的,別說從前姬瑤了,我現在都覺得董昭儀是在打旻兒的臉了。幸好他不懂,我也不跟她生氣,她顯擺的時候我就冷冷的掃她一眼,她就安分了。
當然,孩子本身聰明不是過錯,對瑜兒,我自問還是比較關愛的。雖然跟養在身邊的旻兒沒得比,但旻兒有的東西,子玨和瑜兒也一定有。
董昭儀現在跟太後走得很近,太後一副含飴弄孫的模樣。我現在懷著孩子,不管別的,你們走得近就走得近吧。反正妨礙不到我兒子。
宮妃,我這一年明察暗訪,給分了三個類別︰有害,有潛在隱患,無害。本想整頓後宮,這懷上了孩子也就往後推一步了。我懷孕的消息,在後宮引起的震蕩也不小。像是各宮翹首盼望雨露均沾,後來皇帝之去了範婕妤那里一次就作罷,眾人到太後面前撞木鐘無果。我估模著太後還是要說話的,畢竟她是太後,有些話該她說。只是,因為範家的事,她如今舌頭短了三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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