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澤,情分江山 第三章 太子殿下

作者 ︰ 醉臥霜林

更新時間︰2012-06-15

「呵呵……父皇,我們打個商量好不?」一回到瓊華殿,血逸軒立刻抓著血冽的袖子,揚起小臉認真的看著血冽。♀

「什麼事?」血冽彎腰將血逸軒抱入懷中,坐在軟榻之上隨手拿起一塊點心放入血逸軒的口中。

「我想將羽兒帶在身邊,我要養他一慣平和溫潤如月光的眸子中,此時閃爍著少有的執著認真。或許是血逸軒對于血逸羽‘一見鐘情’,又或許是某人對正太的執念太深。總之,血逸軒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將那個孩子帶在身邊,親手撫養他長大。

「理由和這個人小鬼大的家伙相處了那麼多年,血冽的直覺告訴他這家伙想要養孩子的理由絕對不一般。

總不能告訴你是爺想玩正太養成?血逸軒暗自翻了白眼,臉部下垂45°,眸光閃閃,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的說道︰「我只是想要一個伴而已……從我記事以來就一直一個人住在這瓊華殿,連一個玩伴都沒有……父皇……」

「……」拿著糕點的手一頓,血冽陷入沉默︰軒兒雖然早熟,可畢竟也是個孩子。因為擔心養不大他,自己將他變相的軟禁在這瓊華殿中,只有藥物與病痛陪伴,那種孤獨寂寞感怕是深入骨髓了吧。確實差一個伴…

嘴角的線條逐漸柔和,血冽終于在血逸軒期待的眼光中微微頷首。再次看到那優雅燦爛的笑容時,血冽又緩緩地搖了一下頭,在血逸軒不解的目光中緩緩說著︰「軒兒,我同意你養羽兒,但是不是現在。一則你還年幼,又加上自己身子不好,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怎麼照顧得好才出生的羽兒呢?再則,羽兒才出生,你舍得他離開自己的親生母親?所以,等軒兒十二歲成年之時,你再去照顧羽兒也不遲

听著血冽的述說,血逸軒沉默片刻,算算時間還是有點不甘心。等他成年,小正太都八歲了,他還玩什麼正太養成啊。「還有八年,太遠了,父皇可不可以早幾年啊

「你想多早?」對于血逸軒的講條件,血冽早有準備,放下糕點反問道。

「兩年後!」血逸軒也是早有準備的拿出自己的理由。「還有兩年我就六歲,可以去太學上學。而羽兒也兩歲左右,正是接受新事物學習新事物的時候。我可以將羽兒帶在身邊,一邊教他新東西,一邊和他玩兒

兩歲啊,正是正太可愛無敵開始的時間。軟軟糯糯可愛的學說話,蹣跚滿地的跑跳,想想就可愛得要死。♀

「太早,最多四歲想著曾經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兩歲時的孩子,血冽就有點嫌棄的說道。兩歲的孩子太過吵鬧,煩。想著那樣的家伙會隨時跟在軒兒的身後,血冽就覺得頭痛。想到這里,血冽不由得想起某人兩歲的樣子。那小子愛說什麼來著?

「父皇,聖人言,君子以儉德闢難。父皇的御花園要是拿來種滿糧食,可以維持整個皇宮的用度此為某人因為年齡小腿短在皇宮御花園迷路的吐槽。

「父皇,聖人言,君賜腥,必熟而薦之。雖然這些飯菜已經是煮熟了的,但畢竟是父皇所賜,兒臣若不供起來,豈不有違聖人教誨此為某人嘴刁挑食,不想吃自己不喜歡的飯菜之語。

……

靜默無言,血冽默默的轉身離開。

***

時光荏苒,又是兩年的光陰晃過。血逸軒磕磕踫踫的長到了六歲,終于可以自由的離開的瓊華殿,跑去太學院讀書了。

「殿下,請隨老奴來。穿過這片桃林,就到太學院了李公公一大早就在瓊華殿外候著,帶著血逸軒去太學院報道。

「有勞李公公了對著李公公淺淺一笑,血逸軒安靜的跟著李公公身後,心中盤算著去太學院怎麼戲弄那幫正太們。學院真是一個好地方,適合有各種不良企圖的人士。比如某喜歡戲弄正太的不良人士……

幾經轉折之後終于來到一處較為清幽的殿閣前。殿閣前種了些許翠竹,讓得整個殿閣顯得更加幽靜致遠。翠竹的一邊立著一塊石碑,上邊龍飛鳳舞的刻著幾句詩句︰

天子不仁,不保四海

諸侯不仁,不保社稷

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廟

士庶人不仁,不保四體

「殿下,這是太傅留在此處,希望所有的學生能以此為戒看著血逸軒的視線落在石碑上,李公公立刻上前解釋,然後小聲的介紹著這位稽太傅。

稽無言,七年前才名大盛的大儒家。♀其性子冷淡,寡言少語,喜好文,周游列國只為走訪名川大山。才高八斗,傲氣非常。其才名不僅聞名于東皋國,就連在其他邊鄰之國中都有著極大的名氣。據說東皋國的死敵,北齊國君曾經邀請稽無言加入北齊,許下高官厚祿卻是被稽無言毫不留情的拒絕。稽無言更是在那朝堂大殿之上,飲酒豪言︰願為東皋狗,不為北齊臣。想讓他在北齊為官,除非北齊對東皋俯首稱臣。

那等瘋狂的狂妄之言,頓時讓得北齊國君恨之入骨,但因其才名舍不得斬殺最後不得不將之打入天牢。血冽愛其才華暗中派人將之救出,此後就在宮中留任太傅一職。

「有趣听著稽無言的舊事,尤其是在大殿上大放狂言那段,血逸軒似乎看到了那在朝堂之上肆意喝酒,狂放不羈的詩仙太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當真再世太白也。

「李公公,我們速速去見太傅吧如此有趣的太傅,又怎能不見?

「請問是二殿下嗎?」正當二人快要進入太學院時,一名文士打扮的官員走出對著血逸軒躬身行禮。

「何事?」

「微臣宋宇拜見二殿下。二殿下請恕罪,太傅大人有事出去了。太傅留下話說,二殿下只要明日卯時準時來上課就行宋宇唯唯諾諾的說道,聲音越說越小顯得很是不安。眼前這人可是二殿下啊,這樣得罪不會……

有趣,當真有趣。在這皇宮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深受帝寵,巴結還來不及,而這還未見面的太傅大人居然敢放他鴿子?

嘴角的淺笑顯得越發優雅溫和,血逸軒的聲音亦是無比甜軟笑道︰「請宋大人轉告太傅大人,學生明日一定準時上課。請太傅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習的此刻若是血冽在的話,就會听出某人話里面的刺兒。可惜……

對著宋宇微微欠身施禮,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禮儀,將皇家的華貴儀態表現的淋灕盡致。在宋宇失神的片刻,血逸軒便瀟灑轉身走人。太傅大人,敢放我鴿子,我們走著瞧∼

「李公公若是有事的話,就請先行離開吧。我轉一下,會自行回瓊華殿當再次走到桃林的時候,血逸軒對身後亦步亦趨的李公公說道。

「這個…」

「李公公且放心去,回宮的路我已經記下。再說,父皇身邊不能沒個貼心的人,李公公就去父皇那里吧微微欠身,不給李公公再次說話的機會,血逸軒就走進桃林岔路。爺,心情不好去散心,你跟著找虐嗎?

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苔蘚深深,兩邊是盛開的桃花,風過吹起了漫天的花雨。感受著這爛漫的景致,血逸軒的心情好了幾分。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呵∼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遇到所謂的桃花仙人。話說神仙這玩意比鬼難遇到,真要遇到……天上一天人間十年,足以證明神仙比凡人趕不上時代,應該很好賣

至于這手段嘛,嘖嘖……

那是什麼,難道真讓我遇到桃花仙人了?

看著遠處湖邊的桃樹下似乎有一個人影,血逸軒來了興致。本來有些散漫的腳步,不由得加快幾分向人影處走去。爛漫的桃樹下,一個五六歲的孩童默默跪在地上。看其身上飄落的花瓣,怕是跪了不少時間。孩童的臉低低的埋著,依稀可見那秀美可愛的臉龐,長長的睫毛半遮掩著那哭得有些紅腫的眼楮,讓人看著暗自心疼。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里?」血逸軒走近的腳步聲顯然驚動了他,孩子抬起頭看向血逸軒。深藍的眸子如同夏日的夜空,美麗得令人舍得不移開視線。深藍的大眼中滿是警惕,孩童哭泣後略帶嘶啞的聲音充滿居高臨下的傲氣。雖然是個只有六七歲孩子,卻帶著自然而然的氣勢,再加上一身明顯的紫色龍紋繡袍,這個孩子的身份也就顯而易見了…

「你又是誰?為什麼會一個人跪在這里哭?」見著是如此可愛的一枚正太,血逸軒嘴角略微上揚,忍不住想要捉弄這個可愛的小家伙。沒有仙人,來個正太戲弄一下也不錯。

「孤才沒哭!」孩子激烈的聲音嚇了血逸軒一跳。「只是今日風沙過大,迷了孤的眼楮而已

孤,整個皇宮之中可以自稱‘孤’的,就只有比血逸軒早出生半年的大皇子,也就是當今的太子殿下,血煜祺。

「明明在哭,為何不敢承認?」伸手指著那眼角尤掛著的淚水,血逸軒笑道︰「喏,這里,還有掛著眼淚呢!」

血煜祺身子一震,立刻後退,立刻用袖子在自己臉上擦過,「孤沒哭!你听到沒有!」淡藍的眼楮中閃著倔強的光芒。

「好吧,沒有就沒有明白再逗下去,怕是又要讓這個所謂的大皇子再次哭起來,血逸軒無奈的笑道︰「你沒哭,是我看錯了

「哼……」冷哼一聲,太子殿下傲氣十足的說著︰「算你還懂事,孤就不找人責罰你了

擺足了太子的威儀,血煜祺的視線開始上下打量血逸軒,狐疑的眼光瞬間就化為了驚艷,他還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孩子,傲聲問道︰「你是何人?」

「呵呵…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為何會獨自一人跪在這里哭呢?地上寫這些句子又是為了什麼∼」站在血煜祺的面前,血逸軒有些好奇的指著血煜祺腳邊用樹枝畫的文字。

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廟。士庶人不仁,不保四體。這幾句詩句不就是太學院外石碑上雕刻的警句嗎,這小子不去上課在這里研究詩句是為了什麼,莫非……

「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廟。士庶人不仁,不保四體……太子殿下莫非是被太傅大人給為難了?」雖然疑問的句子,卻是用的肯定的語氣。血逸軒心中已經確定這某位傲嬌的小家伙,怕是回答不出太傅大人的問題,被罰跪了……嘖嘖,真是小可憐啊。

似被戳住痛楚,血煜祺身子微微發抖後便沉默不言,血逸軒疑惑地低下頭去,卻見他咬著嘴唇,「祺兒無能,沒辦法回答太傅的提問。有違太子的身份,孤怕……」

「怕什麼?」

「怕父皇廢了我,將我和母後打入冷宮

「……」血逸軒怔住了,有些憐惜的看著這個兀自裝作堅強的孩子。同是已經沒落的三大家族後裔,他過的是如此幸福,而太子卻……

「母後說祺兒是一國儲君,必須聰明好學,必須維持皇家該有的儀態。沒有用的人就會像外公他們一樣,最後……」說到最後,血煜祺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可因強烈的自尊心作祟,又死死的咬住嘴唇不願哭出來。

看著那已經咬出鮮血的嘴唇,血逸軒很是心疼。心里對那位從未見過面的皇後娘娘感到不滿,上一代的事情為什麼要強迫壓在孩子的身上。讓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就接觸死亡陰影,實在過分!

「太傅出的題目是什麼?」將聲音放到最軟,血逸軒伸手模了模那顆埋著的頭輕聲道。

「……何為四體

「四體嗎?柔糯的童音混合在風聲音的沙沙音,有些模糊。

「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

「太子殿下,記得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希望我們下次相遇的時候,可以看到你的笑容…」柔女敕軟糯的童音在風過沙沙聲中,逐漸消散。當血煜祺抬起頭時,身旁早已沒有一絲人影,只留下地上寫著的四行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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