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里的藥香味實在太重,林炙在里面悶了一個上午,這一出門就站在原地,長長的吸了口燥熱但新鮮的空氣。
他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發現這燈火通明的大殿走廊里竟然一個人影都沒有。林炙心說這些仙人不吃東西也就罷了,難道跟他一樣的紅衣記名弟子們也不需要吃東西嗎?他甩了甩仍舊有些脹疼的腦袋,慢慢向大殿走去。
通往偏殿的路很好找,林炙並沒費多少功夫便走進了一處並不顯眼的小偏殿。這偏殿里整齊的碼放著十幾張木桌,十幾把椅子,絲毫裝飾都沒有,顯得極為簡樸,而一名年紀與他年級相仿的紅衣弟子則在堂里使勁地擦著桌椅。
「不好意思,我想找點吃的東西。」林炙好不容易看見個活人,立刻趕緊上前客客氣氣的說道。
那少年听到林炙說話,轉頭見面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名面相普通的紅衣少年,先愣了一下,但緊跟著漏出燦爛的笑容,回道︰「啊唷,這時辰還有人來吃飯,可真少見。你面相很生阿,新來的嗎?」
林炙見對方願意同他攀談起來也不覺奇怪,尋了個桌子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微笑回道︰「對啊,昨天才來的,我名叫林炙,你呢?」
「你就是那暗靈根?」少年驚呼出聲,但隨即便發現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訕訕笑道︰「你別見怪,實在是兄弟你太出名了,對了,我叫鄭楠,剛入門一年不到。」
「我?很出名?」林炙一听鄭楠的話也是驚訝萬分,自己從小到大跟「有名」兩個字就不沾邊,這剛入仙門兩天便就出名了還真是夠新鮮的。
「你不知道你自己很有名?哥們兒,不是我說你,咱們修真之輩,尤其是你我這等沒實力的記名弟子,絕對要主動把握機會搜集各種信息。」鄭楠得以的笑了笑,將那擦桌布搭到自己肩上後繼續說道︰「你自己想想啊,兄弟你身具暗屬x ng偽靈根,天資不出s 不說還與魔道屬x ng相合,卻被咱們正道三清宗搶先一步收作門徒,光憑這條小溪,你能不惹人注意嗎?而最奇怪的是你不僅沒因靈根屬x ng偏邪就被宗門排斥,反而因禍得福,引得門內數位長老堅持讓你跟隨玉清三杰之首的劉星師叔修真學道,就憑這運氣,你想不出名都難啊!」鄭楠顯然對小道消息頗有研究,說起來那叫個頭頭是道,就差沒有手舞足蹈的表演起來了。
坐在一旁的林炙卻是苦笑之s 越來越濃,心說這鄭楠消息還真靈通,自己進門僅僅兩r 不到,上至自己師傅是誰,下至自己入門時靈根屬x ng他竟然都知道,唯一不準確的地方卻是自己並不是被劉星教導,而是被其監視這件事。但這種消息想必不僅是眼前這位紅衣弟子沒資格知道,可能就連某些黑衣客卿都不得要領為何門內會對他這個暗屬x ng危險分子如此客氣。
鄭楠嘿嘿一笑,對著尷尬苦笑的林炙說道︰「得了,哥們你也別太上心,要說跟你比起來,我寧可有你的那般運氣,這剛一入門便可以有位築基期的師叔教導,這要在修行上少走多少彎路阿!你看看兄弟我,都在這飯堂辛辛苦苦的打雜一年了。除了一本什麼凝氣訣外,別說師傅了,我連丹房什麼樣都沒見到過呢!」
林炙見這鄭楠長吁短嘆的樣子也是有些替他感傷。雖然鄭楠也同樣身穿紅衣,可干的差事卻有如飯館小二一般,想必關于自己的事情都是別人閑談的時候被他隨便听到的,自然也不能全都賴在他身上。
林炙自己心底也確實不知道他該感謝自己的運氣還是該感謝自己那暗屬x ng靈根,只能隨口寬慰鄭楠道︰「你也不需如此,大不了你r 後有什麼修煉上的問題,我幫你去問問我師傅,咱們既然都是新入門的弟子,理所應當互相幫助,你說是不是?」
鄭楠哈哈一笑,對林炙拱手抱拳說道︰「哥們兒,有你這句話,兄弟我就在這先謝謝你了。不是兄弟我看不起你,但你才來這里兩天,等過段時間你站穩了腳跟再說吧!不說這些了,哥們兒你中午想吃點什麼,兄弟我去後面給你拿,放心都是不要錢的白食,你敞開了懷吃就可以,哈哈!」
林炙听聞是白食,也就再沒那麼多的顧忌,讓那鄭楠給他取了些又香又管飽的吃食便開始吃起了自己的午飯。
鄭楠左右無事,也就極為自來熟的一坐在了林炙對面,陪他嘮起了家常。從鄭楠口中林炙還是了解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
例如林炙大致了解了修行一途也是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不只行功的時辰要對,心情要對,就連地點都極其講究,要在靈氣充沛的地方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又例如這空蕩蕩的餐廳其實並不是因為玉清門里沒人吃飯,而是因為隨著功力的加深,修真者需要進食的次數和數量就會逐步減少,反而會轉用靈氣和丹藥進行滋補。而且他還了解到原來這極其重要的養丹殿地底實際上藏有一片珍惜的靈火炎域,這炎域是被玉清門的開派祖師用**力深埋在這大殿的地基之下,用其自然產生的靈焰來供給所有丹房需要的煉丹火力。
這些秘聞一個個從鄭楠口中道出,好似如數家珍一般。而鄭楠自己也說的很是高興,興高采烈的樣子讓對面的林炙插句話都很是困難,到得後來他干脆不說了專心听鄭楠在那里神侃,心中還暗道這位新認識的朋友是不是太久沒說過話了,今r 見到我林炙就立刻打開了話匣子,看這情形估計一時半會是關不上了。
鄭楠唾沫橫飛的說了半天,正要起身給自己倒壺茶喝了繼續聊時,卻被林炙趕緊攔了下來。倒不是林炙不願意多听他叨叨,反而是他估算出來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被那劉郝德打小報告給自己師傅了。所以林炙告了聲罪,同鄭楠約好明天再見後就匆匆離去了。
林炙往丹房走的速度比他來時要快上很多,趕到七十三號時卻正好撞上了劉郝德開門要往外走。
劉郝德自然對林炙沒有什麼好臉s ,冷冷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的說道︰「咱們兩個人你是火童還是我是火童啊?吃個飯就吃了半個時辰,我看你是真沒得救了。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下,你給我看好丹爐,讓火焰一直保持在文火上,如何c o作在那本書上有,我過幾個時辰就會回來。」
林炙自然不敢頂撞這位臭脾氣老頭,趕緊鞠躬行禮後閃身進了燥熱的丹房。丹房里的溫度似乎比他出去的時候更高了,他剛進門片刻便流了一身的大汗。林炙心底暗暗乍舌,心說這溫度才叫文火?那我娘炒菜的大火叫什麼啊?
林炙一想起自己娘親炒菜時的香味,自然而然的又開始想起家來。一夜未睡的他本來腦袋就有些暈暈沉沉的,而丹房里燥熱沉悶的空氣更像是在誘惑著他前往那迷人的夢鄉。
就在林炙快抵御不住睡眠的誘惑時,他忽然想起早上在大殿門口盤膝打坐的事情來,當時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能夠感應到靈氣入體的感覺,難道是因為剛才鄭楠所說的天時地利人和一事?又或者是靈火炎域一事?
林炙的心思立刻活躍起來,他知道只有盡快達到宗門的要求才能盡早有機會回家看望親人,他趕快一點一滴的努力分析總結起來自己兩次吐納的經驗。一次是在晚上夜深人靜之時,一次是在清晨人雜之時,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因為天時人和兩個因素導致的,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x ng了。
林炙攥了攥胸前的異獸玉墜,心里最終下了定論,他認為兩次截然不同的修煉結果,絕對同這大殿和其地基之下的靈火炎域有關聯,也就是說在大殿附近修煉吐納絕對會比在自己屋里修行要好!
他掃了一眼丹爐下面的火口,見桔黃s 的火焰正不緊不慢的噴吐在丹爐的低部後,就決定不再浪費時間,立刻在這丹房里打坐吐納!
林炙將後室的蒲團拿了出來,鄭重其事的在丹爐旁邊盤膝坐下,緩緩將紅腫的雙眼閉上。隨著他吞吐空氣的聲音變得越來越粗重,他的心神也漸漸趨于平靜。此刻林炙的心境好似一潭靜水,沒有一絲的漣漪,這等心境與那法決中提到的凝神境界緩緩契合,終于達到了那無悲無喜,無y 無求的j ng心境界。
隨著林炙緩緩吐納空氣的動作,在他胸前的異獸玉墜處竟然緩緩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由炙熱空氣構成的小漩渦,那漩渦轉動的速度與林炙呼吸吐納的速度也幾乎一模一樣,好似另外一張嘴一般。
漩渦的吸力越來越大,就連從火口中不停冒出的點點桔黃s 火星,全部都在向林炙盤膝而坐的地方飄去,可尚在靜心境的林炙卻絲毫都沒察覺到這些細小如米粒一般的危險存在。
這深處地下的靈火炎域之所以被稱為靈火,就是因為它乃無源之火,完全是一種天生天長的火焰,因為不停燃燒蠶食著這玉清山的靈脈與石頭才得以成長壯大到如今的地步,更是逐漸在山體內拓展出一片由火焰主宰的領地。
這連靈脈與石頭都能燃燒的火焰,若是落在人的身上又有誰受的了阿!可奇怪的是那些火星並沒有一個落在林炙身上或者衣服上,它們好像接到了統一的命令一般,全部都乖乖融進了那越來越大的漩渦里,將這漩渦逐漸同化成與其一樣的桔黃s 。
從火口中被吸力引走的火星漸漸變成火線,而火線也漸漸變得越來越粗。隨著火焰的暴漲,從火口中冒出的火焰再也不是最初的文火了,反而變成猛火在使勁烘烤著丹爐。
丹室里的氣溫越來越高,可緊挨著丹爐的林炙卻半分不適都沒有,反而露出一幅很舒服的樣子,他的呼吸依舊平穩如初,連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沒有。
只是其它丹房里的人卻並沒有這種感覺,一聲聲咆哮陸續傳出,幾乎全都在大吼著︰「為什麼這丹火不受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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