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火藥味蔓延在房間里,仿佛用鼻子嗅嗅就能聞到。♀
我十分忐忑,心里默念著兩人不要暴走,不然不幸的是我。
動了。
周師傅伸出手去拿杯子和茶壺,而閑雲紅雲遮蓋的雙眼望著周師傅,雙手抓住他手中的杯子和茶壺。
**果的挑釁。
火藥味一瞬間攀升到最高峰。
我把頭埋在桌子里,心里想著完了完了。
許久之後,靜寂無聲。
怎麼還沒打起來麼?
我疑惑的抬頭撇撇周師傅和閑雲老頭,兩人各抓住茶壺的一邊,保持著姿勢不變,雙眼直視對方。
又來了。我看見兩人的樣子,心里有種沖動,問問他們,保持姿勢將近一個小時不累麼?
你們不累,我累,我不但累,我還肚子餓。
只是這種話只能憋在心里墨跡,不能明面講出來。爸媽教的尊敬長輩,我還是做的很好。
「你還不放手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周師傅繃著一張臉,說出這麼一句話,語氣里不帶任何情緒,平平淡淡如同一壺白開水。
閑雲莫名一笑,咯咯的笑聲在房間響起。他抓住茶壺的手不動,抬高下巴,蓬松的頭發往後翹,露出挑釁的樣子,說道︰「為什麼你不放手
周師傅冷哼一聲,眉間呈川字,渾濁的眼楮一下子明亮起來,說出的話里帶著憤怒的情緒。
「你膽子不小,剛從封印里出來就敢和我對著干,不怕惹怒我,重新把你封印回去
「如果你有封印我的心思,恐怕就不會在百年之期未到的時間里,把我放出來閑雲絲毫不畏懼,一臉輕松的樣子單腿放在椅子上。
可是表面不代表內心。
閑雲在說這話的時候,壓制心里的恐慌,故意用輕松的口吻對話。他是害怕惹怒周師傅,也害怕重新回到暗無天日的封印之中。
可是有些事情必須要弄清楚,哪怕重新被封印。
周師傅沒有說話,明亮的雙眼像是看透閑雲的心思,嘴角翹起,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閑雲在那目光下竟然不敢直視起來,雙眼中的紅雲漂浮不定,視線稍微轉移。
他只感覺周師傅的目光穿透全身,看清一切,所有的秘密都不能被掩藏起來,所有的小伎倆都會識破。這感覺就像是當眾被扒光衣服,恨不得立馬鑽進裂縫里。
閑雲繼續故裝鎮定,咳嗽幾聲,說道︰「你得告訴我幾個問題的答案
說完,閑雲放下拿著茶壺的手。
周師傅拿著茶壺倒上一杯水,一口飲完,閉上眼楮,臉上露出舒坦的樣子。
過了幾秒的時間,他睜開眼楮,說道︰「說吧,你要問的事情
閑雲的心里既興奮又忐忑。興奮的是這個世界可能真的有妖怪。忐忑的是如果有妖怪,那根深蒂固在腦子里的理念就會被推翻,這無疑是扇了自己一巴掌。
沉默許久之後,閑雲平復好情緒,開口說道。如果仔細听,能听出他話語之間還帶著顫音。
「這個世界真的有妖怪麼?」
周師傅先是愣了半會兒,仿佛是被什麼事情震驚到了。
「有,怎麼會沒有呢。你生前不是道士麼?難道沒見過妖怪麼?」
閑雲如實的搖搖頭,隨後皺起眉頭,說道︰「如果有,為什麼我那個年代的人都說沒有。當初我游歷天下的時候,也沒有踫到一只妖怪
「沒有妖怪?」周師傅反復念叨這句話,手指放在桌子上敲動,眉間微皺。似是想到了什麼,周師傅急忙說道︰「你是哪個年代的人?」
「清朝慈溪年間
周師傅不語,目光散漫下來,穿過窗戶遙望遠方的天際,片刻沉靜之後,笑了笑,莫名其妙的說道︰「可能是你道行不夠,或者你當年只是個略有小伎倆的江湖術士。♀不然你怎麼可能沒見過妖怪
閑雲臉色鐵青,而後逐漸轉為通紅,像極了猴子的紅。我看見他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笑,閑雲的臉更紅,兩眼之間的紅雲收縮,雙手握緊,臂上青經暴露。
周師傅絲毫不在意閑雲突變的臉色,繼續說下去︰「我知道從古至今,傳下來的道術少之又少,殘缺不全。到了清代,真正的能人異士更是少,大多都是江湖術士。只有真正的道士才能見到妖怪野仙,至于是江湖術士,根本就沒資格見到野仙
閑雲一跳而起,揮掌拍在桌子上,雙眼的紅雲收縮成一個芝麻大小的點。他嗷嗷大叫起來,指著周師傅怒吼道︰「你一個小輩仗著有點道行,會點道術就囂張了,是吧。別以為見過妖怪就了不起。你以為你自己幾斤幾量啊,我告訴你,和你單打獨斗不需要兩分鐘的時間就能解決掉你
周師傅凝視對面的閑雲,平靜之間帶點怒氣,沉默不語。
我一見兩人的火藥味又濃郁起來,仿佛稍有不甚就會爆炸,立馬站起來揮揮手說道︰「打住打住,明明兩人剛見面,怎麼就會吵起來啊。還有,周爺爺,我肚子快餓扁了,能不能燒飯了
兩人被我這麼一說,紛紛坐下來,自顧自的待著。閑雲翹著二郎退,兩眼觀察著房子的四周。周師傅起身拍拍衣角,撩起袖子走向院子,似乎準備去做飯。
我興奮的看著周師傅,心想著總算可以吃飯了,突然之間一團霧氣從眼前出現,飛向周師傅後背。
難道……
腦子處于震驚狀態的我只听見閑雲狂笑著說出一句話。
「小子,讓你這麼囂張
瞬間,周師傅轉身,面帶怒氣的看著飛向自己的那團霧氣,冷哼一聲,說道︰「給你留點尊嚴,你還當燦爛的陽光
語落,在空中飛騰的霧氣被一只枯老的手掌阻擋住,五根手指向內收縮,將霧氣握在手掌之中,霧氣頗有靈性地翻騰掙扎,這一幕仿佛如同西游記里的一幕,佛祖的五指鎮壓住孫猴子。
霧氣就是那孫猴子,周師傅的手掌就是那五指山。
閑雲愣在那里,兩眼死死的瞪著周師傅手掌里翻滾掙扎的霧氣,卻絲毫沒有反擊。
其實他心里是有苦說不出,就在剛才周師傅轉身過來的時候,一股強大到悸動靈魂的威壓降臨在他身上,使其不能動彈,看著自己發出的攻擊被接下來,也無法反擊。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攻擊在手掌中央被泯滅。
他正疑惑這股威壓到底從哪里來,將目光轉移到正走向自己的周師傅身上,漸漸的,他眼中的疑惑變成震驚,駭然,恐懼。
「是你!」閑雲張慌失措的說道,他很明顯的能感覺到隨著周師傅步步走進,那股禁錮自己的威壓逐漸變強。
周師傅冷哼一聲,單手抓住閑雲走進房間里去,咯 的將房門緊閉。
我抬頭看看緊閉的房門,為可憐的閑雲接下來遇到的慘狀而默哀,並且想象出那種畫面,渾身發了抖。
時間悄悄流逝。我盯著牆上的鐘表,發現將近過了一個多小時,不免吃驚一下,抬頭看看依然緊閉的房門,疑惑起來,一個多小時都沒聲響,該不會已經被解決掉了吧。
「嘎吱……」
我听見響聲,轉頭就看見房門打開,一個人影出現,仔細一看,是周師傅他面帶平靜的走出來,轉身看著房內。
閑雲呢?難道被解決了?
我心里緊張著,腦海里想象出閑雲被周師傅打得魂飛魄散的場面,雙眼盯著房門里,期盼著能閑雲能走出來。
又一個人影從房門里出來。
我糾結的心一下子松懈下來,長呼一口氣,剛才真的有點擔心閑雲的舉動觸怒到周師傅。兩眼看過去,看見的場面直接讓我瞪大眼楮。
閑雲緩緩的從房間里出來,站在周師傅面前,面帶恭敬的鞠了一個躬,說道︰「前輩,剛才有些得罪的地方,希望你能別記在心里
周師傅做出一副前輩的樣子,風輕雲淡的點點頭,走出房間,準備去廚房做飯。
我張大嘴巴,兩眼瞪的如同牛鈴大小,看著閑雲的舉動。
到底是什麼情況,能在短短的時間能有如此大的改變?
閑雲直到周師傅的身影消失,才收回目光看見小毛孩一臉的震驚,得瑟的抖抖眉毛,說︰「小毛孩,看什麼?」
話語還在房間里飄蕩,閑雲一溜煙兒消失在房間里。
周石叔直到周師傅燒完飯菜才回來,手里拿著一大袋的東西,另外還有三個紙棺材。
三個人圍著飯桌沉默的吃完飯,收拾完飯桌。周石叔把今天買來的東西,按照周師傅的囑咐擺在桌子上。
三副紙棺材擺在飯桌前面,棺材內躺著三個皺巴巴的紙人。飯桌上擺著一對燃燒的白蠟燭,四份貢品,分別是兩份水果和兩份冷菜。
我和周石叔站在周師傅後邊看著。
周師傅望著紙棺材里的皺巴巴的紙人,單手伸出,呈劍指,直指紙人,一聲喝道︰「幽冥為引,尋跡天地
三個紙人的額頭冒出三縷黑絲,直沖出房間,消失在天際。
「閑雲,我把三個鬼魂殘留的陰氣引導出來,你尋著這陰氣找到林嵐一家的蹤跡
「是,前輩
說完,閑雲顯現在周石叔旁邊,轉身化成翻滾的黑點直沖天空,去的方向和黑絲的方向一致。
周石叔一臉驚慌的拍拍胸脯,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閑雲那恐怖的雙眼,渾身一抖,說︰「那鬼什麼時候在我旁邊的?」
直到深夜,閑雲都沒有回來。
我們三人一直安靜的坐在飯桌前,想著心事。坐的時間一久,我的像是生瘡一樣開始不安穩的動起來,並且左右晃動著腦袋一會兒看看對著窗外,嘴角露出笑容的周石叔,一會兒看看正低頭看著一本古樸的書籍,嘴里神神叨叨的念著。
不知道為什麼,我雖然閑得慌,卻不敢打擾周師傅那神叨的意境,也不敢打擾周石叔想著胡蘭姐。只好憋著不講話,偶爾動動,看看遠處漆黑的夜空,想著閑雲那個糟老頭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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