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詫不已的望著湖面上逐漸浮出來的尸體,沈于卿一張滄桑的臉上更是慘白不已。初春時節,湖水還不算太涼,可沈于卿卻覺得自己好似處在冰窟之中,蝕骨的寒冷自腳底擴散到了四肢百骸︰自己離開靖遠侯府才半年,府里怎會出了這麼多條人命?
「來人啊,將那些尸體都打撈上來!」
原本還在一旁看熱鬧的煙姨娘終于站了出來,厲聲發號施令。
不一會兒,便有幾個小廝出現,拉著漁網便朝岸上拖。
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起碼有五六具尸體,從衣著上來看,有男有女,身上穿著的都是侯府下人的衣裳。
煙姨娘嘴角勾起冷笑,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側目便瞧見秋賞悄然從人群後繞過,朝著自己微微頷首。
煙姨娘心中大喜,眸子里面燃起仇恨的怒火︰沈從容,這一次我看你怎麼死的!
眾人看著被拖上來的尸體,只覺得後背發涼。那一股子惡臭迎面而來,好些人都隱忍不住,躲到一旁吐去了。倒是沈從容,一張俏臉依舊是清冷,仿佛這一切好像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似的。
煙姨娘狠狠的瞪了沈從容一眼︰你就裝吧。
「咦,這不是竹里苑的大丫頭秋容嗎?」二姨娘慘白著一張臉,卻還是從那些下人中認出了一張還沒有被水泡壞的臉。
煙姨娘一听這話,忙不迭上前一瞧,大驚失色的喊道,「老爺,果真是竹里苑的秋容。」
沈于卿臉色一白,呵斥道,「閉嘴!」
事到如今,煙姨娘哪里還肯閉嘴?她冷笑著繞道沈于卿的面前,朝即墨無雙看了一眼,「老爺,如今攝政王在場,難道您還要包庇您的寶貝女兒嗎?」
「賤婦,你還不給我閉嘴!」沈于卿一聲怒斥,揚手便要朝煙姨娘臉上扇去。
煙姨娘才不怕呢,她揚起臉頰,居然還朝著沈于卿那邊湊了過去,「老爺,你打啊,最好在這里打死我。然後,你的嫡女還有夫人殺害竹里苑所有僕人的事情就可以掩埋過去了!」
沈于卿一听這話,揚起的手居然僵在了半空,怎麼也打不下去了。
沈從容一怔︰怎麼還有這麼一回事,為何她在沈從容的記憶里面就從來沒有尋到任何端倪?
「哼,」煙姨娘冷笑,撐著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到沈從容面前,臉上全是詭異笑容,「大小姐,還記得夫人病重那一年嗎?當時你跟夫人一並住在竹里苑。後來夫人被惡人擄走,竹里苑的丫鬟和小廝一個接一個的消失。我為了掩人耳目,才說是將人賣了出去,可真相是什麼,恐怕就只有你一個人才知道了!」
沈從容望著煙姨娘眼底的狠毒,腦海里面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
她臉上清冷,眸子泛著冷意,「那煙姨娘的意思,這些人都是我害死了咯?」
煙姨娘冷笑,「當然!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個兒你與連翹一並到了這荷花池的沼澤地。崇思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一個人到這偏僻的地方來,你說,這其中有沒有什麼關聯呢?」
此話一出,似乎所有人看沈從容的目光里都帶上了懷疑︰一場大病之後,沈從容確實是與以前大不相同了。以前的她如同一個軟柿子一般人人揉nie,如今卻是強勢到讓人害怕。到底是什麼能夠讓人在極短的時間里面發生如此大的變故,恐怕里面大有文章呢!
面對眾人質疑的目光,沈從容臉上卻絲毫沒有一點慌張。上輩子被家人當成怪物一般的感覺隱隱浮現,她蹙眉看向沈于卿,「爹,您信女兒麼?」
沈于卿望著沈從容那絕美的臉蛋,這張臉與她娘親有著七八分的相似。可莞爾卻太過于軟弱,從自己見到她的第一天,她的眉頭上的愁緒就沒有解開過。而自己女兒卻不一樣,自己離開半年,原還憂心自己這個女兒會如同她娘親那般被欺負了去。
不過……沈于卿看向沈從容,如今的她目光堅定,神情灑月兌自然,猶如黑夜中悠然綻放的白蓮,清雅高貴,卻又氣勢逼人,頗有一番自己在戰場的風姿。自己的女兒,果真是不一樣了呢!
想到這次自己出征的真正目的,沈于卿緊鎖著的眉頭終于松開,臉上露出慈愛︰「父親自是最了解女兒的,我信你。」
有了沈于卿這話,沈從容胸口莫明的暖了一些。清風徐來,將她及腰的長發拉的飛揚,長裙上的輕紗迎風輕舞,將她整個人襯得愈發輕靈起來。
沈從容轉過身子來,淡淡的望著煙姨娘笑了,「姨娘說人是我殺的,證據呢?」
煙姨娘一怔,臉上露出狠意︰若是春花沒死,倒是能給自己做個證人。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她冷笑著走到那幾具尸體邊上,用拐杖將最上面的少女推翻了過來,道,「這個人是誰,大小姐該是認得的吧?」
沈從容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果然是靜伯侯府的秋月。她望著煙姨娘,「那又如何?」
煙姨娘見沈從容如此淡然,絲毫沒有一點慌張忙亂的樣子,不由的怒從心中來,「你還敢給我裝?四大家族的妯娌都可以作證,今個兒上午方景書領著秋月去過你的園子。如今秋月跟竹里苑的下人一並被發現,你還敢抵賴?」
煙姨娘話音一落,人群後面又有一個身影閃了出來。
眾人一瞧,竟是蓉苑的大丫鬟秋賞。她戰戰兢兢的跪在沈于卿的面前,臉上全是驚恐︰「老爺,事到如今,奴婢不得不說了。昨個兒,奴婢可是親眼瞧見大小姐與她的丫鬟領著四少爺到了這荷花池的沼澤地。奴婢沒有多想,今日卻得到了四少爺的死訊……老爺,是大小姐害死四少爺的呀!」
一直旁觀的即墨無雙眸子里面閃過一絲玩味兒,沈從容一直神情淡淡。听到這一番血淚控訴,那表情竟是看笑話一般,那小腦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她就不會害怕慌張麼?
「戲演完了麼?」沈從容這個時候才慵懶的眨了眨眸子,很沒形象的掏了掏耳朵,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