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風斬浪,急速航行,以輪船二十一節的航速,只要十個小時就能到達電白。
就算是如此孫復還是心急如焚,不過孫復心里也知道船速不能再快了。輪船畢竟不是軍艦,軍艦為了航速不計成本的使用最好的蒸汽機,甚至剛剛出現不久的蒸汽輪機。輪船在保障載貨量的同時還要注意成本,所以大多數輪船經常以十二節的經濟航速駛行,就算是加速航行也很少能駛出二十節以上的速度,二十一節的航速已經是罕見的了。
算起來,現在距離鼠疫爆發已經快六天了,按照孫復的估算,如果官府控制得力,也應該有數萬人感染了鼠疫,以鼠疫的猛烈程度,應該有三成都已經死了。
其實,鼠疫的爆發比孫復想象的還要可怕,現在已經有些村落沒了生氣,茂名城里更加可怕,街道上根本沒有行人,如果不是知府王克征還算盡職,怕是已經遍街死尸了。往ri里熱鬧不已的孫家食品廠,此刻也沒有了聲息,販賣食品的商人早已逃的遠遠的。
天se漸明的時候,輪船終于到了電白縣的境內。掛在船首的馬庫斯早就沒有力氣喊了,一宿的吊著,身體早已沒了知覺,昏昏沉沉的。
踏上岸的那一刻起,孫復心里就多了些東西,是責任,也是目標。
沒有理會船員們是怎麼處理馬庫斯,心憂茂名情況的孫復就帶著一營的四百多人直奔茂名而去。茂名是孫復的根基所在,不說那些耗費巨資的工廠正在逐漸建成,單單山子營里的士兵,就全是茂名人。如果茂名成了白區,那孫復的損失就大了,說不得要去人煙稀少的瓊州發展了。
「少帥,這里看起來很yin森帶著厚厚的口罩(姑且說是口罩吧,畢竟也用了七層棉布縫制的,雖然更像一個布塊,不過能在半個時辰縫出四百多個已經不容易了),聲音有些憨憨的。
jing惕的看了看眼前的村落,孫復嚴肅的說,「注意點,這里到處都是病菌,別還沒到家就染了鼠疫
張定國聞言猛地打了個哆嗦,鼠疫的可怕,已經深入這個時代每個人的心底。如果說天花是老虎要吃人的話,那麼鼠疫就是洪水,是要毀村滅寨的。
「少帥,我們真的有藥可以治療瘟疫嘛?」
雖然張定國不大相信能夠有藥物治療鼠疫,但是還是抱著那丁點的期盼問道。
「有是有,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孫復在船上就已經聯系小胖制造針對鼠疫的特效藥,不過需要三天的時間。
「哦」,張定國失望的應了一聲,只當孫復是安慰自己的話,就不再吱聲。
本來孫復是不打算進這個村子的,只是快要到茂名境內了,還是看一下為好,了解鼠疫的蔓延程度,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整個村子沒有一丁點的聲音,寂靜的可怕,正如張定國所說的那般yin森恐怖。要知道此時正值中午時分,按說該吃飯了嗎,不該是這麼安靜的。不過孫復也沒多想,只當是居民害怕瘟疫,沒有人敢出來。
小心的步入村子,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誰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感染鼠疫的,萬一出點事,就是一條人命。
「吱」
孫復猛地一回頭,看到草叢里有一只老鼠,吱吱作響,孫復不由感慨道,「嚇了我一跳,這里真安靜,老鼠的吱吱聲我都能清晰的听到」
正準備繼續前進的時候,張定國突然說道,「少帥,快看那只老鼠,它吐血了
孫復聞言一驚,急忙轉頭看去,只見那只老鼠正在不斷的咳血,嘴角已經染紅了,無力的在地上抽搐著。孫復只覺得渾身發冷,這種癥狀孫復並不陌生,相信很多的歐洲人也不陌生,這正是赫赫有名的黑死病的癥狀。
「所有人,別靠近那只老鼠,它就是鼠疫的傳播者
回頭望著寂靜的村落,孫復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馬上要遇到糟糕的事情。
吞了口口水,孫復對著張定國說,「傳下去,不許摘掉口罩,就是死也不能摘下來,還有一會不準踫里面的任何東西,哪怕是一根草也不行
比起剛才,孫復更加謹慎,jing惕的掃視著草叢里的動靜,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村子並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都聚集的很近,一條兩米多寬的土路穿過村子,也是孫復回茂名的一條近路。
「有人嗎?」
喊了一聲,卻沒有一點聲音回應,孫復挑了一戶人家,這家的房子很簡單,只有一棟連在一起的兩間屋子,還有一個矮小的棚子,搭著一個鍋台。
對著木門用力一踹,只听「 」的一聲,木制的門沒能擋住孫復一腳的威力,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掀起一陣淡薄的灰塵。
屋內的擺設很少,只有一張簡單的桌子,凳子也只有一張,想來是窮困人家。孫復正擔心主人會惱怒自己踹壞他們家門的時候,抬頭就看到了一具尸體,露出身外的皮膚烏黑發紫,嘴角還有殘留的血沫。孫復心中的預感更加明顯,小心的避過尸體,走進里間,里間里只有一張簡陋的床,床上有三具尸體,大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少婦,小的有一個是三四歲的孩童,還有一個只有一歲大小,全是通體黑紫se,口角殘留著血沫。
沒敢多帶,孫復小心的走出房門,對著等著外面的士兵說,「到每一家里看看還有活的沒,里面的任何東西都不要踫,有活的直接稟報,不許私自觸模
「是」齊聲應和聲,震動了整個村子,算是有了點生氣。
軍隊從來都是暴力組織,無論怎樣掩飾都無法改變這一事實,就算是孫復一直嚴格要求的山子營做起事來也是蠻勁十足。一陣粗暴的踹門聲後,整個村子就再也沒有一扇完整的門了。
出于對命令的服從,還有對鼠疫的畏懼,沒有一個人踫村子里面的東西,檢查的時候也不讓身體上的任何東西踫到這里的一切。
過了一會,消息逐漸匯集起來,張定國步伐沉重的走到孫復身邊,低聲說,「少帥,已經沒有一個活的了
雖然孫復已經有過猜測,但是听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震驚、傷感。
「把這里燒了吧!」
鼠疫不只是在這一個村子里傳播,孫復一路查看了三個村子,也燒了三個村子,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幸存者。直到這個鎮子,是茂名與電白之間的邊界鎮子,距離電白只有十幾里,孫復所看到的的村子都是電白縣所屬,還不是茂名縣境內。
說是鎮子也只是相對而言,也就和大型的村落差不多,應該有上千戶人家,和崖州的縣城相比不能算小了,與茂名城比,就是天壤之別,茂名城里可是住著十多萬人,根本不是小鎮子可比的。
鎮子里比之前幾次見過的村子情況好些,但是更加直白,到處都是散坐著的病人,面se蒼白,發出陣陣咳嗽聲,有的都咳出血了。病人身邊,還有不少的死尸,都是一樣的烏黑發紫,宛如僵尸。
走到一個看起來狀態還算不錯的病人身邊,孫復不敢靠的太近,站在四五米遠的地方,問道,「能告訴我,瘟疫來了多久了嘛?」
無神的眼楮看了孫復一眼,接著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無力的說道,「三天了」
「有多少人感染了?」
病人搖了搖頭,「這里沒幾個還是好的了,好像是從城里傳來的。已經死了不少了,也不知道還要死多少
說著眼中流下了兩行淚水,在他枯黃無彩的臉上,顯得格外的傷感。死期將至,那種強烈的無力感,讓每個人都能感受得到。
孫復一直以為瘟疫就是一群人得了傳染病,然後在大夫的努力下,找到了對癥的藥方,接著救活了大部分患病的人,再得個‘在世華佗’的稱號。再差勁點,就是官府無力控制疾病的蔓延,把所有患病的人都抓起來隔離,任他們自生自滅,然後瘟疫開始緩解。
現在看到那種絕望的眼神,孫復有種荒謬的感覺,一直以己都是以二十一世紀的思維判斷,卻不知道此時的中國是一團亂麻,根本沒有什麼會做事的組織,什麼事都是任他ziyou興衰。面對瘟疫,根本沒有一點組織力,老百姓只能默默的承受。
看著遍布鎮子的感染者,孫復再也忍不住心頭的壓抑,直接接通小胖。還沒有等小胖說話,孫復就情緒激動著說,「我要治療鼠疫的特效藥,還有預防的藥物,馬上
「主人,基地正在準備,只要三天就可以滿足你的需求」
「我沒時間等了,我馬上就要,幫我送到茂名來,我相信你有辦法的這個時候孫復已經無計可施了,只能依靠基地了。
沉默了一會,小胖說道,「主人,基地有一架逃生用的飛行器,只能載1000千克的東西,如果使用它的話,今晚就可以把第一批藥物送去。不過主人,鼠疫最重要的是預防,僅僅是治愈患者,意義並不大,你需要更多的滅鼠滅虱藥物,還有殺菌藥劑。不消滅傳播途徑,治愈多少就又增添多少患者
「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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