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多山地,就算是官道也是修建在山間嶺隙之內,常年籠罩在瘴氣的山林鮮有人際,就算是往來的商隊也是經常組隊前行,沒人敢冒險在山路上行商,稍不留心,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價。常年行走山路的都知道找當地的郎中、老人討要秘方,減少瘴氣的危害。
山林之內多「英豪」,這是實話,不過「英豪」也有生活艱辛的,所有就借著往來商販必經的山路掛起了「劫富濟貧」的旗號。這年頭,山林中的居民那個手里沒有幾把家伙,往來的的行商也知道聚集成伙,雇些鏢頭,所以「英豪」們很多時候都吃不飽,有聰明的就順應時勢,和官府拉起了關系,借著官帽子,架起了稅卡,從往來的行商那里收些厘金捐稅。
因為日子過得困難,英豪們行事也有違法的時候,所以上下之間照應就少不了了,久而久之,就出現了各種輩分和團體。由于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漢人,所以在異族的統治之下,就誕生了民族主義思潮,只是太多人都是底層出身,沒有讀過幾天書,面對官員們是就有種自卑感,他們就產生了一種欺下奉上的行事作風。一遍想著排滿興漢,一遍又凌辱下層居民,討好朝廷官吏,這些人到了現在就多了個模稜兩可的名字——會黨。
革命黨人把他們當做革命的主力,朝廷把他們當做擾亂治安的亂民,官員們把他們當做錢罐子和刀子。于是,他們成了在社會中下層叱 風雲的人物,有了各種名號,像混江龍、鬧天鼠。
會黨眾人講究義氣為重,極重上下尊卑,所以革命黨人在聯絡同志時,就直接找那些會黨大佬,只要拿出銀子,就能掀起一場震驚全國的起義,當然他們把銀子叫做經費。縱觀同盟會的歷史,就是籌款起義,再籌款起義,于是一場場以會黨為主力,或者是會黨擔任重要角色的起義掀起了,可是會黨終究是會黨,一群空有勇氣,缺乏大局觀和嚴密組織的江湖兒女,他們的付出得到的就是尸橫遍野的失敗,也許受益的只是那些大佬。♀
失敗的次數多了,漸漸的革命黨人發現會黨缺乏紀律約束,往往一哄而上,繼而一哄而散。而會黨大佬們也發現了革命黨宣揚的起義次次都失敗,回報率太低。革命黨人鑒于會黨的毛病重新審視,發現了更好的煽動目標,熱血而富有激情的新軍;而會黨則是學會了縮起頭來觀察時勢,知道什麼時候該順勢而為,什麼時候該當烏龜。
武昌起義的號角吹起的時候,會黨出于謹慎並沒有大肆動作,可是當他們發現朝廷的舉動如此遲緩的時候,察覺到機會來了,各地的大佬們在能說會辯的革命黨人的游說下,開始四處聯絡,燃燒激情。當他們發現一個又一個的省份**的時候,許多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成了一省都督和高級長官,會黨大佬瘋了,開始糾結自己的猴子猴孫準備大干一場。
這不,廣西的會黨就準備和一支來路不明的軍隊干上一架。
「我的副旅長,你看這伙土匪是想干嘛?他們沒看到我們比他們人多嘛?」從郁林出發一天多,張定國終于臨近了柳州,卻踫上這麼一個二愣子,擋在了自己前面,多少有些郁悶。
熊略是廣東梅縣人,曾在陸軍速成學堂學習,結果踫到了廣州新軍起義,他和許多同學都被解散了。當時革命黨在張鳴歧的打壓下,革命陷入低潮,熊略就被孫復忽悠著到了高州,三年下來,當年的熱血青年早變成了遵守紀律的正經軍人。因為軍中缺少軍官,熊略靠著個人本領,成為了當年同窗中少有的幸運兒,二十來歲就混成了中校副旅長。
擦去腦門的汗水,熊略看了一眼沾滿泥濘的軍服,雖然還算嚴整,可是卻怎麼看都像乞丐,自我要求嚴謹的自己都難逃乞丐模樣,那些士兵們就更是不堪了,沾染著馬糞味的衣服,疲憊不堪的隊形,實在是難以讓人相信這是一支軍隊。
「旅長,怕是他們把我們當做乞丐了吧?」撥去張定國額頭上的一塊泥巴,熊略自嘲的說。
張定國回頭一望,發現自己部下數千人蔓延在山道上,沒有幾個身上還干淨的了。就算自稱是山地驕子的黎族人,這個時候也少不了沾上了泥水。看著有氣無力的手下,張定國也知道該休息了。連續近三十個小時的行軍,只休整過兩個小時,這對全副武裝的士兵來說,卻是有些疲憊了。
「唉,現在的士兵比起我們的當初可是差遠了,當年我們拉練的時候,奔行千里,只用了一個星期,也沒見這麼疲憊過張定國故作嘆息的說。
熊略和其他軍官听到張定國的話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熊略更是覺得自己對這個長官達到了忍受極限,「旅長,當年你們拉練才帶了多少東西,你看我們現在,單兵除了攜帶步槍刺刀和三包六十發的子彈,還有三枚手榴彈和三天的食品補給,再加上1.5公升的水壺,天哪,這都要超過三十斤了。我們行軍三百多里,只用了二十八個小時,這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熊略的話引起了周圍一片認同,感覺被孤立的張定國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剛剛出發不久就趕上一場暴雨,為了趕時間一支都沒有停軍。由于官道都是三合土築的,可是年久缺乏維修,一路上士兵幾乎都是趟著水泥前線的,所幸手下的都是挑選的精銳,一個營的黎族兵是從瓊州拉來的,另外的兩個營都不滿員,是從全旅挑選出來的善走山路的山民出身的士兵,才使軍隊經過這麼艱苦的行軍沒有出事。
「熊略,既然你累了,那前面的土匪就交給你了,收拾完我們就起火休息打死不打算認錯的張定國直接把這個差事扔給了熊略,自己轉身招呼士兵準備扎營。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熊略,狠狠的瞪了一眼快要忍不住笑出來的手下,強行擠出笑臉招呼黎族營的軍官「黎族營的弟兄們,為了全軍休息,我們就趕快把前面的幾百號土匪清理了,準備吃飯
見眾人有些不樂意,熊略臉色一板大聲命令道「我命令,黎族旅一營所有的輕機槍手集合,三十分鐘內把前面的敵軍清理掉
「是」眾人一听命令,立馬就打起精神召集手下去了。
黎族全族人數不過三十來萬,青壯男丁更是稀少,按照軍中的征兵要求,適齡兵員也不過四五萬而已,黎族旅的編制有四個營,近四千人,編制和步兵營相差不大,裝備的武器也是一樣,一個滿編營就是五十二挺輕機槍,把這麼多武器用來對付幾百烏合之眾實在是浪費,不過卻正和高州軍隊的傳承。
面對數十挺機槍的掃射,腦子發燒的會黨兄弟終于清醒了,立馬就招呼著手下投降。
「軟蛋,老子還沒有過癮呢,你們就投降了!」赤膊上陣,準備發泄怨氣的熊略彈夾還沒有打空,對手就投降了。
「你們的頭是哪個?給我指出來拉著一個看起來裝扮不錯的八字胡俘虜,熊略掂了掂他腦後的辮子,惡聲惡氣的問道。
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凶的軍隊,一下子就被干掉了幾十個人,剩下的俘虜早就嚇破了膽,哪還敢猶豫,八字胡哈著頭道「回官爺,我們頭已經被你們打死了,現在我是最大的了
「你們是哪里來的,為什麼要攔著我們的路,還搭起了路障,真的很橫啊!」熊略陰陽怪氣的樣子把八字胡嚇了個半死,一下就軟到在地上了,褲子沾滿了泥水,像是尿濕的一般。
「官爺,我們真的沒有想要攔著你們,路障是其他人設的,我們就是想把它們搬開
「嗯……」熊略瞪起大眼,直視著八字胡,似是要洞穿他的內心。
「官爺,路障真的不是我們設的,我們是象州縣人,以前就在這條道上設有稅卡,前日官府說南寧有叛黨,就把路給封了,我們的稅卡也被撤了。稅卡被撤了,我們沒了活計,日子就過不下去,剛剛接到梧州**的消息,又听說柳州內部情況有些不對,我們老大說官府沒心思管其他事了,就帶我們來這,準備把哨卡重新設起來……」八字胡一臉委屈的說。
「那你們為什麼把槍口對準我們?」熊略覺得還有疑點,追問道。
「我們是誤把你們當做南寧叛軍了,又不知道你們的意圖,老大擔心你們把他的人給吞並了,就讓我們……」
尷尬,真的很尷尬,沒想到自己真的誤會他們了。不過熊略不認為自己一方有什麼錯誤,心里直接把他們打入土匪行列,畢竟私設稅卡比土匪還可惡。
「等等,你說梧州**了?」熊略突然想起什麼,拉住八字胡問道。
「是啊,就在前天吧,听說是京城被打破了,皇帝死了,當官的不敢管了,就剪了辮子宣布**了
ps︰這算二更吧,還有一更,不過可能要過十二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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