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後重生計 063溫柔

作者 ︰ 鸚鵡曬月

章棲悅在家過的很快活,想做什麼做什麼,興致來了唱一天的戲文也沒人管她,這里有她最美麗最多彩的回憶,現在還沒有易主,一草一木都是母親的品味,溫暖舒心。

而此刻,她只要享受母親的庇護就可,混吃不死等出嫁。

什麼糟心事都沒有,小妾們和美,庶兄庶姐老實本分,唯一敢跳月兌的自有母親收拾,再說,她們一個個都在趙玉言手下討生活,怎麼敢開罪她的寶貝小姐。

不管趙玉言性格怎樣,她治家向來強勢,妾室們可以不認識相爺,但絕對不能不拜過趙玉言。

現在的相府,美滿祥和,居家做夢的好地方。

沒了九炎落和同齡人間的相互攀比,章棲悅覺得她一生中舒心、安逸的日子終于開始了。

章棲悅這幾天下來也是這麼過的,上午陪母親吃了飯,飯後去書房練字,有時間了再去跟著教習師父‘上課’,沒時間就讓師父等著,等中午吃過飯再去。

不願去了睡一覺,下午再說,沒有夫子陰冷的臉,也沒人把逃課上升到藐視皇家的地步,若是不想去,就可以回伴雲樓听著小曲等著做夢去也。

可。

有人歡喜有人愁,相府正經的嫡出大小姐在家,成了所有庶出的心頭刺。

如今府里所有好的資源、吃食、奴才都要圍著大小姐轉,力求把大小姐伺候的服服帖帖、高高興興,好得相爺夫人另眼相待。

夜里有點冷,雨已經散了,天還是陰沉沉的,相府已經落了栓,各院落了鎖,除了伴雲樓偶然有鼓聲傳來,其他院落無人越雷池一步。

此刻梅院最好的房間內。

章棲影躺在薄被里,眼里蓄著滿滿的水汽,淚珠掛在長長的睫毛上,嬌柔動人的小臉更加可憐柔弱。

梅院是庶出小姐的住所,不單住了她一個,還有六位妹妹,分別在東南西北廂房。她住的是正房不是因為她最大,而是她除大姐外最得父親喜歡。

章棲影躺在床上,看著黑漆漆的床幔悄悄的哭著,委屈難耐,爹待她好又怎麼樣,府里的人都听母親的,而大姐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她什麼也不是,爹寵著也改不了是妾生的事實。

今天下午她像往常一般去東樓學繡技,可等了一個下午平日教導她們的鳳師父也沒有來。

所有姐妹就傻傻的坐著,沒有一個人敢問為什麼,從丑時等到寅時,等著腳麻了也不敢動一下。

眾妹妹最後都看向她,她沒有辦法可也想知道怎麼了,起身問東樓的管事。

東管家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她說不上哪里不對,就是覺得渾身不舒服,仿佛她不該問一樣。

「大小姐在上繡課啊,現在覺得鳳師父繡技了得,想跟鳳師父學繡蘭,兩人正描樣子呢。」

「那……我們怎麼辦?」說完,她被管事看的垂下頭。

「你們!」東管事好像很驚訝,目光掃過廳里所有女孩︰「有意見?為什麼?鳳師父是夫人給大小姐請的繡品師父,以前大小姐在宮里沒時間學習,鳳師父才抽空教導你們,小姐現在回來了,自然去服侍大小姐,有什麼不對嗎?」

章棲影頓時覺得臉上無光,可……她們就活該被扔下嗎,她們就不學了嗎!

縱然是主母的命令,也不可以不顧她們的想法,傳出去,以為夫人打壓她們庶出,不給她們庶出女子學本事,到時候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東管事仿佛看出她的想法,道︰「眾位小姐,你們是不是忘了,隔壁還有一位敏師父,那是夫人幾年前為眾小姐聘請的,德才兼備的好繡姑,若小姐們有繡品上的問題,可以去討教。」說完東管事仿佛不懈再看她們一眼走了。

敏師父?她當時都覺得背脊一涼,那位非常嚴厲,做不出好繡工就打手心的老女人?

她們寧願不學!

其實,東管事提起,她們才想到,這些年,因為有鳳姨教導,她們都不再上敏師父的課。

敏師父現在在相府就像空氣一樣,讓她有些不高興,可相府還是養著她,她也就沒走,可她們的做法卻開罪了敏繡姑,現在鳳師父走了,她們怎敢去找她?

章棲影幾乎能想到她們的下場,眾姐妹當時就散了,誰也沒有吭聲。

她也不敢吭氣,不敢抱怨,看著空空如也的東樓大廳,想到鳳姨的細心教導和敏姑凌厲的眼神,她無從選擇。

她喜歡刺繡,非常喜歡,也很得鳳姨看中,鳳姨還說她有天分,要把最得意的雙繡刺花傳授給她,她這些天正興沖沖的找花樣,今天就能學起針,可……

那是她盼了很久才盼來的大姐姐一句話她什麼都沒有了!

章棲影很想哭,眼淚止不住往下落。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記得今天的份例里應該有一道鴨湯,中午都沒吃飽想晚上多吃一點,可最後上來卻換成了雞湯,說是大小姐中午想喝鴨爪湯,廚房便炖了所有鴨子,給她上了一百多道不同味道的鴨湯。

據說還未博小姐一笑,被夫人和大小姐斥責了一頓。大小姐因為看了一桌鴨子惡心著了,一年內桌子上都不要出現鴨湯。

所以晚上,誰桌上都沒有鴨湯,就是老爺想喝也不行。

她怎麼能不委屈,以前也沒這麼多事啊,難道只有她是小姐,她們什麼都不是!

還有她打水洗臉時,丫頭比平時早去了一刻鐘,卻晚回來半個時辰。

原因也是大小姐在洗涑,一桶一桶水往外提,據說用的是回湯池,單水注滿就要百桶水,廚房措手不及,只能先晚了各院的水。

相府上上下下,一夕之間,全被大小姐的影子佔據,她仿佛一瞬間成了相府的中心,相府的一切都是她的,所有她喜歡的東西全部要出現在她面前,她討厭的一個也不能出現。

她可以不按定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她說用回湯池就用回湯池,打廚房措手不及,廚房的管事也不敢說什麼,還萬分感激她的使喚。

而她們這些庶出的就得等,就是坐到了澡桶里也得等。

章棲影覺得周圍的一切,一夜間什麼都變了,她們不能未經批準出現在大小姐所有經過的地方,妾室們見了棲悅要繞行,她眾心捧月般,超過相爺夫人成了章家的女主人。

大姐可以隨時隨地嬉戲,中午、晚上的敲鑼打鼓也沒人說話,只要她願意,戲子可以在家里唱一天的戲,從不忌諱哪位姨娘懷有身孕經不得擾,也不管吵鬧的聲音影響了別人,夫人說了,如果誰不方便報上來,莊子里已經騰好了地方。

章棲影抱緊被子翻個身,委屈的咬著被角哭泣,她現在才知道,明天她的要先打探了大小姐的穿著才會讓她起床,這不是夫人要求的,這是下人們為了討好大姐自己琢磨的,而她們必須要做。

「娘……」章棲影小聲的趴在被子里喊,她想她了,總是溫婉不說話的娘親,如果她有娘,她娘一定也會這麼寵她,也會處處依著她為她著想吧。

她現在听得最多的話,是︰「大小姐是嫡出,是夫人和相爺的親生女兒,天生的富貴命,小姐們不能跟大小姐比,小姐們要任命,服侍好大小姐和夫人好謀個好人家。」

章棲影首次想到了母親私下和父親說的話,娘親才是父親的妻子,她也該是相府的大小姐,也該讓他們千方巴結萬般討好,都是趙玉言搶走了父親,她才被人瞧不起!

她要努力要改變,不要過看人臉色、寄人籬下的日子!

……

這還是章棲悅在家的頭幾天,便以她相府大小姐的身份激起了相府眾多漣漪。

她沒必要要求、沒必要爭取,這個家,就如仙女手中的魔法棒,自動為她變出她需要的一切。

就這樣,趙玉言還唯恐女兒離開眾多小同窗不習慣,制定了百余種游戲,篩選了幾十位游戲高手,定點定時陪女兒玩,避免女兒覺得在家里孤獨。

章棲悅非常無奈,走到哪里也有百余人跟著,她又不是皇上出巡,她記得上輩子才從初慧殿回來,娘也是這樣怕她不安,那時候她覺得這些人很煩,現在能體會她們背後,娘的用心。

章棲悅品著茶,看眼教琴的樓姑姑,再看看外面隨時準備陪她玩踢毽子的十個丫頭。忍不住想笑,娘這是又要把正常人養成天之驕子的開端,眾星捧月、無人敢逆。

章棲悅想她上輩子那種性格、狠辣的手段,習慣性的佔有,而她的確有資本享受一切,長嫡女、皇後她一直可以為所欲為,只是做的過了,連不屬于自己的心也想霸佔的時候,手伸的太長,視人命如草芥。

「小姐在看什麼?」樓姑姑低頭撥著弦︰「小姐不打算試試這首音律。」

章棲悅不動︰「累了。」想學便學不想學便讓樓姑姑彈給她听,初慧殿的大儒尚且不能讓她多背幾個單詞,閨閣里的女夫子更不行。

是的,她承認,她有時候偏執。

樓姑姑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她只是人家請來的夫子,不是座上賓,更不會替相府教導女兒。

可樓姑姑還是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小姑娘跟別人不一樣,她不刻意挑釁,也不張揚,很多時候好像真的是累了,想品一口茶休息一下,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讓她都覺得她唯一的弟子確實需要休息。

章棲悅被窗外的兩只蜜蜂吸引,忽而飛落突然驚起,棲悅的手指輕輕在琴弦上一滑,仿佛瞬間戳中了琴弦的靈魂,如輕顫呢喃,讓琴慵懶。

樓教習頃刻間抬起頭,看向對著外面發呆的學生,好像剛才的一指是再隨意不過的舉動。

棲悅嘴角含笑,想起楓葉送她的兩只蝴蝶把小貓引得上躥下跳,便覺得有趣。

樓姑姑見她高興,仿若不經意的開口︰「宮里的太傅不愧是一代大儒,琴音了得,心境驚人。」

章棲悅看了她一眼,笑容可掬︰「是啊。」

樓姑姑也笑了,笑容多了份尊重,起身行禮︰「小姐可否彈一首,讓在下一飽耳福。」

章棲悅淡淡一抿,袖籠下滑出雙手搭在琴弦上,潔白的手指粉女敕如蕊,晶亮的指甲散發著健康的色澤,手指嬌女敕白皙,飽滿的指月復落在鋒利如絲的琴弦上令人心顫︰「弄巧,焚香。」

樓姑姑率先開口︰「我來。」

樓姑姑親自跪在香案前,莊重的淨手添香,淡雅的香氣瞬間沖散夏日的焦躁開闢出涼爽的淨土。

棲悅的手指凝重的一撥,聲音仿佛從遠古飄來,凝重本真,琴音不加任何修飾,沒有過多技巧,仿佛是弦雅本身與天地間共鳴,奏響了大地樂章,擺月兌華麗的束縛,音符如雄鷹翱翔九天之上,盤旋、俯沖,勢不可擋。

樓姑姑詫異的看向琴弦上嬌弱的小手,此刻哪有平日安逸閑散的樣子,如征伐的利器,鏗鏘有力、大道天成,好有氣勢的曲子!

棲悅一曲奏完,看向樓姑姑驚訝沉靜的目光,心里無奈的苦笑,她身上的閃光點好像都是後天討好他形成,真是令人……

樓姑姑回神,恭敬的一拜︰「小姐的琴音,在下望塵莫及,請小姐允許在下請辭。」

棲悅接過婉婷送上的毛巾淨手︰「曲子而已,樓姑姑的琴在棲悅听來也是寧心淨神的好曲,如果棲悅彈一首的後果是少位師父,棲悅剛才可就不彈了。」

樓姑姑詫異的抬頭,看到她含笑寧靜的眉眼,突然間仿佛抓住了什麼,她剛才是想告訴自己,她一直在用心听她的曲子,沒有敷衍沒有不滿,她只是不想學但是有用心听。

樓姑姑也笑了,有權人家的把戲她不懂,可是小姐的琴藝的確夠用了,既然不用她教。她也樂的彈給小姐听。

樓姑姑態度恭敬了許多,坐回坐位後狀似不經意的提醒︰「小姐的琴藝好雖好,可殺伐之氣不像女孩子該演繹的纏綿多情,小姐還是柔美和善些更招人喜歡。」

她是提醒棲悅男人的喜好。

樓姑姑出身教坊,接觸的男人最多,藝到極致時難免有男子自認風流的暗中施展魅力,久而久之也練就了看男人的本事,她只是說出自己的心得。

章棲悅聞言,突然起身,恭敬的一福︰「多謝姑姑,以後勞姑姑費心了。」她溫柔不起來,霸道倒是不用教。鑒于前生婚姻的失敗,她這次不想被瑞楓葉休回家,更不能賭楓葉會永遠不計回報的待她,她要為自己的生活努力。

樓姑姑溫和欣慰的回禮︰「小姐客氣。」她看著眼前的女孩,幾乎可以想象多年後,听得進意見的她是怎樣的絕代風華。

……

九炎落絞盡腦汁,把他身邊的所有事過了一遍,他想悅姐姐非常想,悅姐姐那麼疼他,一定不舍的不管他,他不要驅蚊包也不要瑞哥稍進來的東西,他要見悅姐姐。

「唐哥。」

唐炙趕緊把耳朵一睹趴桌子上︰「我听不見听不見!聾了。」這小子真有毅力,天天過來讓問一遍棲悅,非讓他傳話告訴棲悅他不舒服!他看九炎落好好的,不舒服的是自己才對!

九炎落搖搖唐炙的胳膊。

唐炙被煩的沒辦法,看向他︰「十三,不是我不幫你,她是消了宮牌的進不來,她進來成什麼了?還不如你出去現實。」

一句話,瞬間照亮了九炎落奮斗的目標。

九炎落從未想過提前出宮,無論他在這里忍受了什麼、過著什麼日子,從未想過跑出去,現在不一樣了,他要出去,必須出去。

九炎落執著的繞著宮牆走了一圈,高大宏偉的建築綿延百里竟然沒有一處漏洞讓他鑽,他首次直觀的認識到,他生活的地方對外面的人來說進來多麼不易,他們出入又多麼困難。

萬里牆郭竟然沒有一條縫隙。

九炎落又返回原點,城門成了他唯一攻克的機會!他要出去,不計一切代價。

九炎落謀劃了月余,找了關系最好的幾位公公幫忙,還自己舍生取義的鑽了裝滿的馬桶。

就這樣,最後一個宮門時,守衛也是把污穢物重新倒到準備好的新馬桶里,一一查驗,還要攪上三攪,看看有沒有偷運東西出去。

若不是孫公公塞了足夠的銀子,讓自己的人幫著守衛倒,他也根本出不去。

九炎落才知道,他辦了一件多麼自認聰明其實蠢笨無比的事。

他能出來的根本原因他算真正知道了,他是皇十三子,不受關注、不受寵愛,死在外面就死了,無人會問罪,所以那些人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他出來,就如放走了一只生病的牲畜,是無傷大雅的錯誤。

就是這樣的潛規則,孫公公也為此付出了大半積蓄。

宮里。

這便是宮里,若是不讓你出,就是挖地三尺也出不去。

九炎落無比慶幸他是三尺之外的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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