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影,你忍心看著娘為你受苦,你忍心看著二弟游手好閑,最後跟街上的混混一樣。舒愨鵡」
章棲影委屈的不得了,母親和二哥的下場與她有什麼直接關系,如果二哥能成才,沒有她也一樣可以,為什麼要把這樣的擔子壓在她肩上,好似她不回去,她們的悲慘就是她造成的!
章棲陽見棲影穿著原來的裝扮哭,心里說不上什麼感覺,他不是不心疼她,他也想讓妹妹嫁給管家當正經兒媳,可管家什麼人家,是大商賈,為妾都是高攀。
「小妹,我們都有自己的責任,不能只為了自己活。」
「那就讓我為了你們活,把自己一輩子交代出去,大哥,你那麼優秀,去街上賣字有什麼不好,也能養家也能溫飽,為什麼非求榮華富貴。」
章棲陽聞言手握得死緊,他不甘心,不甘心他就是這樣的下場,他是左相的兒子,他本來有更好的前程,怎能一夕間什麼都沒了,他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他要重新站在高處,讓拋棄他的人看看,丟下他的人多麼膚淺,讓徐家小姐後悔沒有嫁給他!後悔嫁人為妾!
章棲影見大哥不放行,頓時心灰意冷,夫人不會為了她與母親爭執,如果母親執意讓她回去,夫人一定會掃她出門。
她恨!恨大哥母親為了他們自己犧牲她︰「你們太自私了!你們怎麼可以那樣!」
章棲陽亦怒了,大喊︰「嫁給管少爺有什麼不好!多少人盼著,都沒有那樣的機會,你還可以一輩子穿金戴銀,可以高高在上過你現在的日子,你有什麼可委屈的!有什麼可抱怨的!」
她當然委屈、當然抱怨!夫人給她找的人家也有一兩個丫頭使喚,雖然不大富大貴可也能衣食無憂,用她現在將來換他們的將來!她當然不願意!她現在又不是窮的吃不上飯,不至于出賣自尊!
「你走吧大哥,我仁至義盡。」章棲影放下車簾,心冷已死,這些人不在乎她,她又何必在乎他們!
章棲陽見硬的不行,頓時軟了面容︰「你以為我願意來找你,我不想你好,你想過母親沒有,母親身體不好,今年冬天又受了寒,大夫說她如果……如果……」
章棲影聞言眼淚唰的一下流出,扯下頭上的珍珠寶釵從車上跳下來,冷笑連連︰「好!好!我跟你走!跟你走還不行嗎!你這個不願撐起家的懦夫!」
章棲影的話如一根毒箭定在章棲陽的心上!久久看著妹妹哭泣在前的身影無法動彈。
他?原來是這樣的人嗎?什麼也不是,連他最引以為傲勝過棲典的尊嚴也脆弱的經不起推敲,他像個搶了一層光鮮的皮穿了幾年的人,如今光鮮不再,露出了他與章臣盛一般無二的內在?
章棲陽不想承認,他有能力,他只是缺少契機,等他成了管少爺的舅兄,過去的一切都能回來!
章棲陽攥緊拳頭,自我催眠著。
章棲影的離開對趙府來說不是事,白吃白喝的走完才好,也就夫人,看起來凶巴巴的。
其實最心疼女子的不易,能幫都會幫助一二,女孩嫁的如意比什麼都重要,真不知道夫人怎麼攢的這人品。
畢竟不是夫人生養的,道義盡了就好。
因為現在的趙府,真沒精力管離開的人。
趙府張燈結彩,所有人忙碌不已,章棲典少爺大婚在即,什麼糟心事趙府現在也不插手。
趙府唯一的少爺大婚,是趙府的大喜事,怎麼能不大肆操辦,如果不是因為年底太後去了,趙玉言要流水宴三天,兒媳更是該年底就娶回來。
但雖說太後不禁止大婚,可做臣子的怎能不盡孝,所以太後歸天的一個月內,燕京自發不婚娶,所以婚事才拖到現在。
趙玉言帶著紅燭前前後後的忙碌著,一派尊貴的喜氣,沒有章臣盛沒事張牙舞爪的氣她,趙玉言最近越發順遂,人也越加精神,看著府內馬上要迎新面孔,將來還有孫子孫女繞膝,趙玉言頗有種喜極而泣的感恩之態。
只是當夜深人靜,沒人時,對著滿室的紅,趙玉言心里還有一份愧疚。
有時便會質疑自己當初的決定,讓她進宮,真的是對棲悅好嗎?她可能一輩子穿不了嫁衣,沒有平靜的幸福,
可能要對不如她身份比她高貴的女人低頭。
趙玉言每當想到這些,便想反悔,暗惱自己鬼迷心竅。
可想想自家女兒如今在宮里的日子,哪件不是順了她的意,又覺得自己的決定沒錯。
趙玉言想到,宮人定期來向自己匯報女兒的起居,冷靜的眼里就多一分野心,堅信悅兒比她更有福,能笑到最後。
說不準哪天太子登基成為皇上,沒兩年正牌皇後又死了,到時候她女兒什麼希望都有,誰還能給她女兒氣受!
趙玉言暗自握住手,告訴自己現在的隱忍都是值得的,悅兒當得起母儀天下的富貴。
「夫人,夫人您睡了嗎?您找的三張虎皮瑞世子派人送來了,知道您要的急,連夜派人清點了入庫,現在已經走了,世子沒打擾夫人。」
紅燭說完,靜了一會,囑咐值夜的丫頭精神點,又下去了。
趙玉言嘆口氣,真心為世子可惜,對瑞楓葉她自始至終都滿意,就算到了現在他也一直照顧著棲典,只是與悅兒無緣罷了……
陰風呼嘯,夜深人靜,寒風刮著地表卷起凍僵的枝丫,趕夜路的人急忙裹緊了身上的棉衣。
在鬧市的一院普通人家,發出凌亂的吵鬧呢,有人被從後門拖走賣了出去。
如今章家除了正房袁氏,只剩十房妾室,就是這樣的規模,也只是剛好收支平衡而已,有手藝的妾室已經操持起了活計,衣著尊貴的大多跟趙夫人曾經有舊,女兒有了好親事,袁氏不敢欺壓她們。
但對付紀氏綽綽有余!紀氏算什麼東西,出身不行,如今又年老色衰,對章家沒有貢獻,憑什麼張牙舞爪。
不過,今兒听說她把女兒帶回來了,關在了後院柴房里!今晚紀氏神神秘秘的把章臣盛叫了過去!哼!以為別人不知道她的底牌,誰人不知道她已經與管家少爺說好了白銀五萬兩讓女兒為妾。
本來說是十萬兩,不過那是章臣盛還是左相時的價位,管家那時候還十分客氣,現在章臣盛只是區區從六品官員,即將淪落到七品,誰還在意章臣盛的面子。
如果不是章棲典和宮里的良媛是章臣盛的親生骨肉,這五萬兩都沒有。
不過,袁氏想如果她是紀氏她就再等等,等太子與皇上爭出結果,再嫁章棲影到時候得到的好處更多,可惜……鼠目寸光,上不得台面。
章棲影可悲的縮卷在寒冷的柴房里,身上衣服早被母親幼哄著換下,估計會被換幾兩銀子。
章棲影沒有哭,心傷到了她這種地步有什麼可哭的,她不怪母親身份低下,她只恨自己沒投胎到一位一心護她的娘親身上。
同樣是女兒,紀姨娘怎麼不看看蘇姨娘是怎麼做的,蘇姨娘唯恐現在的身份連累了兩位妹妹,甚少去看望,還接了幾件繡活要給妹妹添嫁妝。
她呢?都回家了還被關在這里!她現在甚至想,活該紀姨娘不被趙夫人喜歡,對自己兒女都這樣無情,怎麼能讓趙夫人那樣眼里不揉沙的人另眼相看。
因果報應,是她小時候不懂事,看不出誰是真心待她好的人!
……
豐潤歷四十一年夏,年近五十歲的豐潤帝,因病逝世,焦灼了半年之久的兩鷹之爭,因一方的離世,終于宣告結束!
大周王朝終于得以喘息,帝王與太子的秘斗總算結束。
眾臣深吸一口氣的同時,也見識了新帝的‘無恥’手段,看著贏大帝威嚴莊重的走完新帝登基的全過程,那份氣勢和流露出的霸氣,讓眾臣把對豐潤帝病亡的疑惑深深埋在腳趾甲里,無人敢提及。
有事上朝第一天,見識了新帝派雷厲風行的手段後,識時務的朝中大臣把死諫的折子死藏在袖籠里,恭敬的一拜再拜。
這期間,在九炎落拼殺地位,最終站在最高處時,章棲悅除了愁龍袍燻香的工序外,自始至終像個米蟲,以前她不參與這段歷史發生了什麼,現在也不能參與,什麼時候外面的政治她都能參與了,九炎落還不成了昏君。
說不參與也不盡然,每當九炎落殺掉一位血親,她都在分享九炎落的喜悅,激動的恨不得多捅那些人兩刀的興奮,絲毫沒什麼道德負擔。
 
章棲悅想,這或許就是文臣不死諫九炎落的原因,覺得就是死諫了也勾不起九炎落心底的血緣愧疚,反而是讓他重溫一遍熱血的過去,‘贊揚’他在奪位上的步步為營!
奪位的血雨腥暫且不記,登基大殿的繁重更是要命,但哪個男人不想走一遭,九炎落奮斗了多年,最後還是靠奪上了位。繃了一個月的冷臉,在登基大殿結束後,終于得以喘息,然後猛然發現——自己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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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炎落登基了!給一筐票慶祝下!要不然明天小樓雄起不了吃不倒蜜,多可憐!哈哈!
我剛發現,上午要的一筐票都不夠!看我!炸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