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听小廝稱呼他為世子,還是‘瑞’開頭,如果她沒猜錯亦是燕京貴不可言的人物,她窮其一生也釣不到的大魚。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想不到今天好不容易見到,竟然被自己不爭氣的形象給毀了。
玉蝴蝶簡直扼腕想死,她怎麼能不反手一搏!
人人都道燕京權貴多,如今一見果然不假,可她自己卻沒爭氣,怎麼甘心!
瑞楓葉沒理她推門進去,不等管夢得說話,問一旁的柳少頃道︰「外面?你妹妹?」
「你說什麼呢!我妹定親了怎麼可能出門。」
管夢得頓時生出秋汗,壞了︰「呵呵,回瑞世子的話,外面的人便是這次在青湖上經營畫舫的玉姑娘,讓瑞世子見笑了,見笑了……」
柳少頃頓時火了︰「你把那種貨色帶到了這里!」——啪——手里的茶杯扔在地上,柳少頃轉身就走!
權書函嘆口氣,也慢慢起身。
瑞楓葉見狀也跟著往外走。
管夢得肥圓的身材瞬間躍到門邊,急得滿頭大汗︰「三位爺勿怒,小的這就把人趕走,這就把人趕走了,權公子您再坐會,本店還有種新茶,是從宮里傳出來的,還沒有問世,是賢妃娘娘偶感所得,權公子也嘗嘗,品品味道如何。
柳少爺也請坐,三台天來了一批汗血寶馬,正愁尋不到合適的主人,小的一會帶少爺去看看,如果有合眼緣的,實在是它們的福氣。
瑞世子才剛剛到,怎麼能不喝點茶再走,真的是新茶,是我花了很多銀子從朝夕宮出來采買的小太監口里知道的,三位爺請坐,請坐。」
管夢得笑的非常諂媚,溫柔的把心掏出來給幾位爺看,證明他真的很有誠心留下他們︰「還不快去給三位爺上茶,讓精通茶百戲的來伺候。」
他是真有秘方,只是茶戲不純熟才沒有推出,今天為了留下三位爺,他可是下了血本,當著瑞世子的面把賢妃娘娘都提出來了。
管夢得賭瑞楓葉一定會留下,沒料到權少爺也留下了,權少爺留下柳少頃自然會留下。
管夢得見狀,樂的不行,果然是好心有好報,太好了,太好了︰「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幾位爺稍等,小的去看看。」
管夢得剛出門,就看到一張垂懸欲滴的臉,美則美矣,不過讓他損失了近萬兩銀子,再美也變的丑陋。
管夢得立即板起臉,臉色要多陰沉有多陰沉︰「還不滾!滾出青湖之外,愛上哪上哪去!」他才懶得管玉蝴蝶背後站著誰,即便是兩江總督又如何,里面的人才是他的爺,他就不信兩江那邊的人會為了一個妓子千里迢迢來對付他。
玉蝴蝶怔了一下,繼而咬著下唇想哭︰「管爺這話何意,小女子做生意給錢,管爺何須如此下重口,青湖本是管爺的地盤,管爺讓小女子走,小女子無話可說,可銀錢兩不欠,管爺說話還是不要太不把小女子當人!」
玉蝴蝶說完帶著自己的侍女,踏步而去,她雖然嘴上說的硬氣,但也不敢與管爺鬧翻,只是她掏了銀子,管爺收了,這時候又何必自命清高把自己摘的干淨!
管夢得沒有心情理會她,趕緊去命人上茶。
茶百戲是茶中幾乎絕跡的文化,只流傳在上層貴族中,復雜多變的茶百戲更是只有士大夫階層才能接觸,所以在流通中因為戰亂等多種因素,百戲文化幾乎絕跡。
這次似乎是娘娘請了高人,恢復了一部分百戲文化,讓這失傳已久的並不廣泛流通,卻被稱之為貴的茶藝再現,不可不說是茶界的一件大事。
屋內,權書函坐在主位上,品著上好的秋茶,隨意道︰「管夢得也算有本事,能從守備森嚴的皇宮套出東西,不愧是燕京城聞名遐邇的第一富。」
瑞楓葉似乎在想事情,在管夢得提到賢妃娘娘時他便有些心不在焉,這會更安靜了。
柳少爺喜歡接話,他接手章棲典負責宮內安全,對此再了解不過,外人想把手深入後宮簡直是痴人說夢︰「你沒听到他剛才說的是朝夕宮,朝夕宮是皇上的宮殿不在後宮,宮里的人嘴沒那麼嚴,如果銀子到了,確實能打听出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後宮的嘴管夢得可撬不開,如果被慎刑司的人逮住、讓一等功的人報上去,就是千刀萬剮的重罪。」
權書函聞言笑了,尤其見柳少頃說的與有榮焉,嘴角淡淡揚起︰「我沒說你們不盡責,你急什麼,只說管夢得有點本事而已。」
柳少頃聞言,急忙喝口茶掩蓋自己的尷尬︰「我也沒說他沒本事。」然後又驕傲的挺胸,誰也無法否認,皇家後宮如今固若金湯的程度。
權書函自然不否認,他真切領教過,別說打听賢妃娘娘的喜好會被無緣無故弄死,就是打听丫鬟的起居都是死罪。
皇上出征白國時,權家向冷華宮使力,他們不過派人問了下權妃娘娘是否還活著,那小宮女第二天已經被暴在他們相見的地方,死相淒慘。
權書函當時哭笑不得,一等功的反應未免太快,從此以後,後宮之人不在外人面前停留。見了非後宮之人似一縷煙跑的飛快,權書函便再沒打听出過後宮的消息。
所以權如兒的事,他們明知不可為也要做,如果有可能待母親進宮看望如兒時,告訴她,安享晚年吧,或者他們權家立了大功換種方式把妹妹接出來,除此之外,權家再難對後宮的家人有所助力。
瑞楓葉目光深沉,神情不動,‘賢妃娘娘’她喜歡喝茶,不是因為喜歡而喜歡,而是因為別人喜歡她也懶得狡辯便跟著認為她該喜歡的丫頭們喝茶,其實她更喜歡果汁,加點女乃的鮮果汁。
如果是夏天,冰凍一下更令她開胃,如果是冬天,要濃濃的霧氣,卻不能燙口她才會喝的舒心,像個小貓一樣縮卷在四季如春的房間里,享受她的生活。
如今他缺席了她以後的日子,早晚記憶會被別人取代,他就像一縷沙在她越來越多的牽掛中,蕩然無存。
瑞楓葉想到這里呼吸扎的生疼,想到她能清風淡月的對他笑,能以看熟悉朋友的目光看他,就好似被什麼抽離了靈魂,找不到依附的角落。
管夢得殷切的進來,背後跟著位鶴發童顏的老者,一派儒雅之風,兩撇雪白壽眉,身姿挺拔,仙風道骨。
老者倨傲的進來,乍然看到座位上的權公子,才有了一絲恭敬,以他的身份地位,出來賣藝實在慚愧,年輕時兩袖清風,不為五斗米折腰,學識滿天下,自認無人能及,不屑從事低賤的行業,不屑為妻、子分憂,以至于家徒四壁,母親沒錢買藥,早早離世。
如今老了,妻子重病,在空蕩蕩的家里看著唯一能觀的書房,堆放著年輕時的大作,突然覺得諷刺。
所以在管山主尋茶藝之師時,他來了,老了老了賣一身皮囊,卸一身驕傲,他不悔,只是飲茶者要的是清高的調,他也端的十足,更多的時候是一種姿態而不是清高。
但若是伺候權少爺飲茶,老者的姿態絕對不敢高。
一張紫檀木的茶盤擺放在三人之中,紫砂壺內升起裊裊白煙,白玉雕成的小茶童拿著扇子,調皮的蹲在紫砂壺旁,目光專注,小嘴微張,神態惟妙惟肖。
老者的茶藝與別人不同,他多一道洗茶,不是在茶壺內,而是在茶板上,一襲白袍,仙風道骨,舉手投足間透著濃濃的茶韻。
百戲是門巧奪天工的手藝,失傳已久,這次是賢妃娘娘無意中提起,皇上花人力物力去了百戲之鄉,才尋來一位老朽,堪堪演變了梅形,已經讓人震驚。
老者的百戲練了月余,不消片刻在濃濃的茶香中,一朵梅花躍然瓷白的小碗之上,隨著旋轉的茶水,漸漸凝聚,宛若盛開。
權書函驚嘆不已,老者已經沏了第二杯,一個武字懸在古銅色的九鼎茶杯上,被老者恭敬的遞給瑞世子。
權書函沒有忌諱,驚訝的問︰「這是賢妃娘娘尋來的手藝?」
管夢得見小小的一杯茶取悅了權公子,立即道︰「回權少爺,據那個小太監交代,這字圖是賢妃娘娘自己模索偶得,皇上也直呼喜歡,說娘娘有雅者天賦。」
其實九炎落非常不屑一顧,一杯茶而已,花大力氣擺弄出這麼多花樣的人,真是閑得沒事做,不過賢妃說多重文化的璀璨,才能體現子民安居,人富民強,使得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九炎落才勉強能欣賞一二,容那小太監賣了出去。
權書函見過這門手藝,誰家的茶樓不鼓吹一二,只是沒見過能如此絢麗的梅花和不錯的字體,不含任何外在工具和雛形茶,僅僅是水和普通茶葉,這便比那些趨炎附勢者強得多。
「好!觀景聞香品味,實乃絕唱。」
老者微動,跪在古樸的茶座旁,雲淡風輕的樣子為整個茶香增色添彩,更覺的茶香成甜。
權書函是真喜歡。
柳少頃目前從軍,把家里的底蘊丟了個徹底,只覺得新奇,尚且不算鐘愛。
瑞楓葉一直盯著茶杯發呆,最後不堪重負的放下,未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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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等哦,昨天吃了兩個棒棒冰我要去休息會,疼的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