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說的話不是全無道理,沒必要為了不值得的事,在史書下留下難堪的名字,就算他不在意,對章棲悅的名聲也不好。舒愨鵡
明帝賢後、暴君亂妃,確實容易連累他的悅姐姐。
九炎落諷刺的笑,笑容慎人無悲喜,誰真誰假有什麼關系,何必凡人多思。
……
若然很少踏出後山,大多時候留在自己新建成的院子里吃齋念佛,仿佛外面對她的諸多傳言她毫不在意。
皇上回宮後從未來看過她,她也不急,還與往常一般,早起晚睡,未曾去過信,沒有表達過對孫兒的關心,每月有人來送用度,她也從不接見。
這麼多年她都等了,斷不可在最後時刻出任何問題。
若然一頭青絲垂下,無一縷雜色,白皙紅潤的臉頰,平添了一股祥和沉靜,身份變了,住處變了,如今有百余位奴婢驅使的她,散發著說不出的光彩尊貴,但又不咄咄逼人,反而慈祥溫和。
家里的奴僕都喜歡親近這個主子,明明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卻像小姑娘般閃耀著熱情的溫柔,盈盈一雙秋眸,仿佛包含著囑咐的千言萬語,即便衣著不顯也能比下一眾燕京名媛。
若然的美,因為釋放,如緩慢盛開的芍藥,清香撲鼻,剛剛顯露。
「主子,您看,漂亮嗎?」小姑娘穿著上個月新送來的貢緞做成的小坎肩粉女敕的顏色,穿在小姑娘身上十分好看。
若然見她開心,淡淡的一笑,白玉般的手指撥弄著小姑娘的垂髻轉了一圈,滿意的道︰「好看,飄兒越來越漂亮了。」
小姑娘聞言歡快的圍著主子嘰嘰喳喳的表達自己的歡喜,她從來沒穿過如此漂亮的料子,沒模過這樣絲滑的綢緞。
小姑娘把所有能想到的贊美詞語,用來贊美身上漂亮的衣服。
若然看著小丫頭,目光溫柔,卻沒有感染她的高興,區區這些恩惠就想讓她留在此地,賢妃未免太異想天開,九炎落是她的兒子,這麼多年隱忍受苦的是她。
憑什麼到頭來只有她能享受九炎落為帝帶來的好處,那位寬宏到擅嫉的賢妃,不覺得受之有愧?
飄兒搖著主子的手,急切的喚著︰「主子,主子!您怎麼了?飄兒剛才說話呢?」
若然含笑的揉揉小姑娘的發頂,天真無邪的一張臉激不起她半點羨慕,如果她的生命也曾有如此無知的時刻,不提也罷。
若然的目光再次搖曳,西崇山很久沒來了,又去會他的老情人了吧?
若然的嘴角驟然浮起一抹淡然諷刺的笑意,心想,不過是男女情動那些事,趙夫人到是會玩,勾的西崇山神魂顛倒,她該是得意了吧。
……
煙波微茫,青湖的水倒映著河岸的堤柳,隨著秋風緩緩飄動,在青湖之上,一艘考究的畫舫臨岸而歇。
玉蝴蝶一身翠綠的青花長裙,腰間束著一掌寬的深紫色腰帶,脖子上掛著一串串淡粉色的珍珠,短的齊鎖骨長的垂腰間,趁著她白女敕的頸項更加迷人。
舫外因她的美貌聚滿了燕京名流學士,紛紛憐香惜玉的按她的規矩行著彰顯自我才學的酒令、詩詞,一切都那麼平和、美好,金銀滿箔。
可靠窗的如玉身影卻盈滿了落寞,柳眉輕輕皺起,小手勾玩著探進畫舫的柳枝,一圈圈的纏繞,又松開,雖然到了深秋,依然有如此嬌女敕的柳條。
她離開青湖後便在這里停靠,沒人知道她曾遭人不恥,她依然是燕京秋日里一縷別樣的秋風,引人窺視。
听聞皇上要選秀了?那些門名望族之女是否雀躍不已,等待甄選,嫁給天下至尊,從此人中鳳雛,哪像她們連個盼頭都沒有?
玉蝴蝶淡淡的嘆口氣,只是那口氣還沒從她秀氣的小嘴中嘆完。
小丫頭平靜的走來︰「姑娘,有人進舫了。」答對了門口的聯謎對出小姐的詩就能進來,此人不是第一個,也沒什麼好激動的。
玉蝴蝶聞言愁容一掃而空,掛上媚倒眾生的笑臉,妖嬈與端莊說不出的豁然。
章棲陽走進來,曾經能殺進青山百強,怎會進不了這區區畫
舫。
章棲陽神色精神,穿著大家門僕的統一服侍,身邊跟著一位錦衣華服的男子,大約三十多歲,長相一般,但被貴重的衣料一襯也俊了三分。
華服男子見到傳說中的玉姑娘,立即露出垂憐的嘴臉,眼楮都要黏在玉蝴蝶縴細的腰肢上︰「值!值!花的銀子值!」
章棲陽不置可否,只要付銀子就行,一關五十兩,見了玉蝴蝶付賬。
華服男子毫不猶豫的扔給背後的章棲陽一百兩︰「滾!滾!沒你的事!別打擾小爺樂呵。」說完急色的向驚愕中的玉蝴蝶撲去……
玉蝴蝶感覺胸前一陣冰涼,看向門口的目光充滿憤怒,是!她開門做生意!被人投機取巧也活該!但此人這樣,不是要斷了她的前程!
如果每個人都能買進畫舫,她玉蝴蝶憑什麼再選擇客人!
玉蝴蝶看著消失在珠簾外的一抹身影,身下驟然一疼,恨意直接射向簾外,斷她財路,就別怪她伺機報復!
消息一瞬間傳開,凡是想見玉蝴蝶一面,又無才無德的燕京紈褲有福音了,不會吟詩怎麼辦?買啊!不會對對子怎麼辦?買啊!不會描述玉姑娘美輪美奐的琴音怎麼辦?還是買啊!
明碼標價,童叟無欺,見不到玉蝴蝶包退款,一瞬間燕京有點手段的紈褲地痞,均成了玉畫舫的睡客,都想見識見識被這些文人騷客推崇的妓子與他們長光顧的女人有什麼區別。
再嘗過了那蝕骨的滋味後。風言風語立即鵲起,說什麼的都有。
但大多驕傲的向苦苦冥思詩詞的雅嫖,炫耀玉姑娘肌膚多白,手法多妙,yin語浪言,毫不留情的羞辱著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雅嫖,展示著饜足後,不屑于顧的春風得意。
當稀有變成了大眾、當雅趣變成了交易、當與玉蝴蝶喝杯茶不是才學出眾的象征,心高氣傲的文人騷客哪里還有心情陪她玩這樣的把戲,一瞬間門廳冷淡,詞賦無對,再不見往日高調的繁榮,反而透著一股市井粉氣。
玉蝴蝶氣的臉色蒼白,粉拳緊握,瑞世子和權大人她惹不起,讓她退她必須退,不能又任何怨言!
可代人寫賦的賤民是什麼東西!也來斷她財路,讓她如此狼狽不堪!
玉蝴蝶揮袖砸了桌上的茶壺,滾燙的熱水茲在地面上,團在一起的茶葉就像主人現在的處境,疲軟無力,再不復光彩。
侍女們跪了一地,沒有生意就沒有她們的好日子,如果畫舫入不敷出,她們接客更是稀松平常,她們到不介意接客,但介意在這樣的境遇下賣身,賣不上價錢不說,名聲更不好!
如今連大姑娘都沉不住氣了,外面一個像樣的客人都沒有,甚至拿著百文錢的莊家賊漢都要來一親芳澤,這對經營多年的玉畫舫簡直是奇恥大辱!
玉蝴蝶怎麼能不怒!
玉蝴蝶銀牙緊咬,目光充血!章棲陽!康莊大道你不走,偏來撞她這小鬼!那就別怪她臨走咬他一塊肉!「去,打听打听,他什麼來歷,賺取的銀子做了什麼!」
「是,小姐。」
……
夜幕低垂,桂香幽深,朱瓦金頂,雕欄欲飛,連綿的建築群巍峨肅穆,在夜幕下漸漸沉睡,如一頭警醒了一天的雄獅,臥在了燕京權勢復地。
九炎落剛要回後宮,接到了一等功密報。
九炎落踏出的腳收回,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九炎端蜃你到底是不甘寂寞了,還忽悠了老四跟老六做荒唐的事,真是令人期待的把柄,新仇舊怨,早該一次了斷!曾經你們加注在我身上的,我要一點點的討回來!
「告訴娘娘,讓她先睡。」九炎落說完,換了一身黑底金花的招搖衣物,帶著‘一等功’離開了皇城。
章棲悅聞言,詫異的看眼慧令,溫柔低哄的語氣,有些斷層,這是第一次九炎落在宮時沒有著急的回來休息,以前天大的事過了亥時一刻他都不辦。
但又立即恢復正常,低頭哄著咯咯笑的幼兒溫和的問︰「皇上在忙什麼?」
慧令不敢隱瞞︰「皇上預備回後宮時接到了一封密信,出宮去了。」
出宮啊︰「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皇兒……哎呦怎麼撇嘴了,乖,乖
,不哭……」
花嬤嬤急了︰「娘娘,您怎麼還有心情哄孩子,皇上……皇上他……」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每天的國家要務多了,皇上以後是不是都不來後宮了,明年春天宮里就要進人,到時候……
弄巧也有些擔心的看眼主子,什麼大事,能讓皇上放棄陪小姐和孩子?小姐不可不察!
章棲悅微微一笑,她也納悶,九炎落去忙什麼了?
……
九炎端榮沒料到睡夢中會被人拖出來,還是在自己的府邸︰「放開我!放肆!我是四皇子!你們想干什麼!放開我!」
九炎端榮見掙月兌不開,喊了半天無人回應,被拽出門時,看到倒在旁邊的侍衛,九炎端榮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掙扎的越加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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