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個陰雨天。
止今撐著傘,獨自一人,漫步前行。
雨傘,隔開了傘下與傘外的世界,卻也好像隔開了她與旁人的世界,讓她在這來去匆匆的人群之中顯得孑然一身。
看上去,似乎近在咫尺,卻又在一瞬間似乎感覺遠在天涯,讓人一步也無法靠近。
止今伸手探出傘外,淅瀝的雨絲劃過指間,再叫風一吹——
透心的涼。
回過神時,她已經站在一個詭異的小院前。
小院的左右兩邊,是用灰黑色木板圍成的圍欄,被圍欄圍著的庭園內兩邊,盛放著不合時節的櫻花,還有庭園中央,那一幢充滿了異域風情的兩層高別墅式建築。
在鋼筋鐵泥的現代高樓之間,陡然出現了一座古樸的民宅就已經夠詭異了,再加上,幾乎在建築所有顯眼的位置都懸著風格詭異的暗金色新月狀裝飾,就為它增添了幾分古老神秘的韻味……
到了,次元空間魔法商店。
「真是個好日子啊!」
傳統的日式和室里,一個身穿家居式艷色華服,順長的黑發簡單綰成一髻,半倚半坐在一台華貴的躺椅之中,手持長柄煙槍吞雲吐霧著的美麗女子愜意的感慨道。
「好日子!」
黑色摩可拿舉著酒杯,幸福地打了個小嗝兒。
「好日子!好日子!」
「好日子要喝酒慶祝!」
一粉一藍兩個可愛到爆的蘿莉少女在旁邊手舞足蹈地二重奏。
「就是這樣
侑子原本慵懶的表情瞬間笑開。
「所以……四月一日快點準備酒菜吧!」
什麼?又要喝酒?
「侑子小姐!」
任勞任怨的僕人君忍不住嘮叨︰
「這哪里是什麼好日子啊?雨下個不停,哪里都濕嗒嗒的,衣服也不能干,被子也不能曬……」
她說的可不是這個,侑子笑了笑,是不是好日子可不是光由天氣決定的,重要的人。
「來了
夾著煙桿的手一頓,侑子看向玄關處。
誰來了,客人嗎?
正想著,四月一日放下手中的活,猶豫地打算去開門招呼。♀
「唰!」
不等他反應過來,和室的紙門突然被拉開。
四月一日仔細一看,這個人……
穿得居然是和服?
來侑子小姐店里穿和服的似乎大多都……不是人類,想到這里,他原本打算上前的腳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有段時間不見了,侑子
少女深邃妖異的黑瞳在他身上一掃而過。
「歡迎,我還在想,你是時候來了
侑子慢悠悠地抿了口煙,話中似乎帶有深意。
「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嗎,真可怕
止今一邊拉上門一邊開玩笑似的說。
四月一日頗有同感地點頭,侑子小姐有的時候確實讓人覺得可怕,因為好像什麼也瞞不了她。
看到他這樣不經意的動作,侑子不爽地皺眉。
「四月一日,店里酒沒了,快點去買
「什麼!?怎麼這麼快就沒了?都是侑子小姐和黑饅頭太能喝了!我記得昨天還有好幾瓶的……」
侑子笑眯眯的看了止今一眼,沖著炸毛的四月一日道︰
「先把茶上了再去吧,快點,沒看到客人正等著嗎?」
「嗨嗨!真是的……」
四月一日端了侑子小姐吩咐的點心和清茶回來,卻發現她們並沒有馬上談論什麼。
侑子她拈起一顆和果子慢條斯理地小口吃著,剛來的不知是不是人的少女對此好像也並不介意,她同樣捧起面前的清茶小口小口地慢慢品嘗著,看上去,完全沒有先開口的打算。
算了,也不干他的事,先去買酒吧。
幾分鐘後,待四周靜得只能听見雨聲。
「人都已經走了,你可以說了吧
侑子放下點心,「你想知道什麼?」
鄙視之——還有你不知道的?
無賴聳肩——要付代價∼
小氣!
看懂對方眼神的侑子有些好笑地說︰「我這里是商店,收取代價才是正常的吧,這和小不小氣有什麼關系?」
不過,止今這般還真是少見。♀
「橋」因身份所趨,總是收斂情緒、毫無破綻的,像今天這樣能看出她心中所想,侑子這還是第一次。
這真是……
最終她還是嘆了口氣︰
「御神木的要求就讓你那麼為難?」
不是為難。
她只是對自己不那麼確信了而已。
在知道自己的前任居然為了區區人類,放棄了「橋」的身份時她就決定︰她絕對不會步其後塵!
她會成為一個合格的「橋」,非人非妖,絕對中立,至死方休。
她不會讓她的下一任有同她一樣的經歷!
只是,老神木的要求……
「既然不願意,為何還要答應?」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何況神木在她最堅難的時候給予她幫助……
「止今∼」
眼見她們之間的氣氛好不容易輕松下來,又要不知不覺轉到另一個方向,原本沉默得不可思議的摩可拿眨了眨巴大眼楮,見機跳到止今懷里。「止今,摩可拿好想你∼」
「嗯,我也很想你,摩可拿
對于摩可拿的體貼,止今溫柔地笑了,抱著黑黑軟軟的它,忍不住將臉頰貼上去輕蹭了蹭。
「呀啊,止今身上有好好聞的味道∼」
細細軟軟的聲音充滿喜悅,這麼好聞的味道一定很好吃!
看到摩可拿露出歡喜的表情,似乎很想要的樣子,這東西對摩可拿的吸引力似乎比酒還要大得多。
這是當然的吧,畢竟是御神木數千年的靈力。
但是——
「這個可不能喂給摩可拿哦∼」
雖然很喜歡它,但,這不是可以隨便送人的東西。
「嗯,摩可拿知道∼」
小家伙雖然非常活潑可愛,但同樣也很懂事聰慧,听到不可以後,就只是深吸了口氣便不再提,乖巧地坐在止今懷里任她蹭蹭。
真的很可愛呢!
恩,她要不要也養一只?
雖然家里已經有好幾個式神,可他們都成年了,變成原形也不可愛,一點也比不上摩可拿。
止今認真地考慮起來。
果然還是有必要再養一只,要軟軟暖暖的,從小開始養!
「呵呵∼」
侑子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下定決心了?」
「決心早就有了
止今無所謂的笑了笑,伸出手指點點摩可拿光滑的小臉蛋,「我只是心里不爽而已
尤其是,一想到她要守護的人里居然還包括了某些人。
「那麼,你該啟程了
「能夠看穿人的魔女,果然討人厭止今輕哼一聲,放下依依不舍的黑團子,「就此告辭
「等等
臨出門時,侑子叫住她。「你不是來找我問‘路’的嗎?」
——嗯?我問過了,你方才不是不肯說嗎?
——不是不說,是你沒付代價。
……算了。
「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止今轉過身,拂過衣擺處之前坐下時壓出的折痕。
「會佔卜預言的人不多,但還是有的,與其問你我還不如去找‘燈*’。而且……」止今拉開門,「從下定決心的那刻起,我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方才是她著了相,以後不會了。
終于恢復過來了。
「止今,」侑子看著她,眼中頗有分微妙,「這個世界上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所以,無論多麼意外的巧合,其實一定會發生的必然
「不要抗拒,它能給你帶來驚喜
「這是你的預言?」
「不,僅僅是個建議侑子又吃起點心來,「對了,如果看到我家四月一日的話,麻煩幫我提醒他早點回來,祝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
這是蘿莉們與黑團子的三重奏
提醒四月一日嗎……
「再會
下這麼大的雨還要他跑出來買東西,侑子真是的,越來越會使喚人……
少年提著大大的包裹撐傘在雨里邊走邊在心里念叨,這時他好像感覺到不知從哪來的視線,是誰?
順著視線過去,他看到街邊有個淋著雨的白衣少女。
十分美麗的少女。
也不知道她在那站了多久,渾身濕透,可憐極了,何況她還用求助的眼神看著他。
四月一日只猶豫了一瞬就決定要上去幫助她。
但是,不等他上前,他發現少女的眼神里似乎有幾分遺憾,下一秒少女的身體就漸漸變得透明,直至消失在雨中。
那是……
四月一日當場愣住。
那不是人!
「你又在亂發善心啊
將方才那一幕收入眼底的止今走過來。
「啊……是你啊
看到是之前在侑子店里見過的那個少女,四月一日松了口氣,他還以為又來了一個「人」。
呃,雖然也差不多。
「是…呃…你幫了我嗎?」
「不是我止今認真打量著他,「是雨的眷顧
「什麼?」
「忘記了?以前你也干過這類事——把傘讓給別人什麼的
「誒?」
雨天,讓傘……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他記得那是個小孩子……
「剛才那個是‘雨女’,你若又爛好心,她就會一直纏著你,直到你死看到少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止今繼續又說︰「但她認出了你身上的印記,只好放過你
「印記?」
「沒錯,‘雨降小僧’的眷顧,以後雨天出沒的妖怪都會避開你的
雨降小僧?
這麼說,那個孩子……
「對了,侑子叫你快回去哦
「啊啊!侑子小姐還在店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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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就是本文標題「橋與燈之橋」的「燈」,也就是彩虹眼的所有者,擁有‘絕對預言’的能力,具體以後會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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