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明載著不語來到江邊的那個燈塔。不語故地重游,想起以前的一些事,略感惆悵,尤其在這里還被人抽了個嘴巴子,那真是人生的恥辱啊!
「你帶我來這兒是提醒我時刻記住曾經受到的羞辱,然後自強不息嗎?」
不語不爽地發問。
「這里是我第一次向你表白的地方好麼。」黑明笑著回答。
不語睨著眼看了他一會兒,朝江邊走去,夜晚的風還是涼的有些刺骨,不語不禁聳了聳肩。
黑明把外套披到她身上,問道︰
「要不要上車呆著。」
「反正都要呆到十二點,不如在外面觀賞一下環360度立體景觀,還能震撼地提提神。」
「牙尖嘴利,這個世間除了我估計沒人能有福消受你了。」
不語伸手狠拍了一下黑明的肩膀,兩人就這麼嘰嘰呱呱挨到了半夜。
終于挨過了零點,黑明突然拿了幾根點著的小煙花棒走過來,不語很久沒看到這玩意了,都成為兒時的童年回憶了。
黑明遞了兩根給不語,微笑著說︰
「祝我生日快樂。」
不語一副我早就猜到的表情,笑著說︰
「祝你生日快樂!搞得跟個高中生一樣,還半夜放煙火,嘁……」
吐嘈完自己又笑了起來。
不甚明亮卻又分外耀眼的火光揮舞在墨黑的午夜魔城,不語覺得自己很久沒有這麼暢懷的大笑過。只听黑明說道︰
「謝謝你陪我過生日。」
不語笑著回答︰
「是我謝謝你,今天我也很開心,像回到小時候一樣,哈哈。」
說著又開始揮舞手中的煙花棒,讓這座城市最後留給自己的,還是最美好的光明。
放完所有煙花之後兩人上了車,黑明向不語討生日禮物,不語想了想,都要走了,就留個紀念物吧。♀然後拿出陪伴自己許久的小丸子鑰匙圈,放到黑明手中,鄭重地拜托道︰
「我就把她托付給你了,你們可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啊!」
黑明看著這小玩意兒哭笑不得,不語也樂呵呵地笑了起來。黑明看著不語笑成月牙一樣的眯眯眼,情不自禁地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不語瞬間被石化。
黑明立馬發動車輛往前開去,聲音也有些不自然︰
「晚了,我送你回去……我們放點音樂好了。」
剛想開音樂調節一下車內尷尬的氣氛,突然車從後面被撞了一下,兩人都被撞得往前猛沖了一下。還好安全帶綁著,人都沒事。
黑明第一反應看向不語,急切地問︰
「有沒有受傷」
不語雙重驚魂未定地搖搖頭。還好安全帶都綁著,人都沒事。
「哪個王八蛋!車燈開那麼大看不見嘛!」
黑明暴脾氣一上頭,推開車門就沖了下去。
但還沒等黑明看清楚車外的狀況,不語這邊的車門已經被拉開。
不語只來得及看到一個身影幫自己解開安全帶,然後就被拽下車拖上了另一輛車,這車的車頭已經撞得有些慘不忍睹了。
當不語被反鎖在車上時才清醒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只見車子前方元道沖著過來的黑明就是狠狠的一拳,黑明也不甘示弱立馬回敬一拳,兩人又像高中時那樣必要整個你死我活的打了起來。
「雷元道,你是神經病啊!不語也在車上,你就這麼撞上來!」黑明邊打邊痛罵道。
「我說過,再讓我看到你糾纏她就不是攔車那麼簡單!」元道真個人都要瘋魔了。
不語狂拍車門就是打不開,看這兩個人再這麼打下去非出事不可,慌亂中忙翻出隨身攜帶的筆和畫冊,匆匆寫了幾個大字,貼在前擋風玻璃上,拍打著玻璃引起兩人的注意。♀
黑明和元道兩個人歇手喘氣的時候看到不語的大字報︰
黑明你先走!我不會有事的!
不語拼命地對著黑明使眼色,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讓他不要打了先走,黑明雖然不甘心,但是不想讓不語為難,只好先撤退。
看著黑明遠去的扭曲的車,不語總算是松了口氣。
但當元道鐵青著臉上來時,不語一口冷氣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語看他嘴角還有血,眼楮因為太激動都猩紅了,車子又開的奇快無比,有點害怕。
「你不是在英國出差嗎……」不語試圖轉移注意力。
元道依然狂飆突進的開著車。
「你這是惱羞成怒要同歸于盡嗎……」不語覺得自己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
換來的依舊是死寂一樣的沉默。
「雷元道……」
沒有回應。
「雷元道!要死也別拉我當墊背的!」不語害怕地尖叫了起來。
元道猛的把車停到一邊,不語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甩出去了。不語嚇得渾身發麻,只感覺下巴被元道扣住扭向他那一邊。元道的臉都快貼到她的臉上,說話時的鼻息都能感覺的道︰
「听說你要走,我千里迢迢打飛的回來!就看到你跟另一個男人在那里放煙花看星星許未來!對著他笑得春光燦爛,面若桃花,對著我就這樣一幅死人臉,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什麼事那麼高興?說出來我也共襄盛舉一下!怎麼了?不說了?啞巴了!」
不語想要扒開元道扣著下巴的手,但對方手勁太大掙月兌不了。不語用眼神狠狠回敬著元道,讓我說話?我就偏不說了!
元道冷哼一聲,狠厲地說道︰
「你不說?好!我來說!這次回日本又準備逃哪去?南極北極還是火星?看來是我平時對你太好說話了,非要把你腿給打斷了才肯死心是吧!」
原來他都知道了!不語覺得自己簡直要被逼入絕境了,也忍無可忍地回吼道︰
「我上次的話有哪里發音不標準沒讓你听清楚?我上天入地去外太空都跟你沒關系!你這麼死纏爛打究竟想干什麼!分手後再成朋友?這種事我做不來!當同事和平共處?我覺得很尷尬!我們就不能彼此給彼此一點方便,彼此放彼此一條生路嘛!」
車內頓時一片死寂,只听得到汽車發動機低沉的轟隆聲,不語覺得元道冒火的眼神都能噴到自己的臉上,只听他一字一句有力地說道︰
「你的話我都听明白了,但抱歉我一件都做不到!我沒想和你成朋友也沒想和你成同事,我沒有辦法不去騷擾你,更沒有辦法放過你!因為從以前到現在到未來你一直都是我的全部!誰敢動你就是在跟我拼命!」
不語心里結疤的傷口又吱吱冒出血來,看著元道瘋狂又憔悴的模樣心疼不已,不語不敢再看他,狠狠扒下他的手,按下鎖門鍵狼狽地逃下了車子,但沒跑幾步就被元道抓住。
元道的眼神簡直能把她給吞了︰
「喬不語!你除了逃還會點什麼!你以為自己是苦情劇的女主角?為了跟我爸的破交易這麼拋棄我們的情感,扭曲自己的人生!你究竟是躲他還是躲我還是在逃避你自己的過去!」
不語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崩潰了,歇斯底里地叫道︰
「是!你說的對!我就是像垃圾一樣丟掉了我們的情感!去換取在你眼里跟破爛一樣的交易!而且最可笑的是到最後都沒能救我父親一命!還把自己的人生搞的那麼狼狽不堪、一塌糊涂!我這樣回答你滿意了嗎?可以放我走了嗎?!」
「啪!」
元道狠狠打了不語一耳光,不語呆滯的歪著頭,看著三月的梧桐樹葉壽終就寢的躺在清冷的柏油路面上,就像此刻的心情一樣,哀莫大于心死。
元道扇完不語後,又突然下死命地抱住被打傻的她。不語只听到他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一次我一放手就後悔了!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手!」
不語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元道抬起不語的頭重重吻了下去。不語抵抗但被元道死死扣住後腦勺,元道像懲罰一樣狠狠地咬嚙著不語的唇,不語隱隱感覺到一些痛感皺起了眉,唇間有絲絲的血腥味,分不清是自己被咬破的嘴唇還是元道打架後嘴角滲出來的血。
這到底是孽緣還是救贖,不語自己也分不清了,只覺得自己快要斷氣了,抵在元道胸前的雙手一點力都使不上,慢慢垂了下去。
不遠處,有輛車停了下來,車窗往下移,露出一個鏡頭,正對準這忙碌的兩人, 里啪啦按下一陣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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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眼楮紅腫地掙扎起身,一夜基本沒怎麼睡,昨天跟元道大半夜在馬路上糾纏了老半天,最後還是被他揪回車上。不語堅決不肯和元道回他家,為以示決心在方向盤的爭奪上還跟他展開了一系列的激戰,後半程反倒是元道嚇得只好把她送去酒店。
第二天起來,不語所能預想到的最壞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她是直到被「請」到雷父的書房才看到今日的頭版頭條,她和元道昨日半夜的激吻,以及她的身份瞬間又被扒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
不語不得不佩服這年頭的狗仔實在太敬業,離現在也就5個小時而已,就能深入挖掘到這種程度,這夜熬的估計沒少扎她小人。
又站在這間書房,這個位置,信仰、希望和驕傲曾經被踐踏的體無完膚的地方,過往刺心的回憶片刻間歷歷在目,讓人不堪重負。雷父依舊坐在書桌前,人是老了,但與生俱來的不怒自威還是讓不語倍感壓力。
「你回來怎麼不先和我說一聲。」
雷父這話說得好像因為她的不知會讓他很失禮一樣。
「我已經準備回去了,所以覺得沒這個必要。」
不語低著頭說,靜靜等待著雷父不堪入耳的話,覺得自己的臉皮越來越厚,快趕的上銅牆鐵壁了。過了好一會兒,雷父說道︰
「既然回來了,那就留下吧。」
不語听了一時有些糊涂,抬起頭來。
雷父突然另起話頭道︰
「帝高馬上就要舉行六十周年慶了,到時元道的婚禮,你也來參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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