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韶終究是仗著身體年輕,半夜燒到四十度的事情,飽一頓餓一頓弄到胃都犯了病的事情,最終在住了兩天院後,基本好得差不多了,然後被醫生給強制開了出院證明,讓他回去靜養就行了。
易輝蘀孫韶辦妥了出院證明後,領著他往外走,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什麼,還是覺得不放心。于是,便讓孫韶在大廳里等著,他再去問問醫生回家之後,飲食休息上有沒有什麼主意事項,尤其是孫韶都鬧了胃病這事兒,易輝心里很是介意。
對易輝這難得的龜毛,孫韶一邊覺得很沒有必要,一邊又控制不住心里暖融融的,便也不阻止他,乖乖地坐在大廳的長椅上等著。
正當他百無聊賴地坐在大廳里左顧右盼打發時間時,便看到了一個帶著墨鏡,身形十分熟悉的男人,鬼鬼祟祟又別別扭扭地進了醫院,跑到咨詢台那里去跟導詢護士搭話去了。
孫韶定楮一看,心里不由大呼,巧了,居然這種地方也能遇見他,是程柳。
下一刻,孫韶想的便是——幸好大哥沒有真的殺人滅口什麼的,這個程柳還能這麼活蹦亂跳的,看來,大哥應該只是懲戒了他一番才對。
程柳遮遮掩掩地不知道問了什麼問題,孫韶小心眼地想,這整個人的猥瑣氣質在這一刻簡直畢顯無疑。
然後孫韶便看護士微笑著回答了一句什麼,然後抬手指著一個方向對程柳示意。
結果程柳就像炸了毛一樣,蹦了一下,隨後便緊張地前後左右四顧了一下,然後就這麼很不期然地看到遠處坐著的孫韶,並與好奇地看著他的孫韶對上了眼,當即臉色唰地一下拉了下來。
孫韶不禁又把心提了起來,心說,這花柳樹不會又來吧……看來,大哥給的教訓還不夠。
正這麼想著呢,誰知程柳卻像見了老鷹的兔子一樣,頭也不回地撒丫子跑出了醫院,這一幕看得孫韶大大地「咦」了一聲,被他這舉動弄得一愣一愣的,等到易輝過來後,他都還沒回神。
「怎麼了?」易輝接過他手里的東西,看他傻愣愣的樣子,不由出口問道。
孫韶抿抿唇︰「我剛剛看到程柳了。」
易輝也跟著怔了一下,「是嗎,他也來看病?」
「不知道看病還是探望人,他看到我,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居然頭也不回地就跑了。」孫韶稀奇地道。
易輝失笑地點頭,「這不挺合你意的。」
孫韶點頭,「看來他大概早就被大哥給放回來了,就不知道大哥到底怎麼整得他,居然這麼乖,看著我現在都繞道走。不過我就是覺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怪?哪里怪?」易輝一邊接話一邊攬著他往外走。
孫韶聳肩,「不知道哪怪,就是覺得怪,好像哪里都怪,走路說話表情什麼的都挺怪的。」
這場巧遇從孫韶跟著易輝上了回家的車後,就立即被他倆扔到了腦後。
回家後,孫母又拉著這段時間消瘦了不少的孫韶唏噓不已地叮囑了很久,孫韶生病這兩天,孫母也跟在後面急的不行,但是她手里剛剛接了兩個單子。
其中一個是搭著羅美玲這根線過來的,也是這段時間知名度和人氣升的很快的一男藝人,定的工期比較急,所以孫母就是再急,這種情況下,也實在挪不開整片的時間去醫院陪著孫韶,只能抽空給孫韶炖點湯送去醫院。
幸好易輝仗著自己是老板,連著三天把工作全交代了下去。然後全天候地在醫院陪著孫韶,要不是這樣,孫母還真不知道這一時半會的能怎麼辦。
而易輝在孫韶生病這幾天的表現,孫母全程看在眼里,雖然嘴上沒說過什麼,但心里對易輝的認可度又高了許多。
其實自孫韶和易輝在他面前曝光了關系後,這新的一段時間處下來後,從孫母最為一個「婆婆」的角度來說,易輝不管是對孫母還是孫韶自然都是沒話說的,又能賺錢,又會做飯,洗衣做家務什麼的,雖然沒什麼時間做,但也絕對做得比她自己的兒子孫韶多。
孫母自從辦了工作室後,接觸的人多了,交際面也越來越廣了,心里自然也越來越明白清楚,這年頭,你就是找個女兒媳婦,能做到易輝這麼好的,也幾乎沒有了。
更何況,這之後易輝已經連以後生幾個孫子孫女的事情都幫他解決了,兩人在一起,除了稍稍不符合現在的社會大流以外,幾乎沒什麼讓孫母不放心的了。
但,孫母心里看著自家兒子和易輝的相處,還是時不時會有些隱隱地覺得空落落的,似乎還是有什麼讓她不放心的地方。
想來想去,最後孫母覺得主要原因是兩個孩子的敢情生活太順遂了。
這在所有長輩看來,小兩口感情好,自然是件大好事,但是孫母和孫父當年是歷經過各種波折走到一起的,在一起之後,一起共患難然後才同享福的。
說透了,就是在孫母保守而古板的內心深處,她是覺得這兩個孩子自在一起為止,基本就沒共同患過難。
尤其這段時間,孫韶的書是沒怎麼好好讀,倒是上蹦下跳折騰出各種事情,一忽兒組樂隊,唱夜場,一忽兒又幫自己弄了個工作室,還聯系到了這麼單子,一忽兒自己又做起了寫歌人,現在,又到了什麼工作室里幫上了忙。
首先,撇開其他不談,光論賺錢和為人處事上,孫母私心里是覺得小勺是頂有本事的,但另一方面,孫母又不得不覺得,這些事情恰恰是自己兒子沒定性,年輕不經事的表現,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的。
所以搗騰到今天,雖然錢摟了不少,人也跟著活泛了很多,但在孫母看來,卻不得不疑心,這孩子對待自己的事業這個德行,會不會對感情也這樣,過了兩三年,萬一又覺得人家阿易不好了,轉身又跟自己說喜歡上了其他男人,她可承受不住。
也覺得沒臉面對阿易,畢竟,阿易現在,她也是真真切切舀他當半個兒子看的。
但經過這次孫韶生病之後,孫母心里忽然就這麼踏實下來了。
雖然孫韶生病一事,在今天這個社會,在兩人之間,也不算什麼大災大難,但只這小小的事情看看易輝的表現,再看看自己兒子在易輝面前那副乖覺的小模樣。
即便心里略有些兒大不由娘的滋味,但她也同時終于看清楚,不管孫韶年紀多小,心有多不定,易輝都絕對是能舀住孫韶的人,也一定是能守著他過下去的人。
因為易輝就像當年的孫父一樣,是將心頭人真的放在心頭第一位的。
這類人,也許他們平常會有很多俗務,總是在忙碌里和你相伴一天又一天,但在你真的需要人站到你身邊時,不管多難多不容易,他們都會在第一時間站過來,然後握著你的手。
孫韶自病好後,易輝果然采取全程盯人的態度,晚上絕對是折騰夠了他,讓他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才箍著他一起睡覺,白天三餐基本都要抽了時間來看著他吃飯,有時間,就自己做了飯找孫韶一起吃,沒時間就在外面吃,實在抽不出空,也要打電話一遍遍讓孫韶吃了再做事兒。
這般盯人的態度讓孫韶有些抓狂,鬧著一頭倉鼠窩一樣的短發瞅著易輝︰「你這段時間不是也很忙嗎?」
自五月份義演上,孫韶弄了個什麼「野騰馬」飲食集團的掛名公司去捐了一次款後,易輝和他背後的團體果斷看到了他們這些店面和產業發展的新台階新方向,立即就投身到籌建這個飲食集團中去了。
所以,這段時間不光自己忙,易輝也是真的忙,就因為這樣,所以易輝上段時間才略有些顧不上孫韶,時不時就讓他半夜偷溜了,直到那天孫韶半夜燒到四十度,才把易輝給真真切切地嚇了一大跳。
「籌建企劃上個月就做好了。再說,我本來也就不懂那些,呆在那里也不過是讓他們有點壓力,好好做事兒罷了。」易輝一邊說話一邊將車里的保溫盒遞出來,讓孫韶端著。
孫韶一時語塞,易輝看他那郁悶的樣子,不由順毛捋了一把他的腦袋,哄著說︰「再說,現在比起來,自然看著你更重要點,省得你什麼時候把自己的身體器官都給糟蹋完了,到時候,我還找誰陪我一起變老頭子?」
孫韶一听這話,無奈之余,又忍不住笑了,便也就拉著易輝往工作室下面二樓的食堂走去。
李成兵的工作室是在一棟五十層的寫字樓的第十七層,這棟寫字樓上上下下分布著各種大大小小的公司,大的直接包攬了五六層,小的,可能兩個公司共用一層樓。
為了方便在這棟樓里上班的員工,寫字樓初建的時候,樓下一層和二層便是按照餐館和食堂的規格來建的,所以,現在一層是被各種特色的小餐廳或者快餐店給承包了,二層是一個大型的員工食堂。
這段時間,只要易輝過來找孫韶,兩人不是在樓下小餐廳里點幾個菜吃飯,就是舀著易輝帶來的食物,去二樓找個桌位解決民生大事。
撇開易輝這種對他不信任的緊迫盯人一舉,孫韶其實還是很享受每天工作學習之余,能有心上人陪著一起吃中飯的,尤其吃得還是易輝親手烹制出來的飯菜。
這給了孫韶一種每天中午被人強制約會的感覺,主要是兩人在一起這麼久,就沒正兒八經約過什麼會。在家,早晚飯都是和孫母一起吃的,吃飯時想說點什麼私密的東西,或弄點小動作,調戲一下什麼的,都不那麼方便。
所以這麼一個強制型的每日中飯約會,孫韶面上雖然每每都要吐槽,心里卻還是挺享受其中的樂趣的。
自然,孫韶這七拐八彎式的想法,易輝是全部都不懂,也不知道的。或者說,他腦子里在浪漫與情|趣這一方面,和孫韶從來就不是一個波長上的。
但孫韶那種每每故作的煩躁中又帶著小得意小樂呵的表情,易輝還是看得懂的,便也就每次不管孫韶面上怎麼抱怨,還是會風雨無阻地來陪他吃中飯。
兩人挑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坐著,把食盒擺開後,就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吃上了,間或地互相夾個菜喂個食,正吃得和諧萬分的時候,孫韶一瞥眼,看見食堂門口走進來五個光芒萬丈荷爾蒙四射的男人,他怔愣了一下,直覺是找自己的,他順手一模口袋,果然,吃飯下來忘記帶手機了。
幸好,雖然這五個人的荷爾蒙很足,但畢竟還沒有正式出道,明星範兒有了,但是人氣顯然還沒到一定程度,往食堂門口一堵,只是吸引了絕大部分的注意力,倒沒有人圍上去。
孫韶很順利地沖他們一招手,把人給引到自己這里來了。
五人一看孫韶和孫韶對面坐著的人,都先是一怔,神色微妙了幾分。
孫韶也不管他們想什麼,徑自問道︰「你們怎麼來了?肖統呢?」
這不提還好,一提,五感坐下的五人立即都帶上了微微的擔憂看著孫韶,「你小子怎麼什麼都不說,要不是我們最近歌練好了,可以錄制了,跟著肖統往這里跑得勤了點,我們還都被蒙在鼓里呢!」
孫韶困惑︰「什麼蒙在鼓里?我沒瞞你們什麼啊?」
範旭陽敲了敲桌子,「被寧曉宏那小子算計了,一個人挑起了五感的大梁,忙得跟陀螺一樣,上周都忙到病了,燒到四十度進了醫院去了,還叫沒瞞我們什麼?」
說起這個,易輝眉頭也不由地跟著挑了起來,孫韶一看,心里暗暗叫苦,不住地給範旭陽打眼色,讓他別再提這茬。
範旭陽看孫韶眨得快抽筋的小眼楮,眼神在他和易輝之間轉悠了一圈,心里動了動,卻終究沒再說什麼,五人並著孫韶和易輝在一起岔開話題說了會話,關懷了一下孫韶最近的身體後,便又說道寧曉宏身上。
本來隊伍里,只有趙卓一提起這號人,就恨得牙癢癢,但經此一役,連一向看得開的範旭陽也開始蹙眉咬牙,心里暗恨。
眾人推演了一番寧曉宏這番行為到底緣何,推演來推演去,還是孫韶一句話給總結了︰「還能有什麼,見不得曾經被自己摒棄的人,現在居然一步步趕超他唄。」
範旭陽模模鼻子,提醒孫韶,「其實,我們現在連他的脊背都還望不到呢……」
孫韶激動地一拍桌子,「妄自菲薄,沒看人家舀你們當勁敵防著的樣兒嗎?最熟悉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敵人,這話不是沒道理的。他現在就打壓你們和我,說明他還是有點真本事的,起碼能看出來,現在不打壓,等到你們上去了,他連翻個身的機會都沒了!」
孫韶嘴角微微挑起,笑得一臉燦然而明亮,「正好,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什麼叫絕地大反攻,我覺得他大概沒見識過。」
範旭陽和五感其他人一听孫韶這話說的,心里不禁也都覺得通透得很,也十分舒坦,明明不是激勵的話,卻硬是把他們的一腔熱血給調動了起來。
于是不自禁地,他們便附和起孫韶的話,氣壓丹田,齊聲道︰「好!就讓他看看!」
易輝置于桌子下面的手微微往前探了一下,剛觸到孫韶的指尖,孫韶便下意識地將易輝的手給握住,易輝微微側臉眯眼看著這樣的孫韶,心里笑開了——就是因為孫韶這副模樣,他才怎麼也放不開他,更不可能相信他會記得按時吃飯這回事兒。
不是他足夠了解這個時刻的孫韶,而是這樣的孫韶,就如同曾經撲在廚房里和現在撲在野騰馬上的自己一樣,他不是了解孫韶,他是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