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八章桃花入戲班(三)
「你們看見今天過來的那個孩子了嗎？」一個聲音傳出來。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又不瞎，大家不都看到了嗎？」另一個聲音傳出來。
「沒仔細看。」又有一個聲音傳出。
「切&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一陣噓聲傳出。
說沒有認真看的就是四娃子，她自從進到戲班之後，一直拼命學戲，所以心思就根本沒放在其他事上，如今她們還沒有正式演出，所以大家還都沒有那個論輩分排的藝名，不過，大家都知道，應該快了。
因為她們現在，已經在台上跑龍套了。
「你們說，她最後能演什麼？」那第一個說話的孩子問到。
「既然被分到那個屋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又有一個孩子搭腔。
「這可說不好，你不也是從那個屋子過來的嗎？」那問話的孩子又開口了，這個孩子平日里就比較活潑，但是個頭不高，本來被分配到另外一個屋子，就是小旦住的屋子，但是她強烈要求，要換屋子，所以如今就被換到這邊了，這個孩子家姓黃，排行老五，女孩沒名字，就叫黃五。
黃五是個樂天派，性格使然，本來無華當初是把她朝著花旦方向培養的，但是她就是不願意，沒有辦法，就只能換個方向培養了，如今看來要不就是武生，要不就是丑，不過武生一般不用專門派一個人飾演，這樣一來，黃五多半是朝著丑角發展了。
黃五和四娃子還不一樣，四娃子一進戲班，毫無疑問，就是小生的料子，所有的人全都這麼認為，身材修長，眉清目秀，眉宇間又略帶英氣，這個模樣，是小生無誤了。
「四娃子，你看咱們戲班里邊，你最想和誰搭戲？」黃五詢問著。
「不知道。」一句話，搞得黃五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果然，四娃子始終和大家不在一個節奏上。
「五，你想和誰搭戲？」另一個人問到，果然是救場如救火，一句話，把氣氛又都帶動了起來。
「我，那肯定是誰最漂亮，和誰搭，那不漂亮的我才看不上呢。」說到高興處，黃五突然站起身來，「你們說，就我這個樣貌，那怎麼也是非富即貴的角色，和我對戲的小旦，那怎麼也得貌美如花吧。」
「上一次那個，你看怎麼樣？」其中一個孩子問道。
這個孩子指的就是上一次張少華來觀看的時候，那個和黃五配對的小旦。
「還湊活吧。」黃五不屑的說道。
「切&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又是一陣噓聲，大家都嘲笑她。
「再不睡，出來跪！」屋子門突然大響，一聲呵斥傳來，是無緣，這幫孩子太吵了，無緣忍受不了了。
黃五趕快趴下去，包公臉發怒了，自己還是小心為上，不然到時候又該被處罰了。
屋子里剩下的孩子，也都趕快閉上眼楮，一點聲音都不敢再出了。
無緣敲門的聲音，把在隔壁屋子里邊住著的三姐吵醒了，第一次睡在這個地方，雖然三姐適應能力很強，但是畢竟還是新的環境，她還是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
慢慢睜開眼楮，盯著房頂，房子都沒有吊頂，房梁就那樣在外邊。
躺在稻草上，十分不舒服，稻草長短不一，又十分不平整，躺在上邊就覺得硌得慌，可是三姐卻不敢翻身，稻草有聲響，她害怕自己一翻身，弄出聲響，把其他的人吵醒，所以，就算是不舒服，三姐也只能始終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這是在戲班的第一個夜晚，這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無華。」一個柔和的聲音響起。
「來了。」無華在屋子里應到，然後起身去開門。
「你來了，快進來吧。」無華小聲說到，把來的人請了進來。
來者便是無鳳。
「無華，這是明天的詞，你自己念一念，明白天早上我和你對。」無鳳說到。
「知道了。」無華應著。
無鳳交代完事情，便出門了。
程家戲班，還是這一帶十分出名的，所以，基本上演出時間排得很緊，她們這些需要上台的，也都是半夜的時候才拿到明天的唱詞，然後連夜背會，第二天上午排幾遍，到了傍晚的時候，就開始上台了。
這些唱詞有些是原先的，沒有改過，有的就是全新的，或者是臨時加詞的，遇到背過得還好，遇到臨時改詞，臨時加唱的才痛苦，那樣就意味著，這一整個晚上，就不用睡覺了。
那些孩子就是上午在戲班學身段，唱詞，下午就上台跑龍套，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每一個季度，也就大概能休息三天左右，這還不算上平日里她們還要出外台，距離近還好說，當天去當天回，距離遠，就要一直隨著戲班走，吃喝全在外邊，條件更加艱苦。
今天才出完外台，本來已經很疲勞了，但是這些人一刻都不能放松，因為第二天還有演出任務。
戲班的生活，就是這樣。
十分忙碌，沒有休息，不能停歇，睡眠不足。
可是放棄這樣的生活，她們就沒有其他特長，在外邊更沒有立足之地，因為當時，唱戲，被分化為下九流，就是十分不入流的東西。
既然如此，為什麼她們依然還要選擇唱戲，一半是因為迫于生計，一半，估計那就是真愛了。
不然解釋不通，為什麼她們這樣虐待自己。
在床上一直保持一個姿勢，實在是太過煎熬了。
就在三姐糾結到不行的時候，終于有一個孩子起夜了，三姐大喜，趕快趁著響動，翻了個身。
翻身之後，突然覺得，這床怎麼這麼舒服，眼皮越來越沉，三姐終于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川子，你去外邊打听打听，三姐的事。」程班主把川子叫到自己的房間。
「這怎麼打听呀？」川子有些為難。
「你看誰家丟了一個女孩，左耳朵後邊有個胎記。」程班主囑咐著。
程班主還是放心不下，既然已經知道三姐是被拐賣來的，那麼終歸還是一個隱患，如果三姐就是這附近的孩子，到時候，被親生父母認了去，肯定又會鬧下不小的風波。
所以，未雨綢繆，總好過，現上轎現扎耳朵眼。
三姐耳朵後邊的胎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主要還是因為胎記的顏色，紅色，很醒目，形狀也很容易辨認，就是一朵五瓣桃花。
今天下午，程班主也站在遠處看了，如果三姐轉過身去的時候，要是眼神好的，肯定一下子就能發現。
所以，程班主還是小心謹慎為上。
迷迷糊糊的，三姐這一整個晚上都沒有休息好，總是一直半夢半醒之間，身邊有什麼響動，她基本上都知道，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熬上多久，或者，這種生活，就是以後每天的常態了，三姐這麼想著，突然有些絕望了。
「鐺，鐺，鐺&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所有的人被三聲巨響吵醒。
是鑼的聲音，這三聲就意味著，起床的時間到了。
所有人趕快起身，沒有一絲猶豫。
穿好衣服，把自己的被褥都疊好，放在床頭。
整個期間，沒有人多說一句話。
三姐看見大家都行動了，自己也趕快起床，有的人動作快，已經先出門了，三姐也趕快跟了出去。
這個時候，星星還掛在天上，儼然還沒有天亮，但是她們卻不得不起床，為了一天的生計而忙碌起來。
隔壁屋子，黃五動作最快，直接沖了出來，結果，正巧，把三姐撞倒了。
四娃子跟在黃五後邊，看見三姐摔倒在地，趕快過來將三姐扶起。
「沒事吧？」四娃子關心著問道。
三姐搖了搖頭。
黃五剛才也倒在了地上，結果看見四娃子沒扶自己，撇了撇嘴，「我也要你扶。」這話說的有些撒嬌，大家也都知道，這是黃五又在開玩笑了。
「沒死就自己站起來。」四娃子看出黃五在開玩笑，也回敬過去。
黃五吸了一下鼻子，「哎，這就是差距呀。」黃五感嘆道，沒有辦法，還是自己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大家都被黃五逗笑了。
「還站在這里干什麼，動作都快點！」無華看見這些孩子都不動，只能催促她們快一點，因為，早上的功課，還是十分繁重的。
大家听到聲音，趕快行動起來，四娃子也轉身離開了這里。
三姐的心理，突然有一些落寞，不知道從何而來。
大家都在洗漱，也就是簡單的漱漱口，洗把臉。
然後大家都站到一起，排好隊。
這意味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程班主。」無華點頭示意了一下，程班主也早早起床了。
「都準備好了，就過去吧。」程班主吩咐道。
還是那一句話︰飽吹餓唱。
現在這幫孩子還沒有吃飯，大早上的時候，正是一天的開始，也是開嗓的時候，所以，在吃飯之前的這段時間，她們要去做一個最重要的功課吊嗓子。
被無華帶到後台，大家都站好。
咿咿呀呀的聲音，隨即響起。
每天必經，周而復始。
三姐不會，所以無華親自教她，怎麼用勁，怎麼發聲，這都是經歷了幾代人總結出來的技巧，不懂門道的，還真是學不來。
吊嗓子需要花費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然後就到了開飯的時間。
早飯是青菜湯，主食是米糕，這種米糕是一種黏米碾成的面，具有一定的粘性，這種東西吃到肚子里，消化慢，十分抗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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