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仙谷四季如春,風暖的吹上來都能醉人,谷中每一處花海附近皆有一處溫泉養著,上百里的花海綿延,景色美不勝收。♀
但百花仙谷中卻也有一處清寒之地,便是那未央溪畔。
我生性喜愛白色的花,姨娘告訴我說未央溪畔的碧蘿花因生的奇,生的巧,所以她便不讓其她仙子去打理只是讓其順其自然地生長,仙谷里的眾仙子皆畏寒大多不願到未央溪邊來。
能一睹白色花兒在青山綠水中的美景,我十分歡喜。
白月師兄被可心蘭若兩位姐姐逼得瘋了來求百花姨娘搭救,我便只身一個人去了未央溪。
未央溪畔比較冷,姨娘特意叮囑我裹著她的披風才去的,走過一片翠藤鮮花纏繞成的拱狀小道,我不由將披風裹緊了些,剛听到潺潺的流水聲一股清寒之氣便迎面而來,里面夾雜著清幽的花香,越往前走我的心莫名的越跳越快,恍若有什麼人在那里等著我似的。
我撥開面前兩人高的叢生的水草,那十里絕美純白便映入了我眼簾,周圍曠遠的碧色草地一望無邊,隔著半個仙谷的五色繽紛的花海層巒起伏,微冷的清風悠悠穿梭而過,拂過我的發絲帶起一陣清新自在的氣息,未央溪如一尾晶瑩剔透的銀帶在碧蘿花從中蜿蜒環繞,然後漫入美得令人驚嘆的遠方。
這些輕軟的純白的花兒漫起清麗無比的幽香在我身邊徘徊,恍惚間我似乎聞過這般的香氣。
我歡笑著在這令人心曠神怡的碧蘿花海中奔跑著,跳躍著,然後還興致勃勃地將幾朵碧蘿花纏繞了幾下制成簡易的花環戴在頭上。
碧蘿花瓣非常輕巧,只要微微一踫,就會徜徉的流動的空氣中,我將披風拿在手中在風中揮舞著帶起漫天的花雨。
自從與三娘瓏兒訣別之後我已好些年沒有這麼快樂了,眼前的美景已經讓我心頭的郁悶難過通通化作飛煙散在了空氣中。
我縱聲大笑著躺在花叢間,聞著沁人心脾的香氣突然發現兩手空空。
哎呀,我將姨娘最喜歡的披風弄丟了,怎麼辦,碧蘿花都是白色的,披風也是白色的,要找似乎真的有些困難。
我苦著臉剛才不應該這麼瘋的,早知道就把披風好好披著了,我拼命瞪著眼楮俯身在茫茫十里花海中尋找那薄如蟬翼的披風。
就在我找的滿頭大汗時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黑靴,我微訝,是白月師兄過來了麼?
我一抬頭卻有些呆掉了。
來人一襲紅衣,黑發如墨,半張臉戴著一張銀色的冷光面具,一雙黑眸在面具後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我,那面具下方露出線條極其優美的下頜,一陣風輕揚將雪白輕軟的花瓣帶的漫天都是,花瓣又一片一片簌簌落下,落在那人黑的發,紅的衣上。
那瞬間我有些茫然,我好想伸手摘下那張面具,看看後面那張臉究竟長什麼樣子。
但那人微啞的聲音找回了我的神智,他說︰「朵兒。」
我微愣,對這個稱呼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曾經在哪里听過一樣,我笑道︰「我叫阿珩,我不是朵兒。」
「阿珩?」那人低低呢喃我的名字,眼底有些異樣的情緒在波動︰「你叫阿珩?」
我點點頭再次強調︰「嗯,我叫阿珩,青嶼山的阿珩。」
「青嶼山?你和水神迦藍是什麼關系?」他的聲音低低緩緩的帶給我一絲無形的壓力。
我心頭一動,莫非這位又是師父他老人家的仇人?天哪,不要啊,師父您老人家的賬沒必要全算在我頭上吧?
「他是我師父。♀」我小心翼翼地吐出那兩個字眼並準備隨時逃跑。
他腳步微動走近我身邊,手突然輕觸我的臉,聲線輕緩︰「師父?原來是他。」那一瞬似乎有些隱忍的怒氣飄散在周遭的空氣中。
但那大概是我的錯覺,因為他又語帶欣慰地說︰「你終于長大了。」
這句話說的莫名其妙,我有些疑惑,心靈深處隱隱約約的浮現一絲奇怪的感覺。
「你記得我麼?」他愈發靠近,觸踫我的手指有些細微的抖顫,我抬眼凝視著他的眼楮有一剎那的失神,這雙眼楮我似乎在哪里見過。
我想了想腦海里的空白卻越積越多,我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們以前見過嗎?對不起,我有些健忘不記得了,不過也可能是因為你戴著面具的緣故,要不你把面具摘下來我瞧瞧,說不定我就記起來了。」
他如寒潭的雙眸凝視著我淡淡道︰「不必了,我們以前不認識。」
我哦了一聲卻感覺他離我那麼近,我呼吸間將他的氣息一點一滴全部吸進了肺腑里,不曉得是不是未央溪畔寒氣太盛之故我直覺心被冷的發抖。
我慌忙退了一步勉強笑道︰「這個……這個……額,請問你有事麼?」
我糾結著都有些結巴了,他卻忽然笑了,一笑柔和了下頜微冷的線條,連隱在那冰冷的面具後的雙眸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暖意。
「你喜歡這里嗎?」他亦退開了一步聲線清和。
我深吸一口氣讓方才那微妙的氣氛一掃而光,我環視四周看著十里花海道︰「喜歡啊,非常喜歡的,百花姨娘告訴我這是碧蘿花,是本來在萬年前就絕跡的花兒呢,好珍貴的!」
我一口氣說完卻發現自個兒的心髒在狂奔亂跳,跳的近乎有些疼了,我拼命忍著拔腿溜走的沖動卻听他道︰「你喜歡就好。」
「啊?」听得這一句我有些茫然地抬眼看他。
「以後你還會來麼?」他問道,沒等我回答他又道︰「你一定要來。」
這語氣不容人反駁,無形的壓迫感下我被迫點了點頭。
我想了想又道︰「對了,你是誰呀,怎麼會在這里,你是這里的仙君嗎?怎麼沒听百花姨娘說起過?百花仙谷里沒有男仙的。」
他微微一笑向我傾身低語道︰「我是個無家可歸的散仙,借這里暫住,你可以不告訴別人嗎?」
他的雙目已牢牢鎖住了我的視線,那雙眼幾乎是在剎那間驚心動魄地震懾住我亂飛的思緒。
我腦袋瓜還沒來得及反應嘴巴已經出聲了︰「嗯,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他朗笑出聲,竟然伸出小手指道︰「這是我們的秘密,拉鉤怎麼樣?」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伸手小手指與他拉鉤。
他背光站在我面前,身後是蒼穹之邊瑞氣萬千,流光溢彩的漫漫煙霞,我只看得清他臉上面具泛著的銀光,黑色的發揚起為他徒添了一絲狂狷的不羈。
他順勢握住我的手,某種身處絕境般的冰涼緩緩滲透我的指尖,但只是一瞬他放開了我的手,垂首看我語氣有些強硬︰「你一定要再來,我會等你。」
腦海中驀地飛過無數紛亂的畫面,一個模糊的身影與眼前人相重疊,明媚的陽光,溫暖眷戀的相依相偎,還有那看不清楚卻奪人心魄的他的笑容。
那回憶太詭異,遙想我在青嶼山活了十六年即便我再怎麼健忘也不會忘掉這種回憶啊,況且與我有過這樣心跳回憶的只有瓏兒。
眼前這個大哥哥我肯定不認識,但我听見我的聲音在說︰「好。」
在我愣神之際,他朗聲問我道︰「對了,方才你在尋什麼?」
我回魂,呀,忘了正事,我急道︰「是披風,百花姨娘的披風,我剛才把它丟在花海里了,」我努了努嘴看著眼前茫茫的花叢有些挫敗︰「那披風是白色的,我得找好一會兒了。」
他指尖一繞手里玄光一閃,一道清風好像隨著他手指的動作緩緩掠過花海,然後漫天白色的花雨中一件輕紗盈盈落在我手中。
我高興極了差點蹦起來,我歡呼道︰「大哥哥,謝謝你幫了我!」
這時遠遠的白月師兄的聲音傳來︰「阿珩,阿珩,你在哪里,我們要快點走了。」
我一拍腦袋,唉,貪玩誤了時辰了,我對這位好心的大哥哥感激道︰「大哥哥,謝謝你幫了我,我得走了,下次我再來看你。」
我轉身就要離開,他卻抓住我的手臂道︰「走?去哪里?」
「哦,我要去滄海境,等我回來就來這里看你好不好,到時候我再帶些大師兄做的好吃的來,我大師兄做的飯菜可好吃了。」我笑著提議。
他愈發緊的抓住我的手臂問我道︰「滄海境?」
我有些吃痛但不敢妄動地點頭。
他緩緩松開我的手臂,然後抬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道︰「記得多小心些。」
我愣住听到身後白月師兄的聲音︰「阿珩,你在這里做什麼,怎麼待了這麼久,哇,這里怎麼這麼冷?」
我一回神忙道︰「沒有啊,我只是欣賞美景來著。」我慌著想用手擋著白月師兄,結果發現那個紅衣大哥哥已經不見了,只剩十里碧蘿花清香依舊。
我恍惚了一下趕緊拉著白月師兄的手道︰「我們不是還要趕路麼,那個凝香蘇蘺借到了麼?」
白月師兄火冒三丈道︰「借到了,你二師兄就是個混蛋,他惹的風流債全他娘的算我頭上了。」
我抬頭一看只見白月師兄英俊的臉上多了兩只熊貓眼,頓時忍不住撲哧一聲大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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