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無話,小仙從容 長夜無話一夢萬年(下)

作者 ︰ 小樓十三話

作者有話要說︰這夢里最痛苦的其實是阿珩,因為對她而言是身心的折磨。******$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再次解釋一下︰朵兒是阿珩的親姐姐,阿珩是朵兒的親妹妹,她們長得很像就是這個原因,至于其他,阿珩不是朵兒的轉世哦,她們的關系更復雜一點。朵兒,我要的從來不是謝謝。

——白方

夜色深沉,窗外不知為何有雷聲轟隆而過,人聲馬蹄聲紛雜不斷,我想要睜開眼奈何眼皮卻沉重地像被縫住了一般。

混沌間我依舊感受到胸口那種壓抑的沉痛就要破體而出,仿佛蟄伏了數萬年的酸楚要在一瞬間宣泄出來,睡睡醒醒間我已分不清我究竟是在夢里還是在夢外,亦分不清我究竟是朵兒還是我自己。

一絲針芒般的腥紅靈力乍現將我的神智再度拉回那深沉的睡夢中。

溫暖的燭火明滅,鮮紅的嫁衣瀲灩著一絲幸福的光華,那長發只用一朵紅花松松挽住的新娘垂首坐在床畔,她的手輕輕撫模著嫁衣上的繡線嘴里喃喃著什麼。

我看不清她的臉亦听不清她在說什麼,這層夢境里我不是她,我是個看客也只是個看客。

那絲紅芒在我體內扎根折出千絲萬縷的光澤似要將我靈魂剝離開來,那痛楚仿佛是有人正拿著尖刀在我的骨頭上刻字,刀鋒劃過連我的靈魂都被刻上了烙印,我痛得不得不蜷縮在角落里。

月酌進來了,他一身紅色的新郎服煞是好看襯得他愈發豐神俊朗,這世上只有月酌才配得上紅衣。

他手中拿著一支燭台,燭火映照在他的臉上有種莫名的溫柔。

那一刻新娘抬起頭來看他,唇邊露出一絲單純美好的笑意,這笑意像一股暖流輾轉影響了我,舒緩了我的痛楚。

我眨著迷蒙的眼只覺熱淚淌過臉頰。

月酌放下燭台輕輕握住新娘的手柔聲道︰「朵兒,我們成親了。」

朵兒,她就是朵兒,那個似乎沉睡在我靈魂中的女子,也是這夢境真正的主人。

朵兒抬起未妝點過卻依舊絕美的臉頰,淺淺溫柔的笑意在她唇角溫存。

「抱歉,我不能讓爹娘參加我們的婚禮。」月酌輕輕撫著她的鬢角歉然道。

朵兒垂著眼瞼手微微收緊自己的裙角,片刻才松開展顏笑道︰「爹娘知道我安好便是。」

將心愛的新娘溫柔地摟入懷中,月酌聲音低低柔柔道︰「我一定會再帶你見到爹娘的,彼時我們帶一個小月酌或者小朵兒一起回去可好?」

朵兒俏臉微紅幾不可見得點了點頭,月酌眸色一暗抬手輕輕摘下她發間嬌弱的紅花,輕柔的發絲如子夜的緞緩緩傾灑……

洞房花燭夜,紅香軟煙羅,這段美好也私密的回憶竟毫無保留地對我展現。♀

我一怔不由苦笑︰人家的洞房之夜可不是我能看得的。

我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離開,即便是夢也不好做這等偷窺的事吧,不厚道,忒不厚道。

我踉蹌著縮到了山洞外,淒冷的山雨凌凌而下,那種寒意浸透我的骨頭冷的我直打顫。

這是個夢,是月酌亦或是朵兒的夢境,是他們最珍貴的記憶,只是他們的回憶怎的出現在我的夢中,那般清晰又那般地令我動容,仿佛那回憶中的一部分烙印在了我的靈魂上。

我累極緩緩閉上眼楮,迷蒙間某種四散瀲灩的晶紫光華從我身邊化開,唔,夢境又在變幻了,無數辰光流年在身邊飛逝,天地在此刻似乎停駐了剎那。

鼻息間冷香徘徊,我看到白衣女子坐在草地上用梳子輕輕梳著自己的長發,粉色的花瓣落在她的發上晶瑩剔透,霧海白雲在她身邊環繞,那情景美得驚心。

女子抬眸仰望著一樹桃花靜靜出神,那一瞬我看清了她的側臉。

她……與我好像。

我無力地靠在洞外,旁出一襲紅衣的衣角拂過我垂在地上的手,我轉過身體看到月酌向白衣女子走了過去,他輕輕喚道︰「朵兒。」

朵兒站起身回眸朝他淺笑,唔,這回我又看不清她的臉了。

月酌在她身後停下伸手撩起她一絲軟發道︰「我來替你束發可好?」

朵兒微笑︰「好。」

月酌拿起梳子只握住她的一束發輕輕梳著道︰「第一次見你,你便坐在溪邊挽發,卻總是挽不起來,最後一個人對著梳子生悶氣。」

朵兒听見他沉沉的笑聲不由嘟嚷道︰「我弄不起來嘛,我又不像娘親那般心靈手巧的。」

月酌隨手拿過她手里綁發的絲帶隨口道︰「無妨,我喜歡你披著發的模樣。」

朵兒也不知喃喃說了什麼,但我感受到了她甜蜜的心情……

這一天亦或是幾個月,我看著他們寧靜而美好的生活想著神仙眷侶便是如此了,只是這夢境越美好背後的淒涼之感越深,那是朵兒的心情。

恍惚地桃花樹下歲月匆匆流逝,花開花謝之後落葉紛飛,白雪飄零輪回處又等到了春暖花開。

我被身上的痛楚折騰地幾度沉沉睡了過去,直到一聲驚雷將我驚醒,我睜開眼看到輕盈流霞淺淺淌過我的身邊,仙氣翻騰中上界碧落的天空緩緩開啟一道天光。♀

無數手持兵刃的金色人影列開排山陣式,黑壓壓地在斷崖上空布陣,轟隆的雷聲中有沉怒威嚴的聲音道︰「月酌上神,汝私帶凡女入我神界重地,還不速回神界認罪!」

我心頭猛地一個冷戰手腳虛軟卻無一絲氣力站起來,我的身側一名白衣女子無措地站在洞口,手中的菜籃子「啪」的落在地上。

聞訊匆匆趕回家中的月酌疾步走來一把環抱住那渾身顫抖的女子輕聲道︰「不要擔心,我來應付。」

朵兒只顫顫握住他的手道︰「這里是神界?」

月酌道︰「是,這里是我的封地,只有在這里我才能夠保護你。」

「你跟我說過,神界重地不可以隨便帶凡人進入,除非自散修為渡給這個凡人,」朵兒輕輕道,淚水不斷滴落,她心痛地撫模著月酌的臉龐道︰「你這個傻子,你將修為散給我了是不是?」

月酌默了默只是緊握她的手道︰「我是上神,這點修為算不得什麼,即便有一天修為盡了也無妨,那我們便可一起變老一起死去。」

朵兒倚在他胸口無聲垂淚,月酌突然反手一推將她推入洞內手里玄光凌凌一連設下數十道仙障道︰「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回來。」

上界垂下一條金光閃閃的捆仙鎖,月酌沒有反抗任由那仙鎖鎖住飛往神界碧落之中,朵兒被困在仙障之中神情幾近絕望。

這一剎那我和她都知道月酌只怕回不來了。

朵兒淒涼的心痛傳給了我,她哭我也哭,她絕望我也絕望,她在仙障內出不去,我在洞外亦動不得,雨一直在下,風一直在刮,我冷的有些麻木了。

朵兒靠在洞口不再流淚只是靜靜凝望著天際。

一天,兩天,三天,十天過去了,二十天,三十天過去了,我們被困在山中音訊全無。

我沉默著等待著,等待著朵兒心底那越積越深的哀傷與沉痛,我知道她若崩潰了,我也該夢醒了。

一聲清亮的龍吟響徹整片山谷,將山巒之間縈回纏繞的仙氣震地上下浮沉了三回。

一名黑衣男子乘著一條通體晶瑩的風龍自仙霧之中沖了過來,朵兒倏地站起拍著堅硬如鐵壁的仙障吶喊道︰「白方,白方,快助我出去。」

男子抓著風龍的犄角劍眉一皺直往洞口沖來,那風龍長嘯一聲龍頭往仙障上足足撞了十七回,直撞得整座斷崖搖搖欲墜碎石連連,奈何月酌的仙障過于強大怎樣都沖不破,黑衣男子抽出腰間一把玄鐵巨劍猛地往那風龍的月復中一插,那風龍仰天嘶吼直到龍吟令天地為之變色。

男子狠了狠心,拔出玄鐵長劍又再插了一次,那風龍痛苦的扭曲著身體雙目赤紅周身狂風驟起席卷山巒附近所有的聚散仙氣往那仙障上轟隆一撞,山勢巨震之下只听什麼東西破裂開的聲音,那仙障上開了一道裂縫接著催枯拉朽般簌簌落下。

朵兒自里面奔出臉色蒼白如雪,白方看著她眸中深情一閃即逝,他道︰「他為了你在誅神台受九岳雷劈之刑,你……快去吧。」

「誅神台……他會怎麼樣?」她輕聲問道,手撐在洞壁上不讓自己昏過去。

白方沉聲道︰「滅去神格,除去仙籍,散盡修為,現在只有你可以讓他回心轉意。」

朵兒咬著唇痛苦的閉上眼,我感覺她狂風般的心痛席卷我的全身︰月酌,你放棄我吧,我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女子罷了,你何苦為我執著如此?我不值得啊……

下一刻她睜開眼眼里有著決然,她快速騎上風龍,拍了拍龍頭又轉首對那黑衣男子道︰「白方,多謝。」

直到那風龍狂嘯著帶著朵兒的身影消失在天際,白方仍痴痴望著遠方啞聲道︰「我要的從來不是你的謝謝。」

我嘆息,他的情朵兒應該知道的吧,否則我又怎會感到那種無法說出口的深深愧疚。

這場夢,三個人的回憶,四個人的心痛。

我閉上眼知道那最深的痛楚就要襲來,這個夢好苦啊,苦的我不想再感受下去了。

我捂著心口那里尚有一絲溫熱,我小心地感知那唯一的溫柔卻無法阻止自己被揪扯到那最深痛的回憶里。

風龍尖銳的長嘯在天際徘徊,那三十三重天處每一重天交界的地方都有利刃般的仙氣割過,沒有仙氣護體的人是絕對無法撐到三十三重天上的。

但她撐到了,誅神台邊雷霆怒吼,暗色長雲波濤洶涌,無邊無際的烈火如鬼魅般在她身畔發出吊詭的熱力,她听到那淒厲的極度痛苦的狂嘯聲,她知道那是他的聲音,他在受刑他很痛而她的心在滴血。

她听到上界的金甲靈神在說話,最後一道雷電打下他就什麼都沒有了,她不要他什麼都沒有。

她看到他痛苦地倒地虛弱地喘息著,她心如刀割,印象中的他霸道,溫柔,自信,張揚,何曾如此狼狽過,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他的靈魂漂浮在他的上空就要離開他的身體,萬年的修為啊,他要走過多麼辛苦的路才能走到今天?

朵兒不顧一切地踏過翻飛的烈焰飛奔了過去,在那最後一道閃電擊下時替他生生受了那麼一擊。

仿佛無數顆釘子被鑽入骨髓里,那種瞬間擴散四肢百骸的痛楚碎裂了我的神智。

這是朵兒的痛亦是我的痛,我捂住快要碎掉的心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遮天蔽日的黑暗朝我彌漫過來。

我最後看到的是月酌的眼神,溫柔中夾雜著無法抑制的絕望,還有那回蕩在我耳畔的聲音︰朵兒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只要可以再見到你,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大汗淋灕地躺在客棧的床上,我撐著床沿坐起感覺心好累好痛,累得好像跋涉過了千山萬水,痛的像是被人萬劍刺過一遍,那痛意刺得我幾欲發狂,我手心拂過枕畔上面已經濕透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這是個夢,我安撫自己的胸口害怕那纏繞著我的悲涼與絕望不肯離去,眼淚無法遏制地淌下流過我的指尖帶起稀薄苦澀的暖意。

這只是個夢……

我低喃的聲音驚醒了自己的神智︰方才的夢究竟是什麼,我夢見了什麼?

我扒著頭拼命回想但腦海中什麼都沒有留下,那里一片空白,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有心痛卻不知道為了什麼而痛。

心仍在狂奔,我踉蹌地翻下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一杯茶但手一直在顫抖,冰涼的水翻在我手上茶杯落地碎成了幾瓣。

門外有人進來扶起我道︰「姑娘這是怎的了,怎麼跟去地獄走了一遭似的。」

我抬眼認出那是這里的掌櫃,我嘶聲道︰「給我倒些水。」

掌櫃給我倒了水,我喝了頭腦清醒些了卻覺得昏沉地厲害。

這究竟是個什麼夢這般能折騰人,我撐著頭苦笑,問那掌櫃道︰「掌櫃,可是天亮了?」

掌櫃道︰「姑娘睡傻了,這哪是天亮,分明是天黑了,今兒可是下了一天的雨啊,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辰時相爺遣丫頭來請姑娘過府用膳,丫頭見姑娘睡得沉便沒喊您就回去復命了。」

我捏捏麻木的腿無力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再歇會兒。」

掌櫃的出去後我披衣打開窗子,看著外頭的瓢潑大雨還有那一陣陣的雷聲隱隱有些害怕,這麼大的動靜我竟沒有醒,還睡了這麼久,看來我是真的累了。

我穿好衣裳懶洋洋地坐在床頭發呆,耳里的傳音結界忽的傳來五哥的聲音︰「阿珩,可是休息好了?」

我道︰「好了。」

五哥似乎有些不太淡定只道︰「星若不見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嗎?」

我一驚,嫂子不見了?

「我不知道,我今天睡得沉剛醒。」

五哥道︰「你在客棧里等著如果看到她回來了就告訴我,我現在正在察看瘴氣。」

「五哥你小心點。」

五哥將千里傳音收了回去,我忙去岳麓秋風一看發現嫂子果然不在那里。

我攔住一個小二道︰「這兒的客人呢?」

那小二道︰「那男的不知道幾天沒看見了,女的前天晚上出去了就沒見回來。」

我心下隱有不祥之感,我記起那天嫂子的神色很是不對,那日老狼頭爺爺送我回來怕是被星若看見了。

糟了!她只怕是去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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