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了他。
她攬著他的脖子。
她模了他的手。
她說那是她的。
……
她那麼漂亮,那麼成熟,那麼有氣質,那麼地隨心所欲,肆無忌憚,男人沒有生氣,沒有推開,一切都是那麼地自然。
他們早就認識,他們經常這樣?他們或許是親密無間的愛人,他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肯定做過比這更親密百倍的事……可是,這些都與他無關,與他顧淺草無關,他對他來講不過是個認識不到兩個星期的小鬼,對的,小鬼,他是這麼說的。他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他的什麼人,什麼都不是。
對啊,明明什麼都不是,為何還會如此難過?
外邊大雨傾盆,越下越大,不停地洗刷著擋風玻璃,拍打著車窗 里啪啦地響,猶如顧淺草此時的心境,一片狼藉,兵荒馬亂。
「我們到了,下車吧!」前邊傳來了男人的聲音,車子停了下來。
後邊的顧淺草卻沒有反應,只是愣愣地坐在車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喂,小鬼,發什麼呆?到了,下車夏沉淵回過頭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顧淺草微微一怔,木訥地點了點頭,「原來已經到了啊
開門下車,卻忘了開傘,瓢潑大雨劈頭蓋臉地淋了下來,懷中的小貓驚叫出聲,顧淺草這才驚醒,忙把小貓護進懷中,用身體替他擋住雨水。駕駛座上的男人再也看不下去,打開車窗沖他吼道︰「把傘打開,傻站著干嘛?笨
這不說還好,一听到他的聲音,顧淺草的眼眶就紅了,莫名覺得委屈,直接把傘丟給他,拔腿就跑進了小區︰「你拿去
「這唱的又是哪出?」從停車場出來有專門通道,根本不會被淋到,把傘丟給他是要做什麼?倒是他自己從小區門口進去不打傘,下這麼大的雨不淋濕才怪!
「嘖……小鬼的世界真是鬧不明白夏沉淵郁悶地拍了一下方向盤,然後驅動車子往停車場開去。
回到家後,屋子里靜悄悄的,小貓咪異常乖巧地在紙箱旁吃東西,而另一個小家伙此刻正傻愣愣地坐在沙發上發呆,頭發濕答答的,水珠不斷往下滴,神游太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沉淵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去擦擦
「哦顧淺草精神恍惚地站了起來,往浴室走去,「對不起,我弄髒了沙發,我明天會洗的
「嘖……你這小鬼,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麼了?一副中邪的樣子夏沉淵頭疼,倚著門框看他。
小孩兒沒有回答,只是悶悶地拿了睡衣走進浴室洗了個澡,將滿是貓毛的衣服換掉丟進洗衣機里。
夏沉淵見他從浴室里面出來,還是之前那副樣子,相當無語,「小鬼,你到底是怎麼了?我感覺你不大高興啊
「我不是小鬼!」原本悶不哼聲的小孩突然大吼了一句,夏沉淵怔忪了一下,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我要睡了,大叔晚安!」感覺自己情緒似乎太過激動了點,顧淺草臉上有些窘迫,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砰」地一聲,小孩兒臥室的門關上了,夏沉淵坐在沙發上,極其郁悶地點起一根煙,看著緊閉的房門,自認活了26年,頭一遭熱臉貼了冷,簡直有點哭笑不得。這都什麼事兒啊?
第二天上午有課,有著良好生物鐘的顧淺草同學仍舊7點半就起床了,清理了一下貓窩,然後將吃的放進去,洗漱完後換好衣服,吃過早餐就去上學了。只是整個人狀態都不好,腦袋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來,上課時候老師在講什麼也完全听不進去。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後一節課上完,他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到離學校最近的寵物店買了貓糧,特地多買了一份。
夏沉淵則是睡到12點多才起來,完全是被餓醒的,起來洗漱過後本來習慣性地想叫外賣,不料看到了餐桌上小孩早上準備的早餐,上面壓了張紙條,「叔,昨晚謝謝你,這些是我早上煮的粥,拿去熱一下,還有雞蛋,給你留的,記得吃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壞心情一掃而光,夏沉淵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其實……還蠻不錯。
不一會兒顧淺草就回來了,肩上背著單肩挎包,手上還拎著一個塑料袋,夏沉淵坐在沙發上托著下巴看他,伸手指了指他的房間,「里面那個家伙好像餓了
「還有我隨後又飛快地補了一句。明顯後邊這句才是重點!
「哦顧淺草將東西放到桌子上,感覺頭有點暈,男人的臉從一個分裂成兩個,「今天你去外面吃飯吧!我有點不想做飯
「還有,這里邊的貓糧,拿一份還給你朋友,順道替我謝謝她顧淺草說著就要往房間走去,夏沉淵下意識拉住他的手,肌膚相觸的那一刻,有種電流滑過身體的感覺,夏沉淵微微一怔,下意識松開了他,「不用還,都留著用吧!」
「你還給她顧淺草忍住頭暈,勉強站住,悶悶說到。
「怎麼,你怕欠她人情啊?」夏沉淵撐著下巴,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放心,要欠也是我欠,不用你還
「就是不要!」我就是不要你欠她人情,你欠她的要用什麼來還?還是根本就不用還?
見顧淺草又突然犯倔,夏沉淵有些無奈,「喂,我說你這小孩……怎麼一驚一乍的?」
「她是你什麼人?難道你欠她的……都沒有關系嗎?」顧淺草垂下頭,拳頭捏得緊緊的,不知怎地,就將心里話說了出來。臉上越來越熱,像是要燒起來一樣,頭也好痛,整個人像是隨時會垮掉。
「你覺得她是我什麼人?」夏沉淵挑挑眉,笑道。
「不是你女朋友……愛人之類的嗎?」顧淺草看著自己的腳,小聲地嘟囔,「你們很親密……不是麼?」
「她叫蜜琪,是個混血兒,有一半英格蘭人血統,小時候住在美國,所以相對要開放一些夏沉淵點起一根煙,剛想抽一口又猛然想起小孩兒有哮喘,又立刻掐滅了。
蜜琪,連名字都這麼甜美,原來是混血兒啊,怪說不得鼻子那麼挺,皮膚那麼好,眼楮大大的,怎麼看怎麼好看。
顧淺草整顆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早知道……就不問了,竟還期待著听到別的回答。想听他說什麼?說他們只是朋友,說他誤會了?可是,就算是,也沒必要向他解釋吧?他顧淺草又不是他什麼人。
「喂,我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正當顧淺草暈乎乎地想回房間躺下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男人略帶疑惑的聲音。
小孩兒的眼楮亮了亮,臉上恢復了一些生機,抬起頭來看著他,有些迷糊道︰「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不是夏沉淵回答的很干脆,見眼前的小孩兒一臉木然的樣子,憨態可掬,忍不住伸手在他額頭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笑道︰「你這小東西是不是想多了?」
隨即又發覺剛才手指觸到的地方溫度燙得驚人,忙一把將他拽到跟前,大手覆上他的額頭,「嘖,你在發燒?怎麼都不吱聲?」
「沒……沒事啦!我就是覺得有些頭暈顧淺草被他這麼大力一拽,感覺頭更暈了,頭重腳輕地身子一歪,有些站不穩,整個人就靠到了他懷里。
夏沉淵怔了怔,忙將他攔腰抱起,放到他臥室的床上。顧淺草掙扎著要起來,「我還要給小貓洗澡
「躺好!」夏沉淵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有退燒藥嗎?」
「沒有,我先幫小貓洗一下澡,喂點吃的給它,再去買藥吃床上的人難受地搖了搖頭,卻還是想起來,被夏沉淵一把按了下去,「都燒成這樣了還喂個屁!」
「可是它在叫啊,應該是餓了!」顧淺草著急,夏沉淵一張臉黑的像鍋底一樣,「你敢起來試試,老子現在就把那只臭貓丟出去!」
原本不安分的小孩兒立刻就老實了,乖乖地躺在床上,一句話都不敢說。
「乖,躺好夏沉淵放柔了語氣,「我去給你買藥
所謂的買藥就是……
走去客廳,拿出手機,「蜜琪你過來一下,帶點退燒藥和感冒藥
「你病啦?」那頭的語氣明顯有些震驚,像是听見千年怪談一樣,還夾雜著些許興奮,「百年奇聞啊!你居然也會生病嗎?死了手留給我當標本啊!」
「你信不信老子……」夏沉淵強壓下怒氣,點起一根煙,淡淡地抽了一口,「有個小孩病了,你過來,快點
「私生子?」
「你是不是腦洞太大里面全是水?」夏沉淵皺了皺眉頭,「趕緊過來,少說廢話,地址發你,掛了
「喂……」蜜琪還來不及說話,那頭就只剩下「嘟嘟嘟」的聲音了,「暴君!整天就知道把我們當廉價勞動力使,這個世界能不能有點人權啊?神煩!」
抱怨歸抱怨,蜜琪小姐最終還是屈服在**oss的婬威之下,梳妝打扮了一番就急匆匆拎著藥箱出門了。
「嘖……慢死了!」
這是夏沉淵見到她時說的第一句話。蜜琪無奈地嘆了口氣,瞄了一眼屋子說道︰「小孩呢?」
「在里邊,過來夏沉淵說著領她進了顧淺草的房間,「喏,給他看看,听診器帶了沒?」
「哇哦……好可愛的小弟弟,叫什麼名字啊?」蜜琪的眼楮亮了亮,伸出手就要去模顧淺草的頭被夏沉淵一把拽住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的手掐斷一樣,「你給我老實點,不許踫他!」
「嘖……什麼啊!你這該死的佔有欲要不要這麼強?」蜜琪說著,好奇地湊到他面前眨了眨眼問︰「你們什麼關系?」
「總之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夏沉淵剜了她一眼,狠狠地在她後腦勺拍了一記,「快給老子看病!」
「可你不讓我踫他蜜琪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
「你是不是想從那里下去?」夏沉淵壓低聲音,指了指窗外的陽台,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蜜琪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倒抽一口涼氣道︰「別,這里可是十樓!」
「看病夏沉淵懶得再跟她嗦,主動站到了一旁。
蜜琪不再開玩笑,先是伸手探了探顧淺草的額頭,拿出溫度計幫他量體溫,再將听診器塞進他的衣襟里听了一陣。
「怎麼樣了?」夏沉淵站在旁邊看,見小孩兒腦門上全是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沒事,39度,只是受涼發燒而已,有點小感冒蜜琪拿出溫度計看了一下,說著從藥箱中拿出一盒西藥遞給他,「這個給他吃下,一天三次,一次兩粒。最好能熬些紅糖姜水給他喝,這樣感冒會好得快些,別又受涼,免得病情反復
夏沉淵听她說完,出去倒了一些溫水過來,將顧淺草從床上扶起,拍了拍他燒得發紅的臉,輕聲道︰「醒醒,吃了藥再睡
聲音柔得讓一旁的蜜琪听了渾身起雞皮疙瘩,「你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嗎?」
顧淺草燒得迷迷糊糊,眼楮睜了又閉,乖順地張口嘴把藥吃下,隨即又含糊不清地低喃了一聲︰「叔……好苦
「噗!叔?」蜜琪一下子笑出聲來,「原來你已經那麼老了啊!」
「乖,睡吧!」夏沉淵讓小孩兒躺下,拉上被子替他蓋好,回頭惡狠狠地瞪了蜜琪一眼,「你可以滾了
「喂,你多少有點良心好不好?」蜜琪氣結,眼楮突然瞥見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個紙箱,里邊傳出一聲小貓的低叫,「咦,小女乃貓。昨晚你半夜找我就是為了這只?」蜜琪走了過去,蹲在旁邊看著里邊髒兮兮的小貓問到。
「嗯,這小家伙撿回來的夏沉淵坐在床沿,看著床上仍舊睡得不安穩的小孩兒輕描淡寫地說到。
「那真的不是你的私生子嗎?」蜜琪睜大眼楮看著他,「我記得你是潔癖晚期
「你腦袋里能不能裝些正常的東西?」
「不正常的是你蜜琪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站了起來,「那沒事我滾了
「滾回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後頭又傳來夏沉淵的聲音。
「干嘛?」蜜琪回頭。
「順便喂一下那只小髒貓,我不想踫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床上,表情特別地狂狷霸氣,簡直是封建君主專=。=制時的皇帝,
「然後把它洗干淨你就可以走了
「……」這個社會還有人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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