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一百十三章垂死
裴孤雪腳速快，一會兒功夫就背著她找到了浩然口中的大槐樹。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槐樹下頭是個急坡，裴孤雪背著她下不去，他可以用輕功，但是怕不小心磕著趙凌。
「裴孤雪，快看那里！」
順著趙凌手指的方向，他看到對面懸崖上一枝突出的樹枝上掛了一塊碎布，在風中飄動。想來必定是蘇雲欽墜崖時被樹枝扯下的。
趙凌仿佛看到了希望，從裴孤雪背上跳下，一瘸一拐地就要下坡。
裴孤雪連忙從袖中抽出白綾，綁在她的腰上。
「你小心，我在上面拉著你，等你站穩了我再下去。」
她點點頭，手腳並用往下邊下邊滑。
下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腰間一緊。
抬頭望去，瞬間心涼了半截。
只見裴孤雪手中拉著的白綾被人從半處拉住，這一拉，趙凌又被提上去一截。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百里墨如。
百里墨如冷冷地看著裴孤雪，兩人都不肯放了手中白綾。遠處看去兩人就像在拔河一般。可是趙凌正被百里墨如提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想干嘛。」裴孤雪先開口。
「帶她走。」
百里墨如的意思很模糊，到底是他要帶她走，還是讓裴孤雪帶她走，不要去找蘇雲欽？裴孤雪自然理解為前者。
「想得美。」
裴孤雪猛地逼近百里墨如，左手出掌，直劈其面。百里墨如從容應對，兩人近處交戰，都是僅用一只手，身形不動，掌速飛快。
百里墨如一個轉身從腰間抽出一枚暗器要朝裴孤雪扎去，被他一個退步躲過，兩人拉開距離。
趁此空隙，百里墨如扭頭去看趙凌，卻發現白綾的那一端不知何時綁在了坡上的一根木樁上。而趙凌此時已不知所蹤。
「凌兒！」百里墨如一急，口中居然吐出一口血。
裴孤雪趁此機會抽回白綾，要將他縛住。
他知道她一定是去找人了，眼下還是先對付眼前人。
「百里墨如，要麼走，要麼死！」
「休想……」
百里墨如逝去唇邊血漬，迎上他的白綾……
*
趙凌手腳並用地在坡上爬著，身後打斗聲漸漸變小。她拾了根木棍做拐杖，四下里張望，希望能發現蘇雲欽的影子。
她擔心的是一夜的雪會把他埋了。
雪越下越大，她身後的足跡很快就被新雪覆蓋。山間只有北風的呼嘯聲，偶爾有一兩只寒鴉飛過，叫聲在谷中回蕩。
「蘇雲欽……你在哪里……師兄……師兄……」她不敢叫得太大聲，怕百里墨如追來，又怕蘇雲欽在雪地里昏迷听不到，只好不斷地走走看看，糟糕的是天色越來越暗，山中沒有月光，趙凌覺得找人越來越困難。
天寒地凍，雖然有裴孤雪的大氅，她還是覺得手腳冰冷，尤其是臉上就好像被無數個刀子刮過，鼻子吸的不是空氣而是尖針。
她向著對面的崖下走，沒待靠近，便看到的岩石上有幾處血跡，趕緊奔過去。
那幾處血跡從上至下，一直延伸到雪地中，看來蘇雲欽身負重傷，的確墜落在此。此刻她無比感謝這磨人的天氣，若不是那麼厚的積雪，從如此高的崖上摔下來，縱使是絕頂高手，也會粉身碎骨吧。
趙凌焦急地在四周尋找，他一個人受了重傷，冰天雪地的會到哪里去呢！
望了一圈後，她的視線最後停在不遠處的一處岩石下。巨大的岩石被白雪蓋住，岩石下方有一絲空隙，正好遮住大雪，是個藏身之處。
她扔了拐杖，忍著腳上的劇痛跑過去。
低子往那巨石下一看，她頓時泣不成聲。
只見蘇雲欽縮著身子，渾身都是鮮血。他的臉上結了一層霜，雙目緊閉，唇色發白，額角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他的身下流了一大灘血，在冰冷的嚴冬中已然凝固。
「師兄！」她撲到他身上，小心翼翼地抱住他。所及之處，盡是一片冰冷。
「不要……不要！師兄！你醒一醒！釋心來救你了！」她越哭越大聲，可是身下的人毫無反應。
她解上的大氅，裹住蘇雲欽，無論她如何叫喚，蘇雲欽都好像睡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她顫抖著手去試探他的鼻息。天氣太冷，她感覺不到那里是不是有呼吸。
她附上他的胸膛去听他是否還有心跳，可是無論如何也沒有在風聲中捕捉到那聲音。
「求求你……師兄……不要丟下我……師兄……你不是說要照顧我嗎，你不是說不會放我走嗎。我不要記起以前的事了，我們回寶林寺，我帶你回去好不好……師兄……你不能死……師兄……」
她哭得嗓音都嘶啞了，若是從前，蘇雲欽定會將她抱住，罵她傻。可是現在，她就是眼楮哭腫了，臉上都皸裂了，他也不再有任何心疼。
她後悔沒有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她後悔讓他去鄭國請兵。她後悔自己沒有告訴他一切。她後悔沒有牽過他的手。她後悔沒有好好吻他一次。她後悔……
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趙凌看著蘇雲欽蒼白的，沒有生機的臉，含淚吻上他冰冷的唇。
她不是沒有吻過他。可是這次，她幾乎將所有的力氣都用上了。
就在她要離開那雙唇時，似乎有一絲不同于寒風的溫度，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只是那麼一瞬，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是不是幻覺。她難以置信地貼近他的鼻尖，可是卻再也沒有那樣的溫度了。
「師兄……」她又喚了他一聲。
回應她的依舊是寂靜。
良久，她仿佛做了什麼決定，起身望向四周，然後彎子，將蘇雲欽扛到背上。
他的身子險些將她壓垮，她搖晃了幾下，艱難地邁開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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