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寺後一家人 大家難當(上)之新生活(2)

作者 ︰ 四胖子

晾衣繩架搭好,佳音打發大伙兒吃早飯,獨自留下善後。♀貴和勝利這對以食為天的兄弟競相沖向餐桌,珍珠只慢一步,坐下時見他們已各自喝下半碗粥,一大盤剛出爐的烤餅被他們剖開肢解,微焦的蔥香像一支愉悅人心的小曲在餐廳旋轉,可是嗅覺靈敏的她很快于其中逮到幾個不和諧音符,有一股類似清涼油的味道摻和在餅香里。

她用力吸鼻子,斷定味源是貴和,當然,若非加班熬夜到昏天慘地油盡燈枯,這位時髦的三叔絕無可能擦清涼油,那味道另有一個高貴別稱——愛馬仕尼羅河花園。

珍珠穿時,幾位長輩便融入記憶,十幾年間她對他們耳聞目睹,能于黑暗中準確分辨他們的聲音長相,能從茫茫人海里一眼認出他們,可是對他們各自的脾氣性情卻知之甚少,大部分印象來自每年寥寥無幾的數次接觸,主觀色彩強烈,談不上準確實在。由于戲劇性的變故,過去一個月這些最熟悉的陌生人集體搬到同一屋檐下居住,她得以在朝夕共處中管窺蠡測,觀察他們的作風,分析他們的習性。

先拿貴和來說,一個月交道打下來,珍珠總算明白過去他為何老以各種借口躲避回家,因為心虛,怕自己那些ど蛾子行徑暴露在多喜的雷公眼下,怕他罵自己腦殘,可事實上他的確挺腦殘,打個比方如果被大眾口誅筆伐的90後腦殘是雙核驅動的小米2a,他這個80後腦殘就是4核的iphone5。

一切腦殘的必要條件他都具備,比如腦殘迷戀名牌,他也愛名牌,不過嫌lv太土,迪奧太gay,要買只買愛馬仕,愛馬仕襯衫、愛馬仕領帶、愛馬仕長褲、愛馬仕箱包、愛馬仕手帕、愛馬仕筆記本、愛馬仕鑰匙鏈、愛馬仕……,他就這樣年年歲歲愛馬仕,不惜月光將自己搞成傳說中的愛馬仕先生,不知乘地鐵時是否遇到過花痴的御宅女。

再比如腦殘熱衷裝逼,沒事鼓搗個小資風格沉醉其中,他是小資深度中毒者,看書必看卡夫卡,音樂必听莫扎特,喝水必喝依雲,牛排必吃神戶,星巴克算什麼,到浦江飯店去點一杯正宗的藍山咖啡才是他的範兒,哪怕刷爆信用卡也要去上海音樂廳看一場票價4700的外國交響樂……多喜如在世,知道他這些劣行準會先得心髒病再患腦溢血。

不過,貴和雖傾注萬千精力把自己打造成小資潮男,本質卻與賽家男人雷同,就像山雞,不會因為多插幾根羽毛變成孔雀。一句話總結,他、秀明、勝利都只是平凡的世俗男人,觀念、做派各有不同,卻都逃不開俗男的思想框架,因此說話做事處處立足現實隨波逐流。

珍珠往饅頭上涂上厚厚一層「老干媽」,企圖掩蓋「清涼油」的氣味,她是吃什麼都不用擔心發胖的易瘦體質,在「老干媽」中間又多夾一片女乃酪。拆包裝時亮前來吃飯,清晨雞鳴時他才回家,只睡了不到三小時,深重的黑眼圈是熬夜的勛章,幾乎佔據他整個眼窩,令其酷似陳坤的憂郁面容更顯頹廢,儼然沉溺煙酒的重金屬搖滾青年。平心而論,賽家四兄弟里數他最有型,本來論長相,秀明是當之無愧的大帥哥,龍姿鳳表氣宇不凡,少年時曾憑借瀟灑不羈的浪子形象迷倒無數異性,可惜天生不愛打扮,長期不修邊幅有啥穿啥,你跟他講時尚,他沖你翻白眼,土得理直氣壯頑固不化。貴和比大哥講究無數倍,平日家鮮衣靚裝神采飛揚,但成也講究敗也講究,過分修飾弱化了天然灑月兌,難以深入人心。相較他們,亮可算取長補短,造型上既不會村到令人發指,也不會過分高調張揚,並且還能恰如其分體現自己的特性。

珍珠認為,父親、三叔、小叔叔勉強能夠歸于一類,但二叔絕對自成一派,前者屬性平常,像白開水,成分易讀,後者則完完全全是個謎,在賽家出現這樣的人,更是謎中之謎。

為什麼這樣說呢?

首先,亮具有非凡的文藝氣息。真正的文藝青年不在于讀過幾本張愛玲、杜拉斯、米蘭昆德拉,寫過幾首「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因為懂得所以慈悲」,也不在于是否純潔的45°仰望天空,左手一個倒影,右手一個年華。文藝是靈魂的碎片,折射思想的光芒。珍珠覺得,亮就是這樣一個蘊藏光輝思想的男人,他不苟言笑不動聲色,任憑周圍人話題低俗語言粗鄙,他只埋頭看卷宗寫公文。但當兄嫂弟妹們為學校日益敗壞的校風憤慨,深患孩子「近墨者黑」時,他又會冷不丁說出「陽光穿透烏雲濁氣,自己卻一塵不染」這樣短小精悍的名言。當小輩們為瑣事爆發蝸角之爭時,冷眼旁觀的他只用一句話「講話猶如立遺囑,話越少訟爭也越少」便平息吵鬧。珍珠毫不懷疑,二叔那曾力壓群雄一舉摘得市高考狀元桂冠,戰勝千軍萬馬大三時便通過司法考試的大腦里儲備著天才的智慧,只要他願意開口,他會是個舌戰群儒的演說家,只要他願意思考,那麼本世紀必將多出一位杰出的哲學家。

其次,亮很清高。盡管他是眾所周知的工作狂、賺錢機,但對待鈔票的態度總像靜立江邊目送浪花淘盡的看客。他常常出入豪華場所交際應酬,卻從未對那些紙醉金迷的景象有過一點一滴貪戀。他對奢侈品完全冷感,不屑談論從不關注,當貴和展示愛馬仕限量版錢包時,他的眼神像看猴子跳舞。他出差時一般下榻五星級酒店,倘若事出緊急,在車上過夜也沒意見。他每天陪客戶吃山珍海味,半夜回家照樣開水泡飯就咸菜……那種貧瘠的物欲與拼命掙錢的行為風馬牛不相及,顯得高深莫測匪夷所思。這便是他有別于其他兄弟的第三個,也是最顯著的特征——神秘。

有人定義故弄玄虛是神秘,特立獨行是神秘,離經叛道是神秘,驚世駭俗是神秘,其實神秘沒那麼做作,它客觀存在,卻令人猜不透模不著。珍珠以前一直認定天蠍座、ab血型的男人必然神秘,如今還得在「男人」前面加個定語「像二叔那樣的」。她自謂洞察敏銳,但每天察言觀色仍難以讀懂亮的心思,他按部就班生活,精神卻總像游離于**之外,時常只有一種表情——面無表情。眼神是深邃的,凝重的,仿佛在思考干系人類存亡的大問題,又仿佛在探究宇宙誕生這類深奧復雜的哲理。的確,他也有可能什麼都沒想,腦袋里空空如也,但展示出的終是這麼一副時刻內涵滿點的世外高人形象,同秀明等人擱一處,好比牛仔褲與燕尾服、小龍蝦與魚子醬、現代電吉他與古典大提琴,北京二鍋頭與法國葡萄酒,一句話「高,實在是高。」

珍珠心不在焉吃飯,半天過去一碗紅豆粥原封不動,貴和已吃完,提醒她粥涼了,便離桌回房。他仍處于女上司壓迫下,滿腔奴隸的熱血已然沸騰,只是不敢揭竿而起,每天夾起尾巴老實干活,總有一半以上時間淹沒在設計圖紙里。

美帆下樓時與他踫面,相互微笑禮讓,她剛才晾衣弄濕裙子,因此珍珠再見到她,她已換上白色絲襯衫,脖子上掛一條細細的金項鏈,底端墜一枚指尖大的白珍珠,淡雅別致又不喧賓奪主,將她兩根縴細的鎖骨烘托得格外勾魂。下裝是深咖啡色薄呢料西式長裙,不似剛才那條風情萬種,卻勝在莊重典雅,配合那剛用卷發棒卷出的大波浪長發,簡直是法國電影的女主角。♀

珍珠差不多又想發出由衷的贊美,但聯想上次的教訓,馬上忍住。頻繁接觸後她得知,美帆不喜歡別人夸獎她的衣著,她堅信自己的審美、眼光、情趣都是高雅、獨到、完美的,美麗的妝扮在她像呼吸般順理成章,不需刻意提及,否則這一次的恭維倒像在質疑她以往的形象,反令其不快。

珍珠只好換種方式表達崇敬,殷勤的為她倒杯牛女乃,放在亮身旁的座位前。

「二嬸快吃飯吧,晾了那麼多衣服該餓壞了。」

美帆秀眉微顰,對珍珠的選址頗為不滿,她與亮仍在暗戰,昨晚飽受惡語折辱,她五內摧傷,內心涌現沖動,想舉起那杯牛女乃痛痛快快照他頭上澆去。然而文明人的理智不允許她以如此粗野的方式快意恩仇,她優雅拉開椅子,優雅坐下,甚至優雅的望一眼丈夫,眼楮里含著假惺惺的溫存。

亮明白此刻妻子心里肯定開動無數播音器,以最高分貝向他發動聲討。昨天那場罵戰她一敗涂地,往常相持不下的較量給她錯覺,令她以為自己的口才能同滬上最優秀的律師一較長短,所以一遇挑釁便迎頭直上。她實在太低估對手,更低估男人嫢盈的爆發力,亮被她刺激得怒發沖冠後火力全開,各種殺傷巨大的辭令如同唐門毒針小李飛刀,針針見血,刀刀斃命。美帆全無招架之力,使出女人最絕望的一招,命令丈夫滾蛋,結果亮再度搶先,不等她發作便昂首闊步絕塵而去,直至天明方回。

事後細想,他確實用招太狠,似美帆那等玻璃心肝水晶肚腸的女人怎經得起他萬劍齊發,但當時如不還擊,被唇槍舌箭釘成刺蝟的人就會是他。

她太過分,昨晚明明見他歸來時滿臉晦色,卻渾不過問。他剛替一群不義之人打贏一場不義的官司,判決書上宵小得道,無辜者被打落十八層地獄。他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硬著頭皮為虎作倀,類似勾當干得不少,本已如履平地,此番竟再登奇峰,他栗栗自危站在罪惡的懸崖邊,緊閉雙眼不敢看那萬丈深淵。慶功宴上,良知狠狠抽他耳光,沒等那瓶特意為他點的拉菲2000開蓋便借故出逃,滿心希望能找個地方懺悔,找個懷抱取暖。美帆本是他唯一投靠之所在,可這個蠢貨見面依然只會說「看你,進門又不換鞋,這種純白色的羊絨地毯最脆弱,還不快月兌掉你那骯髒的鞋子!」、「我給你訂了塊好料子,咱們有空一塊兒去做件秋冬穿的外套,近來我對jilsander的簡約風格深有心得,大可以借鑒。」、「要吃宵夜嗎?我給你做碗酒釀圓子,桂花糖是我自制的,就是院子里那棵桂花樹開的花,那天早上我搭著梯子一朵一朵采摘,花上沾滿露珠,芳香撲鼻,我月兌口便念出一句‘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他打消一切幻想,只求她安靜點,她卻像遭受莫大傷害,又演起淒風苦雨的把戲,並用那受到過梅花獎評委青睞的金嗓子為自己配樂。

「笑我憔悴陷我受苦,誤我終身,害我瓢泊,單身只影,依無靠,冷冷清清,淒淒慘慘,孤孤零零樁樁禍福,件件不幸,全怪你,全怪你變我容顏改我形,倘若我果真人比黃花瘦……我哭一聲命運喊一聲天,似這等誤我害我豈公平?」

如此這般還不忿怒,便不是男人是忍者神龜!

亮放下碗筷退場,準備踏上任重道遠的加班之路,目光未在妻子身上停留片刻,故意為之的忽視令對方面皮緊繃,珍珠真怕二嬸順手砸杯子,卻見她輕裘緩轡的向自己投遞一記甜笑,無懈可擊誓不言敗。

啊,她真是我向往的女神!

珍珠衷心贊嘆美帆的氣度,以前她只羨慕她外表光鮮,崇拜尚立足淺處,如今卻是高山仰止五體投地。與她平凡質樸,如水電氣費表、超市減價單那麼乏善可陳的母親相比,二嬸是一本妙趣橫生活色生香的言情小說。

她作息規律,精于養生,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到梳妝台前,她已精雕細琢化好妝,站在陽台上用檀木梳子調弄長發,婉轉吟唱《紅絲錯》、《玉蜻蜓》。待到夜幕降臨,眾人癱坐沙發,邊吃零食邊看狗血連續劇時,她已往頭發上敷滿雞蛋清,洗牛女乃浴泡花瓣澡,吃冰糖雪梨、紅棗銀耳,看《文心雕龍》、《隨園詩話》。她酷愛古典文學,當代國產作家里只願翻翻程乃珊的上海系列,國外作家要多些,像什麼阿爾貝爾、巴特摩爾、桑德爾,只看名字就叫人暈菜。

她意志堅強,不沾葷腥。佳音那征服萬千好吃嘴的高超廚藝唯獨不能撼動她的胃口。面對滿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她安詳的吃豆皮嚼菜心,用她修女般聖潔美麗的臉反襯周圍人的滿嘴油光。然後氣定神閑喝一杯苦瓜、甘藍、水芹菜勾兌的苦澀無比的濃稠汁液,而當她漫步街頭,背影苗條賽過蘆葦,引來無數胖女人嫉恨注目。

她品味獨到,超凡月兌俗。盡管她的衣櫃不乏奢侈品,但她從不迷信那些聲名顯赫的logo。她認為動輒談論香奈兒、範思哲是俗氣的,如果非要討論,那就談談「安特衛普六君子」,評價一下anndemeulemeester和dirkvansaene誰更適合女性化路線。她喜歡搜羅優質面料,自行設計款式風格,再請相熟的裁縫訂制,很多成品足以走上t型台。她對珍珠說︰「優雅的女人穿衣服,淺薄的女人穿牌子,如果認為身上的服飾價格加起來超過了自身內涵就叫時尚,那這個人只是最庸俗的蠢蛋。」。

她情懷浪漫,生活詩意。喜歡圍著帶長流蘇的羊毛披肩去鋪滿黃葉的林蔭道散步,喜歡在毛毛雨的天氣駕車外出,回家時帶著一大罐現磨的印度咖啡粉和一大摞精美的線裝書。她收藏許多昂貴器皿,喝咖啡須用英國制的陶瓷杯,喝女乃茶須用有荷葉紋的法國貨,喝中國茶時最講究,碧螺春鐵觀音用紫砂杯,花茶毛峰用青瓷蓋碗,普洱等發酵茶則換成古樸的黑陶杯,據說不協調的配對會鈍化她的味蕾。為金絲雀洗澡是她每天必做的兩件功課之一,另外一件是帶上貓糧去喂附近的流浪貓,目的是請這些鄰居與自己的寵物和睦共處。她很少下廚,肉類的腥味令她作嘔,但她並不因此躲懶,當佳音麻利置辦各種大菜時,她細針密縷的清洗青豆荸薺,煮熟,去皮,搡搗,淘澄,眼花繚亂的加進十幾味調料,做出一道冷盤,題名「寒山飄雪」,在眾人的驚嘆聲中微微顯露智者擅隱的風神。

她學識淵博,涵蓋東西。可以像陳逸飛的仕女圖中人,焚一爐暖香,行雲流水彈奏《廣陵散》,也可以在樓上燦燦練鋼琴時熟練演示一遍貝多芬的《月光曲》。可以穿著織錦長袍在樹影陽光下穿針引線,為新做的綢緞枕套繡上「空谷幽蘭」的圖案,也可以穿上內襯絲綢襯衫的小洋裝,戴著寬邊禮帽,扮成巴黎貴婦去淮海中路的別墅餐廳,就著一杯香醇的牙買加咖啡悠閑讀一本吉娜伊達.尼古拉耶夫娜.吉皮烏斯的詩集。珍珠還是從她那里得知這位名字拗口的俄國宗教主義女詩人,當時她觸景生情,即興朗誦她的詩篇︰

「我的園子整個為你吸引,蒼黃的葉子已然落盡,當你從我的園中走過,我愁思滿懷猶如戀人……」

詩美人更美。

珍珠著迷觀察美帆吃飯時的優美姿勢,試圖模仿,正好被景怡瞧見。

「珍珠,你在排練節目嗎?最近學校有演出?」

景怡今天起得特別晚,並不是陪著老婆睡懶覺,他昨晚有個緊急手術,忙活到凌晨三四點方回。

勝利趕忙讓座,替他盛了碗熱騰騰的粥。

「謝啦,小舅子。」

景怡坐到珍珠對面,微微一笑,整個餐廳仿佛亮了,貴和遺留的「清涼油」氣味被淡淡的青草香味取代,珍珠知道美帆在家不灑香水,身上散發的是天然檀木的幽沉甜味。現在這味道是屬于景怡的,他認識一流的調香師,總是根據自身喜好訂制香水,這種喜好又非常符合他自身的氣質,親切、柔軟、溫暖、隨性。

陽光直射,灑在他剛剛洗好吹得半干的頭發上,黑發折射金輝,顯得縴細柔順。他的左臉受光線映照,五官立體鮮明,呈現對比度強烈的攝影效果,這樣的他看上去非常英俊。但若是關掉這些燈光,他又會被打回女乃油小生的原形。對他的外貌,秀明用一句話概括「長得跟個娘們似的」,珍珠認為父親的評價客觀中肯,姑父的長相確實只適合用「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這類中性詞形容,什麼「英氣勃發」、「器宇軒昂」用來說他就比較違和。原因是他的面部線條相較多數男人來說過柔,五官也過分細膩,特別是那雙橄欖型的大眼楮,眼仁大而黑亮,睫毛濃密如扇,眼角微微上挑,像一只狡黠的貓。假如長在女人臉上必定明眸善睞,長在男人臉上就是暴殄天物。做為目前全家「第一老人」,他看起來比秀明賽亮年輕得多,即便是「二八年華」的貴和,若與他並肩而立也會滄桑立顯,所以年幼八歲的老婆對其完全無壓力。

這會兒他正舉筷夾菜,眼簾低垂,睫毛在眼眶周圍投下濃密陰影,假如睫毛膏廣告願意用男模特,珍珠定會踴躍的為姑父寫封推薦信。由此,她聯想到不久前听勝利八卦的故事,原話是︰

「很多年以前,大哥和姐夫剛剛步入十七歲的雨季。他們在同一間教室上課,同一張桌子上學習,同一個方向上下學,同一……可是二人卻有本質區別,大哥是呼風喚雨的街頭小霸王,姐夫是勤奮刻苦的優秀三好生,大哥鄙視書呆子的姐夫,只在抄作業、考試作弊時熱情相待,姐夫也從不涉足大哥的街霸活動,只在替他抄作業、協助他作弊時耐心應對。直到一天放學後,大哥同他的手下將姐夫架進黑巷,說自己最近手頭有點緊。姐夫主動交出錢包,誰知大哥竟說‘好漢不吃嗟來食’,要憑本事賺錢。姐夫答應助朋友一臂之力,卻萬萬想不到被朋友當做斂財工具。大哥和那幫壞小子從家里偷來姐姐妹妹的衣服裙子,逼他擦粉描眉涂口紅,最後還弄了頂大波浪的長卷發扣在他腦門上……讓他以那副形象去外灘給外國游客做導游賺小費……姐夫那時對大哥言听計從,可憐他被逼上梁山,兩眼一閉牙關一咬去了,憑借以假亂真的扮相和一口流利的英語,成功做成幾單。怎耐久走夜路必遇鬼,被一個猥瑣的荷蘭胖子一路吃豆腐。姐夫啞巴吃黃連,心比黃連苦,只盼快點逛完南京路收工。不料那色鬼居然仗著夜色掩護得寸進尺,企圖非禮姐夫,一直在遠處觀風的大哥大怒,率隊沖上去群毆胖子,直接打進派出所……這事最終被姐夫的父母擺平,爸爸把大哥胖揍一頓,提著兩瓶五糧液去姐夫家負荊請罪。親家太太知書識禮,客客氣氣對爸爸說‘我家景怡是男孩子,跟令公子淘點氣還不要緊,若是女孩子,我們早讓他轉學啦’……」

珍珠笑破肚皮,認定以那伙以父親為首的不良少年當時並不單純為錢,更有可能想瞧瞧姑父的女裝扮相,姑父若年輕十幾歲,放到現在跑不了是位萌系美少年,但說到他的性格,那就比外表復雜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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