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邁開腳步的那一瞬,獨孤臨閣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大火蔓延,火舌狂舞,一切都將在這場大火中焚燒殆盡,直至灰飛煙滅!散了,滅了,他和他父親之間的父子之情也將隨著這一場大火被焚燒得一絲不剩。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言情內容更新速度比火箭還快,你敢不信麼?腳下的步伐堅定不移,透著決絕,但是獨孤臨閣的內心卻是在不住的顫抖;他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淚,‘啪嗒’一聲地落在地上,在大火肆虐中卻仍舊顯得那麼響亮。獨孤臨閣在想這或許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落淚吧,從今往後他不會再哭了,因為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他傷心難過了。
花玄雍三個人緩緩走在通往定華門的成華道上,高聳的宮牆上有薪火燃燒,照亮這一段不長卻寬闊的道路。他們三個人,元敏初走在最前面,花玄雍隨後,獨孤臨閣則是跟在最後面,低眉順眼的,盡量裝的像是一個小內侍。縱使在這緊要關頭,這三個人的步伐卻仍舊不顯慌亂,還是那般隨意悠閑,仿若是在閑庭信步,而不是在出逃!
「站住!」背後一道聲音傳來,叫住了正在往宮門口走去的三個人,隨後,腳步聲聲,有人走了過來,「你們是誰,這是要往哪里去?」
這道聲音或許花玄雍和元敏初兩個人不太熟悉,但對于獨孤臨閣來說卻是再熟悉不過的,他听到這聲音後先是閉眼嘆氣,而後又緩緩睜開︰「陛下,奴才這是奉命送宏文書院的元敏初元先生,和花字世家少主花玄雍出宮去。請問陛下有何吩咐?」
「元先生,花少主?」語氣中透出幾分訝異,獨孤青一甩衣袖,又往前走了幾步,倒是沒有注意一邊垂手而站的獨孤臨閣,而是徑直來到花玄雍面前,「你是……花少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數讓三個人都差點兒沒反應過來,但也只是‘差點兒’,畢竟這三個人都不是簡單的普通人,花玄雍聞言轉過身,謙和有禮的朝獨孤青拱手施禮問候︰「在下正是花字世家少主,花玄雍。玄雍見過獨孤陛下,陛下萬歲。」
「花少主你怎會出現在這兒?這里可是我穎國皇宮。」雖然獨孤青沒有見過花玄雍,根本就不認識他,但是看到花玄雍的一身裝扮,以及他的舉止做派,也就沒再懷疑花玄雍的身份,他現在奇怪的是,自己堂堂一國之君,居然連花字世家少主何時來國、何時進宮都一概不知,這未免太有失顏面。
聞言,花玄雍的眉頭跳了一下,他放開抱在一起的兩只手,站直身子,抬眼望著獨孤青,淺淺笑著道︰「呵呵,還請陛下恕罪。玄雍並不是有意隱瞞行程,只是考慮到陛下日理萬機,不願打擾到陛下而已。」
「原來如此,無妨無妨。」話說到這個地步,獨孤青已經不好繼續追究花玄雍隱瞞行程之事,所以他只好抓住另一件事問個究竟,「不知花少主此來有何貴干?可否有需要朕幫忙的地方?若有需要,就盡管開口,朕一定盡力而為。」
藏在寬大衣袂下的右手微微一動,花玄雍的腦子中已是千回百轉,非常迅速的找到一個合適理由︰「其實也就是一樁小事而已,是元先生听聞皇後娘娘手里有一本古籍,想要借去賞讀,但是又怕自己地位不夠,皇後娘娘不肯借,故而拖了玄雍一道前來。元先生是玄雍的啟蒙老師,先生有求,玄雍自然不能拒絕。」
「古籍?是一本什麼樣的古籍?朕怎從未听說過皇後有收藏古籍的習慣?」很顯然,獨孤青對花玄雍的這個理由一點兒都不相信,獨孤青雖然對他這個皇後沒有半點兒感情,甚至是恨之入骨,但好歹也是一二十年的夫妻,他怎會不了解他這個皇後呢?
「回陛下的話,那本古籍是《桑木九釀》,是一本記錄釀制桑木酒的古籍。」一旁的獨孤臨閣適時答話,替花玄雍解圍,不得不說,獨孤臨閣的腦子反應也是極快的,他剛一想到之前他在他母後宮中看到過這本書,話就已經出口了。
一直處于沉默狀態,靜觀其變的元敏初輕咳了一聲,走過來沖獨孤青微微頷首,算是見禮︰「對,正是那本古籍。我這個人喜歡飲酒,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故而特地來向皇後娘娘討要那本釀制桑木酒的書籍。可惜不巧的很,皇後娘娘說那本古籍不知被放到哪里去了,需要好好找找。」
這師生三人一搭一唱的,把話說得幾乎沒有任何漏洞,讓獨孤青找不到一絲破綻,但他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兒,究竟是哪里不對,他又說不上來,這種感覺一直梗在他的心里。一轉頭,獨孤青的目光無意間落在做內侍裝扮的獨孤臨閣身上,他這才發現這個小內侍的身形竟是格外熟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這四周的光線不甚明亮,獨孤青又不是習武之人,眼神不好,他看不清楚低著頭的獨孤臨閣的面容,不由得眯起一雙眼,朝獨孤臨閣走近幾步。
感覺到獨孤青朝自己一步步走近,獨孤臨閣強忍著退後的沖動,硬生生站在那里,仿若腳下生根一般。獨孤臨閣十分明白,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往後退,只要退出一步,那獨孤青必然會懷疑他。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盡量保持鎮靜,穩住心神,他相信旁邊的花玄雍和元敏初兩個人一定會幫他解圍的。隨著獨孤青越來越靠近,獨孤臨閣也不有的屏住呼吸,慶幸的是獨孤青不是個武功高手,不然早就該發現他的異樣了。
眼看著獨孤青和獨孤臨閣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花玄雍趕忙踏出一步,不著痕跡地擋在兩人中間︰「陛下,此時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先讓這個奴才把本少主和元先生送出宮去?這宮中道路本少主不甚熟悉呢。」
「蘇沐,你替朕送一送花少主和元先生兩位貴客。」口中吩咐著與自己一同而來的蘇沐,但是獨孤青的目光卻絲毫沒有離開獨孤臨閣的身上,仍舊是一瞬不眨的盯著他,「你是皇後宮里的內侍?朕怎從未見過你?」
「諾。」得到命令的蘇沐走到花玄雍身邊,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表面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妥,實際上他的心里也是提著一口氣,就怕獨孤青認出獨孤臨閣,那他家主上的計劃也就功虧一簣了,「花少主請。」
「回陛下的話,奴才是才進宮不久的,加之陛下不經常出入皇後娘娘寢宮,是以並沒見過奴才。」獨孤臨閣幾乎是和蘇沐同時開口說話的,原因無他,他只是想借蘇沐說話的聲音略微掩蓋他那微微發顫的嗓音,以此來壯膽。
如此近的距離,獨孤青卻還是沒能夠認出獨孤臨閣,而只是在懷疑,這其中的原因只是因為獨孤青和獨孤臨閣四年未曾見面,恰好這四年內獨孤臨閣的變化很大,十一歲到十六七歲,這段時間之內正是少年長個子,身形發生改變的時候,縱使獨孤青是獨孤臨閣的親生父親,四年未見,加上獨孤臨閣穿著內侍服裝,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沒有一點兒往日氣質,憑借獨孤青的眼神,想要認出來,難。
花玄雍掩在廣袖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讓他無法掌控︰「那就有勞蘇將軍了。陛下,本少主就先行告辭了,若他日得閑,本少主一定親自前來拜訪。」
說罷,沒再有任何停留,花玄雍轉身邁步,一步步踏出,一步步遠離獨孤臨閣的身邊,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開,變長。僅僅五步踏出,花玄雍的腦海里卻已是千回百轉,他在想著應對之策,他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放棄,把獨孤臨閣一個人丟在這里,那會讓雪君把他給笑死的!當走到元敏初身邊的時候,花玄雍感覺到他投來一縷疑惑不解的目光,而花玄雍則是淡然一笑,示意其稍安勿躁。
六步,十步,十五步,二十步……看著花玄雍每多邁出一步,獨孤臨閣的心就往下沉一分,最終獨孤臨閣認命的閉上眼楮,心想或許是他命該如此吧。絕望的感覺一點點漫上心頭,將整顆心包裹住,這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將獨孤臨閣整個人淹沒其中,身體開始冰涼。他無法想像若是被獨孤青看穿身份會有什麼樣後果,或許會死吧?他也算是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本以為對待死亡他已經不在乎,卻沒想到這個時候心里還有一絲不甘,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人世。此時此刻的獨孤臨閣前所未有的希望她能夠出現,他把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哦,對了,陛下,本少主險些忘了一件事情。」已經走出一丈開外的花玄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身來,一雙絕美桃花眸中閃過一絲光亮,淺笑如風的望著獨孤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