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聲淒厲的慘叫,飽含著恐懼與悲慟,隨之就是重物墜進水里的聲音。愨鵡曉
危機的時刻由不得人多一秒的時間去思考,所有的反應全是來源于本能和直覺!
「老婆!」
「水菡!」
晏季勻與梵狄兩條人影疾射而下,仿佛那道欄桿是無形的一般,兩個男人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老大都跳了,手下還能站著麼?梵狄的手下一個個都縱身跳入海里,還有人將救生圈不斷地拋向海面!
梵狄的心月復——瘦子,卻沒有跟著跳下去,他此刻正提著狙擊槍沖過來……先前打中歹徒的就是瘦子。而晏季勻和梵狄早在歹徒下來之前就商量好了,由晏季勻先用電筒的光亮射向歹徒的眼楮,而瘦子就趁這短暫的瞬間開槍!
可以說,從晏季勻和梵狄知道水菡被挾持那時起到現在,他們的行動都是挺順利的,一切好像都是按照他們的計劃進行,兩人聯手,似乎沒什麼事辦不到的,而他們也在對待水菡這件事情上有著高度的默契,不需要多說廢話,兩人就將恩怨都拋在一邊,一致對外。
可人算不如天算,歹徒的凶殘導致他中彈了臨死都要把水菡拖下水。這是晏季勻和梵狄沒有計算到的變數。
水菡在墜入還里的一霎,她看到了甲板上跳下來的兩個身影……是梵狄和晏季勻!
這是水菡最後的意識,當她重重砸進水里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窒息……唯一讓她欣慰的是,晏季勻不顧一切地跳下來了,梵狄也是一樣。水菡沒時間去震驚,沒時間去思考這是為什麼,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過去的怨恨都不在了,不論是晏季勻對她的傷害還是梵狄對她的欺騙,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朋友,卻都能為了她而不顧性命地跳下里?她還有必要去計較過去麼?有些執念,放下了,就等于是放過自己。
假如生命就此終結,會有遺憾嗎?水菡來不及去想,整個人已經陷入黑暗與冰冷。
該死的歹徒到現在都還沒放開水菡,她面朝著上方,背部朝海底墜去,鼻子和嘴里不知灌進了多少海水……
晏季勻和梵狄緊緊追著水菡而下,拼死都不能看著她墜入深海中。兩個男人在水里使勁了渾身解數才抓住了水菡的腿……
水里無法說話,全靠默契在支撐。晏季勻和梵狄死死拉住水菡的腿不放,使勁將她拉扯過來,一人一邊拽著她的胳膊往水面游去,而歹徒則被隨著梵狄跳下海的那些人抓住了……夠狠的,即使死了都不會讓歹徒藏身海底,還得抓上來,哪怕只是尸體。
晏季勻梵狄緊緊憋住一口氣,剛冒出水面就抓住了兩個救生圈,還有救生艇也出動了……
晏季勻伸手捏捏水菡的下頜,急促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可是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游輪上的醫護人員早就在候命了,水菡被抬下救生艇,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生機微弱。她是因為肺部灌進太多水了,搶救也得先做人工呼吸。
醫護人員在按壓水菡的胸部,但只是這樣還不夠。誰來做人工呼吸,當然是晏季勻了……
全身濕透的他,跪在水菡面前,為她做人工呼吸。沒人知道他現在有多驚慌,焦急,他顫抖的身體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怕……
梵狄看著晏季勻給水菡做人工呼吸,他站在一旁不忍心看,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楮……即使是急救,可看到晏季勻的嘴唇與水菡的貼得那樣緊,梵狄心底泛起一絲難以抑制的酸意……他和晏季勻同樣的都那麼在乎水菡,都能為了她而不顧一切地跳下海去救人,可是,終究她還是晏季勻的妻子,盡管他十分不願想起這一點,但偏偏就是惱人的事實。
這是梵狄的地盤,他大可以霸道地將晏季勻拉開,由他自己去為水菡做人工呼吸,可他沒有這麼做。
梵狄有梵狄的驕傲和底線,他可以做很多事,但他不會讓自己成為一個多余的第三者,除非有一天水菡親口對他說她要離開晏家……
「咳咳……咳……」水菡終于有反應了,眼楮還沒睜開但已開始吐出一些積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晏季勻也激動地將水菡抱在懷里。
「先生,你先把傷者放開,她身上還有傷口需要處理!」醫護人員好心地提醒。
晏季勻這才又將水菡放下,視線落在她頸間的血痕……傷口在發白了,再不處理很容易感染!
水菡勉力睜開眼,醫護人員也將她抬走了。模糊的視線里,她看到晏季勻滿身擔心的眼神,還有他沙啞的聲音在說︰「沒事了,別怕……」
這幾個字,就這麼盤旋在水菡的腦海里,縈繞在她耳邊直到她進去醫護室……
被人緊張,被人呵護的感覺真好啊。她原本以為自己會被那個歹徒拖向深海而藏身海底,現在看來,她安全了,她不會死了,她還活著。
活著,真好啊……水菡再一次有了如此的感悟,就像三年前她早產之後醒來時一樣。
游輪停靠了在海港,這是一座隸屬于東南亞某國的海濱城市,游輪將在這里停留一晚,明天才繼續起航。賭廳里的人們對于水菡的事一無所知,因為在那短短的二十分鐘時間里,他們都沉醉在奢華的享受中,有的在談論晏季勻和梵狄的賭局,有的在忙著跟美女聊天,有的在忙著豪賭,有的在忙著跟富豪們交際……他們不知道這游輪上曾發生了一件極為驚險的事情。
水菡沒有危險了,可梵狄還有些事沒有做……他要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更要清除那歹徒的同黨。
片刻之後,梵狄找到了晏季勻。
兩個男人已換了身干爽的衣服,風采依舊,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相聚在這月色下,就像是一對老朋友那般,可實際上卻是火藥兒十足。
「梵狄,這就是你金虹一號的安保措施嗎?未免太讓人失望。如果里邊那群富豪知道了,你說他們會不會下了游輪再也不回來呢?澳門梵式家族的聲譽恐怕也將毀于一旦吧。」晏季勻淡淡的幾句話就戳到了梵狄的痛處,對于水菡被挾持的事,梵狄確實是心有愧疚的,但是……
「我已經查清楚,剛才挾持水菡的男人叫凌聰,是一個職業賭徒的孿生弟弟。金虹一號這次邀請的人當中,有少部分是職業賭徒,他們的財富一點都不會亞于其他的富豪,可是其中一位職業賭徒凌紹,他在一個星期之前被人暗殺,這件事當時知情的只有他的弟弟凌聰。凌聰不知道是怎麼獲知了凌紹已經立過遺囑,死後所有財產都將歸他的妻子。所以凌聰才會鋌而走險,拿著他哥哥凌紹的邀請卡上了游輪。如果不是因為他和凌紹是孿生兄弟,我手下的人絕不會犯這種致命的錯誤,導致將一個亡命之徒放進了游輪。水菡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會讓她白白受罪的,凌聰已死,他的同伙我們也抓到。」梵狄說到這里嘎然而止,沒繼續說下去,但不難想象出他會有什麼方法來處置歹徒的同伙。
晏季勻不置可否,幽深的鳳眸里閃爍著冷光︰「這麼說,水菡完全是歹徒隨機選到的而不是早就預謀好的?是凌聰上船之後才決定對水菡下手?梵狄,你確定嗎?」
這一點,也正是梵狄最為惱火的。
梵狄咬咬牙,妖媚的面容上盡是凝重之色︰「從凌聰的同伙口中得到的線索顯示,水菡確實是凌聰上船之後才決定下手的目標,但凌聰已死,事實究竟如何,得不到直接的認證了,我們能做的就是繼續追查下去,看看凌聰背後是否有人指示。」
晏季勻聞言,濃黑的雙眉動了動,邁開長腿走過來,鳳眸越發幽冷地望著梵狄審視的目光里透著不信任︰「凌聰是被你的人打死的,現在死無對證了,只能從凌聰同伙身上得到一點線索,有什麼用?你手下的狙擊技術那麼差的嗎?一定要一槍斃命才行?不知道留活口的?亦或是,你們故意不想留活口?」
此話一出,空氣中驟然飄來一絲令人窒息的冷意還有濃重的殺氣!
梵狄怒了,黑眸中精光爆射,低吼道︰「晏季勻,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想殺人滅口?你以為是我派人挾持水菡的?」
晏季勻冷笑︰「我可沒說,這話是你自己說的。」
「去你M的,當時的情況你沒看到嗎?水菡都成凌聰的擋箭牌了,我手下有得選擇嗎?不一槍斃了凌聰,水菡會更危險!你TM說我什麼都行,可你不該懷疑我會對水菡不利!」
「……」
兩個男人在甲板上又杠上了,周圍沒人,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遠在海港附近的一艘小船上,有人正拿著望遠鏡看著這一幕,對于自己營造出來的效果非常滿意……死了個凌聰算什麼,晏季勻和梵狄之間的矛盾升級了,這才是目的。
水菡啊水菡,如果那兩個男人最終會為了你而斗得兩敗俱傷,不知你是否會心疼呢?哈哈哈哈……拿望遠鏡的人禁不住低聲笑起來,眼中那興奮的光芒越發的亮了,有些迫不及待地等著看那局中人會怎樣發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