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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晨曦,安藤翼是被一陣鋼琴聲從夢中喚醒的。
不用想都知道,定是阿淺又在練琴了。
慢條斯理地穿整好校服,安藤翼走上二樓,輕輕推開了那扇天藍色的房門。
門內,是一幅好似油畫般美好純淨的畫面。
朦朧的柔光中,飄舞著淺綠色紗簾的落地窗前身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披散著及腰的黑發。
一臉恬靜地彈著白色三腳鋼琴,靈動的音符從女孩指尖流瀉成一支動听的曲子,在空氣中飄散。
這樣的畫面,每天清晨都在安藤家重復上演,而他安藤翼百看不厭。
嘴角上揚,安藤翼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臉上寫滿自豪。
阿淺容顏僅算得上清秀,可是當她全身心地彈著鋼琴時,那份淡然安靜的美,足以讓最挑剔的藝術家也為之驚艷。
但那樣的淡然與安靜,美到有些夢幻,帶著隱隱約約的清冷氣息和悲傷情緒。
就如同此時此刻阿淺彈著的那支曲子——《夢中的婚禮》。
不知為何,自從那次意外落水醒來後,阿淺就變了。
曾經喜愛的《小狗圓舞曲》再未見她彈過一次,只要坐于鋼琴之前,只要彈起琴曲,那份如冰雪般的清冷氣息就會伴著琴聲彌漫。
如若不是那雙眼底仍舊閃耀著清澈微光的眼楮,安藤翼定會認為,那天他救錯了人。
那天啊……
藍眸幽深,安藤翼俊朗的面容上多了幾份凝重。
那天,他不過離開片刻,一向小心謹慎的阿淺怎會就落了水呢?
而且,醒來的阿淺,似乎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了。
整件事,透著莫名的詭異。
「哥哥?」
清稚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不知何時,阿淺已彈完了那支曲子,走到了安藤翼的面前。
抬手放在身高僅及自己胸膛的妹妹頭上,輕撫她頭頂細軟的發絲,安藤翼煩躁的情緒漸漸安定。
「阿淺,什麼事?」
「開學了,對麼?」
阿淺仰頭,那雙明淨澄澈的眼楮看著安藤翼的臉,臉上帶著些怯懦。
「嗯?阿淺是想去上學嗎?」
她點頭,眼里流露出幾分期待的神情。
安藤翼靜默著,半晌,終于答應道「好,不過要等段時間,哥哥安排好再讓你去上學。」
「嗯。」
安藤翼靜靜看著她,思索著什麼。
十二歲的年紀,之前的三年幾乎都呆在別墅里,這樣的阿淺一定很是憧憬校園的生活吧?
只是……
算了,如果不能完成阿淺的願望,即使是保護的再好、再怎麼小心翼翼,她還是不會開心的吧?
更何況,她缺失的東西已經夠多的了。
「阿淺,在家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去上學了,有什麼需要就交代鈴木吧。」
鈴木,是家里唯一的佣人,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秉性溫和,很會照顧人。
細心叮囑幾句後,安藤翼出了門,阿淺坐回原先的位置,透過落地窗,看著安藤翼的身影漸行漸遠。
她靜下心,細細整理著自己腦海里的思緒。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多星期了……
這個身體,原先的主人是名為安藤淺的十二歲少女,為了讓楊雪更好的適應自己的一切,用盡自己最後的靈魂力量,將一些記憶留給了楊雪。
安藤翼,是阿淺的哥哥,對阿淺很好。
而關于其他人,作為安藤淺的記憶里,卻只記得母親和父親,而他們都在美國。
關于生活,她只記得,自己從九歲開始就和哥哥一起住在東京的歐式別墅里,鮮少出門。
除了三年內的記憶,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
起初,楊雪還以為阿淺是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給她留下更多的記憶,可無論是阿淺斷斷續續的日記,還是作為佣人的鈴木,對于三年前的安藤淺都顯得一無所知。
仿佛安藤淺這個人是在三年前憑空出現的。
原來是這樣。
紛繁的思緒漸漸有了清晰的條理,阿淺的那句「替找回我所遺忘的,珍惜我所珍惜的。」
恐怕指的就是關于她九歲以前空白的記憶和安藤翼吧。
為了不讓哥哥傷心,她不惜耗盡自己的靈魂,去尋覓來與自己相似的楊雪代替自己生存下去。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還是那首悲傷夢幻的《夢中的婚禮》。
「哥哥,怎麼了?」
這部手機是安藤翼買給她的,號碼也只有安藤翼知道,她不假思索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來,你房間空調溫度開得太低了,這樣容易得空調病。其它……就沒什麼事情了。阿淺,好好休息,不要一直練琴。」
安藤翼溫暖關切的話語讓她心中有些酸澀。
作為楊雪的她,只是孤女,向來都是孤身一人在這紫陌紅塵中跌跌撞撞的成長著、飄零著。
這樣的溫柔,何時體驗過?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關心,卻已讓她感動不已。
「哥哥……哥哥……」
她喃喃著,心里突然有個聲音在說︰「忘記吧,這已是不同的世界,現在,你是安藤淺。」
「怎麼了?阿淺,是不是不舒服?」手機里傳來清澈的少年嗓音,帶著焦急。
「沒事,哥哥你放心吧。」
安藤翼在听到她的回答後終于松了口氣,掛了電話。
透過落地窗,似乎還能看見化為小小黑點的安藤翼的身影,她心底一絲暖流淌過。
這就是家人啊,很溫暖的家人啊。
曾經的自己不只一次的羨慕同齡人擁有的溫暖,終于落到了她的身上。
如安藤翼叮囑的那般,調高空調溫度,第一次通過鏡子認真地打量著自己現在的清稚容顏,心里滿是感激。
阿淺,謝謝,謝謝你給我的溫暖,給了我曾經夢寐以求的親情羈絆。
既然如此,那麼,這個世界上,不在會有楊雪,有的只是,安藤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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