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藤翼沉默著低下頭,走到安藤淺身旁,卻不敢看她的表情。(鳳舞文學網)
是啊,那是他們跡部家的家事,而他,只不過是因為一己之私而禁錮了安藤淺三年的冒牌哥哥。
安藤淺也沒敢看安藤翼的臉,垂眸,掩去眼底那一抹傷痛。
繼而,她重新抬起頭來,雙眸孤寒,清冷的嗓音淡泊,「對不起,我是安藤淺,是安藤翼的妹妹。不是跡部家的人,因此,算不上是你口中的家事。」
「誰說的?你叫跡部景雪,是本大爺名義上的未婚妻!」
跡部景吾的話讓安藤淺瞳孔縮了縮,有些零碎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涌出,刺痛了她的神經。
歐式大宅里,燦爛的陽光下,面容尚顯稚女敕的少年神色高傲猶如不容侵犯的神祗,用最嚴肅認真的口氣向那個坐在台階上的小女孩宣告。
「不華麗的小破丫頭,從今天起,你就叫跡部景雪了。記住,你是本少爺名義上的未婚妻,不許再念叨其他人的名字!」
而那個小女孩委委屈屈地抬起頭來看著他,澄澈漆黑的眸子盈滿淚光,「嗚啊——」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剛才還能居高臨下、趾高氣揚的少年頓時慌了手腳,只能用最習以為常的語氣命令道,「喂,給本少爺閉嘴!你哭什麼哭,本少爺還沒嫌你不夠資格呢!你該覺得榮幸才是!」
小女孩听見少年的話,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小小聲的嗚咽著,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滑落。
「喂,別哭啊!這是父親決定的,我也不想啊,別哭了!」
少年也顧不得什麼華麗不華麗了,揪著自己紫灰的發絲,一臉無奈地坐在小女孩身旁,眼見著她掉眼淚卻始終說不出像樣的安慰話,只能掩面嘆息道,「不要哭了,以後有我保護你不好嗎?」
畫面仿佛在此刻定格,金色的陽光在少年紫灰的發絲間舞蹈,深藍瞳眸無奈地看著小女孩哭泣的臉,已經沒有了最初不可一世的高傲。
脆弱的神經在顫抖著,連帶著安藤淺整個身體一起瑟瑟發抖,她抱著頭蹲,腦海中的劇痛扭曲了她清秀的面容。
那是多年前安藤淺的記憶,如今一點點地涌出,逼迫著她不得不接受自己是跡部家的人的事實!
安藤淺的反應讓安藤翼大驚失色,也顧不得什麼了,一把抱起安藤淺放在沙發上,沖跡部景吾咆哮,「滾開!別再刺激她了!她已經失憶了,你不知道嗎?」
跡部景吾挑眉,站起身來讓出更加寬廣的位置,探究的目光落在安藤淺身上。
他是得知過安藤淺目前的情況,之所以趕到這里急匆匆地想要帶走她,也是因為得知了她的病情。
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被這小破丫頭忘掉了很不爽,想要故意提醒她一下。
可現在,看她似乎什麼都記不起來、還被頭疼困擾的模樣卻也狠不下心了。
沙發上的安藤淺蒼白著臉,緊閉的雙眸忽然睜開,臉上一副迷離恍惚的神情,卻直直地看著跡部景吾,細微的聲音重復著,「以後……有我保護你,不好嗎?」
跡部景吾頓時愣在了原地,心底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著,卻掩不住欣喜。
不是說她失憶了嗎?
現在她還記得他當初對她說過的話,這是不是意味著,小破丫頭多多少少還記得他?
跡部景吾走到安藤淺身旁,直接踹開了安藤翼,沖安藤淺命令道,「喂!記起來了就跟本大爺回家!」
「回家?」
安藤淺空茫的眸子和淡然的語氣讓安藤翼止不住心疼,卻始終沉默無語,只能在一旁靜靜等待著離別的到來。
跡部景吾伸出手,精致完美的臉上露出華麗而張揚的笑容,像是最優雅的紳士在邀請心愛的女子共赴舞池。
他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肯定道,「對,回家。回你真正的家。」
安藤淺歪了歪頭,漆黑的發絲像是綢緞般從肩頭滑落,她漆黑空洞的眸子望了跡部景吾許久。
終于,她像是被跡部景吾的微笑吸引,小心翼翼地伸出縴細的手臂,將微涼的指尖放在他的手心里。
安藤翼看著這一幕,心髒像是被一只強有力的大手一把捂住,疼得幾乎落下淚來,卻又險險忍住。
她還是要離開他了啊。
月兌離了自己的束縛,回到她真正的家里,也許,阿淺能得到更好的照顧吧?
不至于像在青學一樣被人欺凌侮辱,這樣也好。
只是,他整顆心都像快要被撕裂般疼痛著,他還是舍不得啊,舍不得就這樣放手。
跡部景吾臉上笑意越發濃厚,看著落在自己手心的縴細小手,緩緩緊握。
消失了這麼多年,終于,她還是回來了。
從此以後,他會實現當初的承諾,好好保護她,再會不讓她受苦。
然而,就在跡部景吾在心中暗自許諾、安藤翼強硬地克制住自己內心沖上去拉開他們的沖動時。
安藤淺灰暗空洞的眸子忽然亮起清澈的微光,絢麗奪目。
她清秀平庸的面容似乎被這道目光突然間點亮,整個人像是從夢中忽然醒悟過來。
正當跡部景吾要完全握住她的手時,搖了搖頭,清醒了過來,猛然將手從他的手心里抽了出來。
跡部景吾不滿地皺眉,而安藤翼眼底卻重燃起希望。
「不,我不回去。」
安藤淺的話,讓兩人心底一驚。
跡部景吾驚訝于她突如其來的轉變,而安藤翼則是對于安藤淺認可了自己跡部家人的身份而感到詫異。
「別任性了,這次由不得你。」
跡部景吾一把抓住安藤淺的手臂,強大的力道幾乎把她從沙發上拽起。
這小破丫頭出爾反爾的,是在捉弄他嗎?
不管她願不願意,這次,她必須回去!
安藤淺皺眉,緊咬下唇,與跡部景吾對視。
書房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了,安藤淺和跡部景吾就這樣僵持許久,但當她看見跡部景吾眼底燃起怒意以及感受他周身越發強大、幾乎不容抗拒的君王氣場時,還是妥協了。
她低下頭,眸光微瀾,聲音柔弱而堅定。
「我不回去,至少現在還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