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接下來幾天里,陪著寧凝的絕對不止程弘飛一個人,整幢別墅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二十來個人,兩個負責做飯和清潔的,兩個負責外出采購物品的,其余十幾個輪班值守,負責她的安全。♀
這幢別墅不是寧正博名下的房產,別人無從知道寧凝會住在這里,除非一直跟蹤著她。
寧凝在住進這里的當晚,就關上門在自己的房里琢磨冰彈槍的用法。說明里說用水就能做子彈原料,她試著拆下彈匣,推開上方的滑蓋後,拿起桌上的水杯,往水倉里倒清水直到灌滿,再重新裝好彈匣。
嗯……該往哪里試射呢?
她的視線在房間內四處逡巡,就是找不到可以試射的目標,尼瑪冰彈槍也是槍啊!他曾說過,足夠近的距離下,冰彈甚至能穿透兩層顱骨。
要不往窗外打吧,可要是單單往空中打,完全看不出效果來啊。
最後她找了個靠墊來試,對著窗外單手舉起靠墊,用冰彈槍頂著靠墊扣動扳機。「啵」的一聲,有什麼白乎乎的東西從靠墊中心位置,朝向窗口的那一側「噴」了出來,而且有一股極大的力量把靠墊從她手里扯了出去。她撿起靠墊,發現它的正面是一個圓圓的小洞,背面則有個大得多的洞,還有一部分填充棉露在這個洞口外面,剛才開槍瞬間噴出來的就是填充棉。
她向窗外看了看,可惜沒看見子彈是什麼樣子的。
靠墊太軟了,不如試試硬一點的……
她的視線移到了四米外的躺椅上,躺椅的下方有一整塊弧形的木塊,使人躺在椅上可以輕輕搖晃,這麼大的木塊上打個小洞應該不明顯吧?這麼想著,她瞄準木塊扣動了扳機。
杯具的發生,完全是因為某人對自己的射擊技術太過自信。
雖然只有短短四米的距離,她還是射偏了,冰彈擊中了弧形木塊上方支撐的椅腿,只听到「啪嚓」一聲,木屑與冰屑齊飛,直徑五厘米的實木椅腿應聲折斷。幸運的是躺椅夠堅固,雖然斷了一條腿,靠著其余的三條椅腿支撐,仍然維持著原狀。
寧凝眨了眨眼,走過去察看自己造成的破壞的後果。冰彈在椅腿上鑽出了一個圓孔,並造成椅腿折斷,然後它穿透椅腿繼續往前飛,又在牆腳鑽出一個圓洞。
她用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照了照,圓洞的底部,有銀白色的東西反射出冷冷的光。即使在穿透了椅腿並鑽進牆壁一段之後停了下來,冰彈仍然沒有粉碎。
讓寧凝感到萬幸的是,這個洞因為在躺椅後面的牆腳位置,洞口又小,並不明顯。想到這里,她回頭看了看悲催的躺椅,這個要腫麼掩蓋呢?
倒不是怕賠錢,主要是她沒法對程弘飛解釋椅子是怎麼弄壞的。眼珠一轉,她拿起床上的緞面床尾巾,鋪在躺椅上,垂下的那截正好擋住折斷的椅腿。接下來她往躺椅上試著坐了坐,剛把屁屁溫柔地小心輕放上去,躺椅就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嚇得她趕緊站起來。
哎,看來還是要苦練射擊,提高射擊準度才行啊!
冰彈原料使用清水,無限量可換,倒是方便了寧凝這個射擊渣。至于靶子嘛,她說要做設計時用,讓程弘飛找來一些瓦楞紙板,畫上同心圓後固定在窗口就能練習射擊了,冰彈射出窗外之後很快就會融化,不會引起周圍人的懷疑。
在別墅住的頭幾天,寧凝一門心思練射擊,倒也過得充實,她給自己訂下的目標不高,只要是站在門口能打中對面窗口上的靶子,在靶心周圍大約直徑五厘米的圓環範圍內就行了。♀
期間她和龍小姐聯系過一次,龍小姐把之前海報的報酬打給了她,同時再發了個新活兒給她。
每天她固定和媽媽通個電話,有時和劉玲在網上聊會兒天。劉玲問她最近在干嘛,有沒有找到新工作,她就說自己回了父母家,先休息一段時間不上班了。劉玲又問起齊凌怎麼樣,听說他不在英宇健身兼職了。
寧凝︰別再在我面前提他。
劉玲︰怎麼啦?吵架了還是冷戰中?
寧凝︰本來就沒有那種關系,現在更是一點關系也沒有了。
劉玲︰他想起自己的事,回家去了?
寧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能不能別提他了?
劉玲︰那說明你還沒放下,哪一天我提起他你不動氣,才算是真放下了。
寧凝︰我還有關機的自由。
劉玲︰別,咱們還是聊別的吧——
一個星期後,她終于忍受不了,對程弘飛說︰「我要出去。再在這里住下去我就要瘋了。」
程弘飛撥通寧正博的電話,把手機遞給她︰「你和寧先生說吧。」
寧凝接過電話听見那頭渣爸的聲音︰「小程,有什麼事?」她就說︰「我要出門。」
寧正博接到這個電話本來有點擔心,每天晚上十點半程弘飛會和他通一次電話,向他通報這一天下來的情況,現在還是早晨,這個時間程弘飛打來電話就意味著有計劃外的事發生,听到她的聲音後他放心了,問道︰「出門做什麼?」
「我再也受不了天天在這里坐牢了,就算坐牢也有放風的時候吧?」
「真想出去就讓小程陪著,你把電話給他。」
寧凝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答應了,滿懷欣喜地把手機還給程弘飛,見他靜靜听了一會兒,最後說道︰「好,知道了。」掛了電話。
她好奇地問︰「他和你說什麼了?」
「寧先生說只能在附近活動。」事實上寧正博說的是由他自行安排,只要保證寧寧的安全就行。然而這個「只要」的分量可一點都不輕,所以,盡管這位寧小姐並不是那種不講理的大小姐,但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具體安排他就假借是寧先生的命令好了。
寧凝依然很興奮︰「就是附近也好,我到了這里還沒在周圍逛過呢!」她要求其實不高,能有機會出去透透氣也好,不然真的和坐牢似的。
她正要直接往外走,程弘飛阻止她說︰「寧小姐,現在不行,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處理,等一個小時後我再陪你出去行嗎?」她興之所至要出去一次,他卻不能隨隨便便讓她就這麼直接出去了,得讓馮源他們在附近清場一遍,防止有可疑的人潛伏在附近。
「好吧,那你先忙你的。」寧凝略覺掃興,回了自己房間。
一小時後,程弘飛準時來敲寧凝的房門,她把冰彈槍放進口袋,和他一起出了門。
這附近是一片別墅區,周圍有大片茂密蔥郁的樹木相隔,其間錯落有致地坐落著幾棟別墅,但間隔距離很遠,在高大茂密的樹木掩映下,別墅的住戶相互之間看不見,所以私密性非常好。走在小道上,甚至讓人有在林間漫步的錯覺。
之前剛下過小雨,小道有些潮濕,但並不泥濘,路旁的樹木綠意盎然,雨後的空氣濕潤而清新,
寧凝隨意地在小道上走著,一回頭卻見程弘飛一臉肅然,雙眼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她理解他這是職責所在,不得不保持警惕,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無趣起來,剛才那種愜意輕松的心情蕩然無存。
住在這里的幾天,她已經了解到寧正博很信任他,為了找話題,隨意的問道︰「你為什麼不做警察了?」
「呆不下去了。」
寧凝一愣︰「怎麼呆不下去了?犯錯誤了?」
「不是,我這人比較死腦筋,得罪了人。」
「哦,那你怎麼會來幫他做事的呢?」散步時,程弘飛始終走在她後面,她走得慢想等他上來並肩走,他就走得更慢,這麼老是回頭過去說話感覺別扭,她就轉身面對程弘飛,在小道上慢慢地倒著走。
「寧先生救了我一命。」
寧凝頓時開始感興趣起來︰「真的假的?他怎麼會救你命?換你救他一命還差不多吧。」
程弘飛微笑︰「是真的。」
幾年前程弘飛的媽媽得了腎衰竭,透析做了好幾年,病情卻持續惡化,急需換腎,他是家中獨子,但他和他爸的配型都配不上,眼看著媽媽一天天衰弱下去,卻始終排不上換腎的隊,醫生給他們的回答永遠是現在沒有合適的腎源,你們再等等。而長年的透析已經讓家里的經濟捉襟見肘,再拖下去的話即使等到了腎源,他們也付不起手術費了。
他絕望之下,甚至在醫院門口下跪求以腎換腎,其實他也知道這不現實,就算有人能和他的媽媽配型配上還願意把腎拿出來,他的腎人家拿去有什麼用?但人實在是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會做出瘋狂而不理智的舉動。
寧正博恰好看見了程弘飛跪下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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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凌︰她居然就在房間里練習射擊……我開始懷疑把冰彈槍留給她防身不是個正確的決定了。現在只能祈禱她不會誤傷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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