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過門之後,不多時那朱紅大門就被人從里打開。(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開門的老頭看見季生樣貌,臉上也是十分震驚,但是沒有多言。
帶季生來的兩人倒是問了他幾句。
「艮師叔可知道我們帶他來了?」
得到了肯定回答,兩人轉頭一笑,對著季生說。
「進去吧,艮師叔一定早就在前堂等你了。」
進了大門,里面又是一處鋪著青石板的小院,時時點綴假山靈樹,雖然沒有華萬山那樣大氣恢弘,也是江南古建築的風味,小家碧玉,雅致精巧的。
過了古色古香的黑色木雕長廊,眼見前方一座年代古早的樓閣,敞開四扇對開門,里面似乎有些昏暗,看不清景象。帶路的兩人也立在門口不走了,都是伸手請季生進去。
看來這就是那艮師叔所在的前堂了。
想到馬上即可見到重要人物,季生深吸一口氣,跨了那極高的門檻,走了進去。
這前堂大概年代久遠,內部略深的緣故。外面的陽光都不大照的進來,還需要點燈。
季生從外面進來,適應昏暗光線後,才看清眼前是一片打磨光亮的青磚鋪就的殿堂,左右兩邊鋪設三排座位,中間盡頭一張供桌,上面青煙繚繞,後面掛了一副泛黃畫像。
「咦……」
季生掃了兩眼,視線就定在畫像上不動了。
他剛才乍一看去,怎麼那畫像如此眼熟。
季生不可置信的走了兩步,想看清楚那畫像上的人形。
啊!
季生心底無聲的驚呼了一句。
原因無他,只是那畫像上一個散發披肩,青衫半掛的閑散男子,面目清俊明朗,神色淡漠嫣然。端的是和他一個模子翻出來,長大的樣貌!
就在季生驚疑不定之時,掛了畫像的牆壁側面,走出一個身著白色唐裝的中年男子來。又是嚇了季生一次,退了幾步。
此人身量消瘦,頭發枯黃難看卻留了長長一縷,束在腦後,胡子也是如此,稀稀拉拉掛在嘴邊兩條。臉上也是一副抽干了脂肪的模樣,但一雙眼楮卻精神矍鑠,真是奇怪反差。
他緊緊盯了季生一會兒,才拉動許多皺紋的嘴皮,扯了一個笑容。
「你就是季生了吧,我是你父親的親弟弟,你叔叔季艮。你瞧瞧,你和我們祖師爺長的是多像啊,擺明了就是我們季家的子孫。」
季生又看了一眼畫像,見標題果然寫著,先祖季然游散像。
放松了身子,季生回頭看向季艮。
「我這次來,只是想知道我父母是怎麼死的。你能告訴我麼?」
季艮薄薄的眼皮下,好像有些過于凸的眼珠輕輕一轉,接著說道。
「當年你被診出有先天之疾,無法引氣入體,只能做個凡人。我們都不在意,還是想讓你在門內好好長大的。哪知你父親認定你將來在門中毫無修為會被人恥笑,就把你帶出山門,和我們斷了聯系。」季艮嘆了口氣,面上浮現一絲痛苦之色。「誰能猜想,他們會突遭意外身亡,我們這方外之人,一閉關就是十幾年,哪知道你孤苦無依的被留在世上呢……」
又看了一眼季生,似乎十分可憐他,季艮才接下去說完了。
「也是前幾天我兒見你面目熟悉,回來稟報我之後,我請俗世朋友查了你家情況,才知的……」季艮嘖了兩聲。「也是上天保佑我八卦門吧,在這俗世團圓節日除夕之前,找回了我們親族子孫。」
季生知道他說的不錯,如果不是在天元境奇遇那個教他曲譜的男子,他確實無法引氣入體。一輩子都無法進入修士門檻。
但如果他父母就因為這個帶他住在外面。那身為修士的兩人,凡間又沒什麼能傷到他們,怎麼會突然故去呢?
「那……我父母……他們是怎麼……死的?」
季生艱難問道。
季艮挑了挑一邊眉毛,捻了捻胡須答道。
「俗世朋友和我說是車禍。可你父母都是煉氣境界,凡人怎能傷他?定是其他修士見他們孤身一人在外,就起心搶奪兩人法寶靈石。」
「還有其他修士?」季生驚異道。
「當然,光是在這z國之中,就有四大世家,除了我們季家,還有張、劉、範三家。不過他們三家與我們交好,是絕不會加害于你父母的。至于是否是散修或者外國修士所做……」
季艮背過雙手,坐到了旁邊一張太師椅上,喝了一口茶。
「你清楚,我們這幾天才知道這事,要查十幾年前的事,有些困難……」
這意思莫非就是跟他說查不到了?
季生心里苦澀難言。
「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這件事,不但是你的事,也是我們季家所有人的事,你放寬心在本家修煉,我自會派人查個清楚的。」季艮放下茶碗說道。
有人幫他查,他是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可是要他在這里修煉,雖然靈氣充沛是好事。可是身邊還有小尼和神鈞,不知道被這自稱是一家的人看見,會有什麼反應。
還有那在東北方向的造物仙鼎。那可是對此世界的他最為有用的法寶,他必然要盡早去探個究竟。
「我就不住在這里了。」季生說。
「嗯?」季艮抬眼看他,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高興。「怎麼說?難道此地還比不上那些烏煙瘴氣的凡塵麼。」
嘖了一聲,季艮眯著眼楮說。
「對了,你現在已然有了通脈的境界,像是可以修煉了,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事,不如告訴叔叔我,給你做個參考,以免被奸人騙了去啊。」
「無意中撿過一個玉簡,按照里面的修煉了,就成了。沒有什麼危險,無需師叔多慮了。」季生答。
見對方面色疏遠,季艮心里很是不屑。
不過是個先天不足的殘疾,能撿到什麼好功法,估計以後再也不能寸進了吧。他也根本不稀罕那些野路子玩意。
「哦,這樣。時候也不早了,我帶你去見見你祖父,也是本家族長。」季艮撐了扶手,站了起來,想去牽季生。沒想到卻被對方躲開了。
「呵,還是這等拘謹?跟我過來吧。」季艮面上似乎也不在意,轉身朝那畫像側面走去了。
季生跟在後面,繞過牆壁一看,發現這屋子背後也有一道門。
這前堂後面的景致,也和門口是差不多的,只是季生此時多長了一些心眼,辨別出這些假山花樹,似乎是按了某種規律擺放,大概是個陣法。
真是有些危險了,如果神君不在他身邊,他估計再難離開。
想到此,季生又模了模懷中蛇形。對方仿佛也感覺到他心中所想,輕輕蹭了蹭,示意他安心。
繞過幾棟如前堂的陳舊小院,終于看見了一座稍新一些的大殿。
殿前平地上用靈石擺了一處八卦圖樣,中間還有另一個季生不明的陣法,發出陣陣光彩,不知道是什麼用處。
此時在這里的幾個弟子看見季艮來了,都是紛紛過來見禮。
「這是你們的師兄,震師叔的兒子季生。」季艮和眾人介紹道。
季生認出其中一人就是在雲南出手攔他的年輕人。
按照剛才他叔叔和他說的話,大概是季艮的兒子了。
果然,季艮介紹完季生,又指了那眉清目正的年輕人說。
「你們有緣,是第二次見了吧,這是我兒子,你堂哥季休。」
季休雖然此時知道季生是他堂弟了,但是還是如雲南一般,眼底充滿了防備生疏。但是估計礙在他父親在此,也是客套了一句。
「呵呵,說到這里,你們二人名字還有一段故事,原本季生你可是要喚名為休,你堂哥已經叫了好幾年的季生了,只因你當時有疾在身,你父親討要了你堂弟的生字去了,希望你祛病還生。」
季艮說完,仰天感慨了一句。
「幸好你此時已然踏入修士之門,你父母在天之靈,也應當安慰了。」
雖然父母記憶早已淡去,感情也不剩什麼,但季生此時心里也覺察了一股悲涼之意,抿唇點了點頭。
「嗯,你們去忙自己的吧,我帶季生去見族長。」季艮揮手讓他們散了,帶著季生往那大殿里去了。
這主殿里布置也和前廳差不多,但是更為明亮些,那祖師畫像也不是前廳散漫的樣子,而是閉目打坐,莊嚴寶象。季生偷偷左右看了,發現是這里下了本錢,在地上擺了大聚靈陣,那陣法寶光照的一室生輝。而陣中蒲團坐著那一個白發老者,毫無疑問就是他爺爺,此處八卦門的門主了。
听見兩人走近,老人也睜了眼。
當他看見季生樣貌,整個人都微微顫了顫。
「果然是震兒的子嗣。」
老者招了招手,讓季生過來。
「你離開的那麼早,已經不記得我了吧。我是你親爺爺,季輝。」
季生見這老人須發皆白,面容枯槁,顯然壽元快到盡頭,精力不濟了。
雖然素未謀面,但確實是他親人,季生心中不忍,就依言走了過去。
季輝見季生走過來,立刻十分欣慰的握了他雙手。
「山中不知歲月,你已經這麼大了……可憐我震兒一氣之下離山出走,竟意外橫死……」
說道這里,季輝黯然淚下。
見此老人一雙松樹皮一樣的大手捏在自己手心,臉上又是老淚縱橫,季生喟然長嘆。
「爺爺別太傷心了,爹娘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您此時傷了身子。」
季輝擦了擦眼淚,看著季生說道。
「我等修仙之人,常常忽略天倫之事,以清淨本心,求仙得道。哪知我在仙途一事上無法得成,這家中之人,也未看顧得全。」
「現如今我壽元將盡,能見你安好,也算放了心中一件大石。」季輝緊緊握住季生雙手。「你定要在此多住些時日,就當陪伴老朽我最後時日。」
「這……」
季生為難了一會兒,結果看見季輝風燭殘年之態,終究是不忍心。
大不了他請神君小心些就是,應當不會有人整天盯著他。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