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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開湖邊,趙炎領著李玄,一路閑逛,一會指著此人說這是某某郎中,一會指著那人說這是誰家公子。往往還伴有三言兩語的評點。讓李玄覺得這趙炎交游廣闊,非比尋常,竟是誰都熟識。
一會兒兩人又行到燈謎之處,李玄遠遠看見剛才那位出謎的女子正和一個男子行禮閑聊。
趙炎指著這幾人說︰「李兄還不知道此間半個東道主吧,那位姑娘是我伯父的女兒趙未晞,今年芳齡十四,卻是東京城中艷絕天下的四大美女之一,聰慧美麗,家世顯赫。說起這四大美女,雖說艷絕天下,其實單論姿色,天下絕色不知道有多少人,夠得上這四大美女,除了聰慧美麗之外,有的是才氣逼人,像棲鳳樓的月磯姑娘,一會李兄就會欣賞到她獨步天下的琵琶技藝。有的便如我這未晞妹妹,家世顯赫,聰慧非常。當然都非泛泛之輩。未晞妹妹身後是我的……咳,我的兄弟趙緗。對面的男子卻是我們東京城中三大才子之一的程希振,字伯重,他出身名門,家學淵源,少年成名,為人嘛,有些自大。」說完撇撇嘴,領著李玄走了過去。
兩人走到跟前,趙緗早早看見他們兩,問道︰「兄長,這不是剛才那個文采不怎麼樣的人嗎?你們怎麼走到一塊了?」
趙炎忙說︰「不要無理,李兄謙讓一句,你莫要當真,我剛剛和李兄聊了一會,李兄實有大才。」趙緗听他兄長如此一說,又是哼了一聲,再不言語,看往他處,不再理睬李玄。
李玄剛才仔細端詳過這個趙緗,這個少年喉下沒有喉結,心中已經斷定她是女扮男裝,現在看起她的言談舉止,即使唐突也並無過分,也不理會。
趙未晞听趙炎這麼說,心中詫異,不知道這短短時間,趙炎這麼會推崇起李玄來了。不過,為了不失東道主禮數,對程希振說︰「這是侍郎李施之子李玄,初來東京,大家以後少不了常常見面,剛才李兄片刻之間便把我弄得壓軸燈謎解開了。」又轉身向李玄介紹程希振︰「這位可是我們東京城中三大才子之一的程希振,是程羽之子,詩詞雙絕,精通儒家典籍。必為後世儒道大家。」程希振剛听到趙炎對李玄的推崇,也在打量李玄。兩人見了禮,程希振對李玄說︰「炎之兄對李兄有此推崇,李兄必定有過人之處。」
李玄忙說︰「哪里,是趙兄過譽了。」程希振卻話鋒一轉︰「不知道李兄擅長什麼?詩詞歌賦,禮樂射御?什麼時候要討教一番了。」
李玄心中暗道,此人身為汴梁城中三大才子之一,詩詞雙絕,按理說應該是素養過人,怎麼會如此無禮,上來便與人爭先。口中卻說︰「我只是一個鄉野小子,哪里有什麼擅長的東西,程兄怕是要失望了。」此後任程希振如何挑釁,李玄再不言語,幾次想離開眾人,獨自去轉轉。可是趙炎總是熱情的拉住李玄,不放他走,李玄只好在趙炎身後,一言不發,自想自的事。
眾人聊了片刻之後,面前跑過來個僕人,跟趙未晞一行禮說︰「小姐,老爺吩咐,晚宴時辰馬上就到了,請各位到大廳相聚。」趙未晞回頭笑著對大家說︰「我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了,大家快跟我來,去廳前用餐吧。」
眾人來到大廳,廳前空地上擺滿了幾十張紅木八仙桌,配上紅釉木凳,整整齊齊,氣勢十足。趙未晞卻道了聲抱歉,轉身走了。
李玄看見了父親李施,上前問了問,母親劉氏和妹妹李蕊被安排在女眷吃飯的房內。李施看見李玄和趙炎程希振等人走在一起,和李玄匆匆聊了兩句,忙推李玄和程振希等人一起坐。
李玄看著這座次也有很多講究,前排大都是趙炎方才介紹的尚書將軍等人,有一空桌,是為老壽星和趙尚書準備的。父親坐在三排,自己等這一眾公子哥坐在末排。趙炎卻坐了頭排最側一張桌子。
趙緗看李玄左右張望,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坐在前排,一臉鄙夷的對李玄說︰「看什麼看,我哥哥可是殿前副都指揮使,自然坐的了頭排,何況……哼哼。」
李玄看著她女扮男裝,突然心中突然起了個念頭,明知她因女扮男裝,本都不能坐在這里,何況坐頭排,有意逗弄一下她︰「那你為什麼不坐在頭排呢?」趙緗頓時語塞,嗚嗚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把眼楮一瞪,對李玄說︰「我不願意坐,你管的著。」程振希看見兩人還有說有笑,心中有個念頭,莫非他看上她了?。
突然席前的禮賓大喊了一聲︰「老壽星到。」廳前如眾星拱月般出來幾人,中間是一個老嫗,頭發花白,鳳冠霞帔。手中拿一龍頭拐杖,顫顫悠悠的被攙扶到廳前台階之上。旁邊的一個男子比起前排眾人來說,略顯瘦削。讓身後子佷把老太太扶住,對著眾人一拱手︰「今日是我趙鐘老母七十大壽,我趙鐘雖說從年輕時就跟隨太祖南征北戰。也掙得半生榮華,卻無法承歡老母膝下,母親沒有跟我享什麼福。如今天下大勢已趨定局。母親卻有這大福分,已過古稀。為盡孝道,今日為老母操辦壽宴。望大家隨意享樂,各自盡歡,來,開席。」
一聲話下,禮賓大喊一聲︰「開席。」兩側各出來一排丫鬟,如流水般給各個桌面放置酒菜,竟不停歇,酒菜也和剛出籠的一般,都是熱菜。
酒宴行至半酣,眾人一個個的站起敬酒,或說出祝詞,氣氛正憨。程希振也站起身來,對著趙鐘大聲說︰「小佷也祝太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今日小佷特意為老夫人準備了詩詞一首,請世伯品鑒。」趙鐘忙說︰「好,好,賢佷是咱們汴京城中的才子,特意所作詩詞,必定不俗,快快準備筆墨,留一佳話。」
說完就有小廝抬一長桌,又有人把狼毫筆洗等物拿上,程希振款步上台,提筆便寫,不一會便完成了。趙鐘命僕人拉起來展示,只見上面寫著一首臨江仙︰清曉于門開壽宴,綺羅香裊芳叢。紅嬌綠軟媚光風。繡屏金翡翠,錦帳玉芙蓉。珠履爭馳千歲酒,葡萄滿泣金鐘。人生福壽古難逢。好將家慶事,寫入畫圖中。
趙鐘看完,頻頻點頭,台下眾人也都連聲稱贊。程希振滿臉含笑之間,瞥見自己的那一桌上,李玄沒有看來,似乎並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心中一動,嘴上就說了︰「趙伯父。」
趙鐘正在欣賞程希振的詩作,聞言看他。程希振說︰「我有一友,名喚李玄,詩詞之道怕不遜于我,我邀他為太夫人作詞一首,您看如何。」
古人詩詞成名,都是這樣,在一集會之地,無論是出外踏青,詩詞結社,青樓之筵,壽筵喜宴,由好友推薦,拿出自己嘔心瀝血之作,博得大家眼球,若成功,便名動四座,若不成功,也能混的臉熟。
趙鐘听到這里,以為又是一個年輕人要出位,與自己無利無害,又是熱鬧之事,自己樂見其成,便說︰「好啊,賢佷快請上來。」程希振大聲喊道︰「李玄兄,快來上台呈上佳作一首。」
眾人順著程希振眼光望去,見末排席上坐著一個白衣男子,李玄听見程希振叫自己,又見眾人望向他,站起身來,拱了拱手,準備推辭。又瞥見趙緗也是一臉錯愕,看見自己望向她,撇了撇嘴。看見自己的父親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看著眾人望向自己表情,心中想到︰若是在此情況下退縮,自己以後在汴京可無法立足了。
李玄離開坐席,雖然第一次有這麼多高官顯爵注視,卻如同去赴友人家宴一般從容,一步步走到台階之上,臉上沒有程希振預想到的慌亂。程希振讓開位置,李玄看了看他,提起筆來,卻久久沒有落下。
眾人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搞什麼鬼,慢慢驚疑,半響過後,漸漸有嗡嗡聲起。慢慢的,趙鐘的眉頭也慢慢的蹙在了一起。程希振的臉上卻漸漸輕松起來,正要說話,李玄的筆落了下來,筆如游龍,片刻一揮而就。
寫完後,李玄將筆放在筆架上。趙家的兩個僕人將紙拿了起來,只見上面如龍飛鳳舞,盤踞著幾行大字。眾人看了兩句,有人便不由得便吟誦起來︰君王宣室正興思,尺一催歸四輩馳。壽宴明年當此日,蟠桃宣勸在瑤池。
等到讀完,台下眾人交口稱贊。一人說︰「此詩一開頭就暗和趙家重得皇恩,合情合景啊。」另一人又說︰「壽宴明年當此日,好句啊好句。真是個好兆頭。」趙鐘是個孝子,聞得此句,哈哈大笑。
這時趙鐘對著李玄說︰「這位公子了不得啊,年紀輕輕有如此才華,不知是何方人士?」李玄忙行了一個晚輩禮︰「李玄,禮部侍郎李施的兒子。」
趙鐘哦了一聲,望向人群中的李施,李施忙跑了過來,向趙鐘說︰「是犬子,前幾天剛從忻州老家過來,在尚書府上獻丑了。」趙鐘哈哈的笑了起來︰「不丑不丑,李侍郎有子如此,是福氣啊。」周圍眾人看趙鐘笑了起來,也跟著笑了起來。李施忙陪著笑了起來。
趙鐘笑畢,對眾人說︰「今日我母親過壽,得佳作兩首,一詞一詩,交相輝映,可是添光不少啊。」又轉向程希振︰「希振,恐怕不久你們這汴梁三大才子之名怕是要改成四大才子了,李玄之詩,不遜與你啊。」
程振希臉色略有尷尬,忙說︰「趙伯父說的是,說的是。」這時,人群中的趙炎插了一句︰「這李玄所作之詩,文筆流暢,關鍵是合情合景,怕是比振希兄的詩作要略勝一籌吧。」圍觀眾人中倒有大多附和。
趙鐘听到趙炎如此一說,也附和說︰「說的是,此次壽詞,李公子略勝一籌。「又吩咐下人撤掉筆墨,大聲說︰「詩詞已罷,請大家繼續飲宴吧。」李玄向趙鐘行了一禮,又向臉色難看的程希振行了一禮,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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