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腳的小院里和吳心又待了六天,不為任何事擔憂的日子真的很甜蜜、很享受。)小樣兒,終于問出口了。揮手,示意暗處的山和盡離開。
細心的人兒踮著腳尖,不僅用內力減輕了自身的重量,還把僅有的那麼一點兒重量移到腿和腳上。也正是因此,本大爺才會肆無忌憚地讓比我還高還壯的他坐到自己的腿上。雖然小人抱大人的姿勢難看了些,但並沒有旁人在場不是。
「首先,世人已認定了我是漠羽星,我的日子怕是不會平靜。改變世人的看法不是辦不到,只是要的時間絕對不會短。其次,即便不是如此,有那麼多危險的身份,我自己都消停不了,又怎麼照顧他呢?再次,你知道的,我從小不識親情滋味,真的不知父子間該如何相處,若把他教壞了就罪過了。我是個不幸的兒子,我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不幸。學著做父親不是不行,只是時間上不允許。最後,此生我都不會娶女人為妻,那麼,他若跟著我,則注定得不到母愛。他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孩子,只希望他能在正常的家庭里得到正常的父母親情,過上平安正常的生活,不要再步我的後塵了事實上,就算自我欺騙我也知道,最後一條才是主要的原因。
「風……」沒想到風已經想得如此周到,只是那最後一句,多讓人心疼啊。「那,又為何這麼早要子嗣呢?」
眼神黯了下去,「其實,子嗣對我來說一點兒都不重要,我原本打算一生都不要的。只是,我在皓羽皇宮里發現了一則奇怪的預言,是天翼教上一任的田長老留下的。其中所說之人和我很相似。再加上我疑似漠羽星的身份,要破解那樣的命運,最直接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在我十二歲之前讓別人懷上我的子嗣。雖然我不信命,但我不想拿自己的一生做賭注。是以,在我的子嗣出世以前,我不能有任何多余的動作。還記得離開皓羽之前,我在雨中說的話嗎?(轉見66章)」
「記得吳心當然記得,當時的那句「我的孩子還沒有出世」生生阻斷了自己的回復,酸了好久的。
「那則預言大概就是說我會是天煞孤星,且集眾罪惡于一身
「……」听著那樣的預言,吳心說不出來一個字。
「你知道的,我很討厭被窺探和操控。不管那則預言是真是假,如果沒有它,我一點兒都不介意成為天煞孤星,甚至沾滿世間罪惡。對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是帶著前世的記憶出生的?」一陣自嘲在嘴角泛起。
看著吳心怔愣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會懷疑我說的話,習慣使然吧。靜靜地,跟他描述著前世的自己,前世的生活。才發現,對前世,自己已經淡然如此了,即使我仍然不知道家人遠離自己的原因。
頂著易容後的臉,懷里抱著孩子,與吳心在院里兩廂凝望。「好好保重,我去幾天,快則半月,多則一月。等我!」
「嗯說著,還柔柔地笑了。
冰臉的人一笑起來,還真是不一般,驚艷啊。踮腳,親一口。呵呵,人兒臉紅了。趁他躲閃視線間,運起輕功,飄走。驀然回首,那人正對著自己張望,眼里的深情讓我在很多年後都依然清楚地記的。
由山在暗處跟著,一路騎著快馬飛奔,斜穿過白澤國,到達灰尹國內的清水鎮。灰尹國國土成細長狀,北接丹國,東接白澤國,西接淳國,南面靠海,其海岸線是飄羽大陸各國中最長的。在短期內,灰尹國是發生戰爭可能性最小的國家,不僅不好戰,還遠離戰火的中心。這就是我選擇這個國家的最主要原因。
清水鎮的趙府,家主趙員外是個心底還算純良的老實人,為已故老員外的養子,雖圓滑卻不世故,對家業管理得很好,對自己唯一的夫人李氏極好。李氏乃大家閨秀,與趙員外是青梅竹馬,明事理,不矯情,八年前生獨女時,因意外而無法再次生育。雖年年燒香求子,但夫婦二人的感情並未因此而淡化。
這樣的家庭背景很不錯,我的孩子進去後既不會被欺負,也不會被嬌寵。
傍晚,坐在客棧的房間里,抱著依舊不哭不鬧不動不睜眼的孩子,度過和他相聚的最後一晚。通過兩天的審查,我已經決定第二天就解決此次的目的。模著他細膩的臉蛋,仔細地瞧著他的模樣。盯著那雙緊閉的雙眼,慢慢地陷入深深的思緒。
說實話,這個孩子真的是太奇怪了,會冒出奇怪的想法也不能怪我。
如果真如預言所說,那麼,這個孩子就是這個世界本不該出現的了,只有**沒有靈魂也不難怪——如果世界上真有靈魂的話。經過轉世,要我不相信有靈魂似乎有點兒困難。
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個孩子應該是死胎才對,但懷里的小人兒明顯是有呼吸的。
既然如此,我寧願相信他會好起來的。我歐陽泠風的兒子怎麼會有問題!怎麼能有問題!!
不自覺地,微眯的雙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和狠厲。此時,若是岳蘭在場的話,定會再次被那種眼神嚇得發抖。
嗟嘆一聲,輕輕地吻上那小小的額頭,久久才離。孩子,以後的日子就看你自己的了,為父每年都會來看你一次的——在臘月二十一你的生辰那天。
無聲地下著承諾,卻不想這一年僅僅見面一次的可憐承諾也讓我不知不覺地拖了幾年。
一絲異動讓我從繁復的思緒中清醒,已是夜幕深深。對著空氣幽幽出口︰「怎麼樣?」
「府的人都已入睡一身夜行衣的山跪在我面前,淡淡地回答。
就算沒睡,怕也被他給弄睡了。「走吧一身黑衣就是方便,不用臨時更換。
黑夜里,兩個人影飄進趙家府邸,眨眼間就無聲無響地進了主臥房。
第二天,趙員外的夫人因著前一天晚上的夢來到鎮外的廟里燒香拜佛,還帶上了夫君。磕完頭,插完香,幾人卻在佛龕附近看到一個男嬰,隨即欣喜萬分地帶回家。得到夫君的同意,夫婦二人就收養了這天賜之子,並按照夢中的指示為其取了名字——宇翔,趙宇翔。
如計劃所料,一切都很順利。可是宇翔的不聲不響讓我打算離去的腳步遲疑了。說我心狠也好,預先做好最壞的打算向來就是我最擅長的。反正本大爺最初就沒打算要子嗣,反正那孩子才出生沒幾天,反正本大爺還沒對他投入感情,反正我有吳心就夠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反正,他不論生死都已經與我無關了!最多也就是有一點兒遺憾罷了,畢竟我不打算再生孩子了。
兩天之後,也許是天見猶憐,就在我打算看他最後一眼就離開的時候,奇跡發生了。他哭起來了,他動起來了!除了眼楮還沒有睜開,我的兒子和別的嬰兒一樣。夠了,這就夠了,真的夠了!
沒有一個自己的人,還是有些不放心。一個月以後,會有一個人來就近照看他的。這樣,我就可以完全放心、沒有絲毫內疚地離開、和無心呆在一處了。
離開太山已經半月,想到遠處還有人等著自己,不由地快馬加鞭往回趕。也許,這就是被等待者的幸福。可是,這種伴隨著等待者的思念之苦的幸福,我寧願不要。忘不了,那雙痴情而渴望的眼神。
很多年以後,我有時會想,當時的我到底是應該提前走幾天,還是應該延後走幾天?答案是,沒有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居然讓我這個病號去參加考試,悲慘啊!
親們,偶覺得鳴天這個名字有點兒怪,就又換成了宇翔這個名字。大家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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