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你還給蒼將軍服了解藥——暗夜的解藥。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中年人緩緩道。
「我沒有。」蘭兮矢口否認,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那半份解藥是蒼夫人自己給她們家將軍吃的,或者,正是這解藥同北冥那邊有了牽扯,才弄出「通敵」一事,「將軍府那麼多人,為何單單懷疑我呢?」蘭兮既不解,又有點兒郁悶。
「你怎麼知道單懷疑你?」
「方才過來的時候我看過了,並沒有見其他人被抓進來。」
對面那倆人都沒有說話,也不知是默認了,還是不屑于作答。
「你幫將軍解了毒,有何企圖?」中年人的目光投到蘭兮身上,有些隨意地問,仿佛他並不在意蘭兮如何作答,反而要從她說話時的神情看出些什麼來。
「將軍的毒不是我給解的!」至少不全是,前半場不是她,她只做了後面那一部分,「我寫藥浴的方子出來,是因為大少爺,大少爺待我不錯,我盡點心而已,藥浴的效果其實我也沒料到。」
冷面君重重哼了聲。
中年人卻更和顏悅色了些,他站起身走到蘭兮跟前,圍著她繞行一圈,最後停在她面前,語氣親切地道︰「你莫怕,只需要說出實話,我們把事情弄清楚了,自然不會為難你,不然……」
弄不清楚的話,那就會定她的罪了?
她說的可都是實話,只不過不夠詳盡罷了,沒說出來的那一部分,倒不是她一定要隱瞞,而是說出來了也不會有用處,說她懷疑自己與將軍府沾親帶故,才潛了進來並暗中替將軍解毒。這樣的說辭他們能信麼?她可是一點證據也拿不出來,除非蒼家的人能證實她的身份,可從當年他們當她見不得光似的以拘養的方式待,如今八成不會願意承認她的身份,更何況她也無法向他們證明她就是當年那個小丫頭。退一步說,就算面前的這兩個人信她這個身份這個原因,那麼,她勢必要面臨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她替將軍解毒的解藥從何而來?這便又繞回原處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暗夜的解藥。我也跟北冥沒有任何關系,我無害人之意,也無任何企圖。我打算這幾天就離開,已經求過大少爺了,他也答應我了,大人們可以去向他求證。大人您不妨想想,就算是將軍的毒是我解的。那麼我是救人,並沒有害人,還是悄悄地救人,甚至連診金都未取,若說我居心叵測,甚至是北冥潛伏過來的奸細。那我圖為何?再退一步說,就算我心里有所圖,可我還什麼也沒有做。或者說,到目前為止,我所做的只是順手幫了主家一點忙而已,這是我的人情,又何錯之有?希望兩位大人明鑒!若真有人意欲趁機將軍中毒之機行不可告人之事。也與我無半點關系,大人拘了我在這里。不過是浪費時間。」
蘭兮說完,坦然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中年人,然後又緩緩地看了坐著那位一眼,她看上去很冷靜,說出的話也條理清晰句句在理,可內心里她很沒底,就算她佔了道理,可眼前人為刀俎她為魚肉,道理遇上強權從來是不堪一擊的,若是對方寧可錯殺絕不枉縱,那她就危險了,在這種地方,要取她的性命大概跟踩死一只螞蟻沒什麼分別。
還有,他們這麼快便找上她,這事透著古怪,而且,這倆人那話里話外,很是篤定的樣子,認定了她對將軍出過手,也就是說,是有人舉報過她!那人不會是蒼離,蒼離也只知那張藥方子,對于暗夜那樣的毒,泡個藥浴什麼的根本無關緊要,沒人會多想,況且,以方才的情形看,審她的這兩個人不知道藥浴方子的事,反而重點一直落在暗夜的解藥上面。那麼,到底是誰把她從人堆里提了出來送到這里?會是夫人嗎?她這麼做,是因為想害她蘭兮,還是想救她自身和整個將軍府?不大可能是前者,因為夫人若想除掉她,有很多法子,她也沒有能耐到讓夫人為了陷害她如此大費周章。那麼,便是後者了。畢竟,真正弄來解藥的人是夫人或她身邊的人,如果被人查出來,再往源頭一追查,說不定真能給將軍府招個「通敵」的禍事。
所以說,是秋氏為了自保,將污水潑到她身上。
想通之後,蘭兮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小丫頭口齒倒不錯。」中年人听完,倒先贊了一句,然後搖搖頭,有些可惜的樣子,「你說的固然有些道,若這話是普通的良民所說,那本官倒真要考慮放人了,只不過,小丫頭你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你的身份?」
蘭兮怔了怔,她的身份?難道——
迎著蘭兮的目光,中年人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赤峰……」
恍惚記得麥冬說過,焰宮之人在山下的名聲,那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不過人們一般不敢輕易動手罷了。
但那不敢動手的,是一般的沒實力的人,蘭兮絕對相信,眼前的這倆人是敢的!更何況,她也算不得焰宮的人,不受焰宮庇護不說,本事還差了老大一截子,也就是說,誅她是極容易的事。
蘭兮沉默了,此刻也終于體會到為何端雲要為她找師門,要不動聲色地將她的出處抹去再寫,她來自赤峰這個事實,確實很危險。
她剛剛盤算的那些忽然間就被打亂了,有了焰宮這一條,他們不需要任何理由便能給她定罪,審不審,審沒審出什麼來,都不重要了。
這樣的境況下,她還能怎麼說,說什麼都沒用了。
幸而,審訊到此嘎然而止,她又被帶回了牢房。
一連幾天過去了,沒有再被審訊,每天除了送飯的獄卒,她見不到任何人,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忽略沒有自由不說,這日子過得挺清靜的,也清閑,蘭兮干脆打起坐來,自從因為功夫不濟幾次受制于人,她便動了學武的心思,從前蘭婆婆曾教過她一些內功心法,她雖然沒練下去,卻也記在了腦中,練起來倒也方便。
端雲接到消息趕到將軍府去的時候,禁衛軍已經將那里給圍起來了,他只遠遠看了一眼便走了,通敵是等同于謀逆的重罪,卻只是將其軟禁在府里,可見皇上的態度是挺柔和的,也就是,最終將軍府不會有事,皇上心機深沉,多半最後有事的另有其人,畢竟常常先喊捉賊的他自個兒就是賊。
將軍既不會有事,那小兮更不會有事了,不過晚出來幾日而已。
所以,最初的驚詫過後,端雲安心了不少,不過,也還是動用了關系去打听,俗話說君心難測,就算全大翌都知道蒼將軍赤膽忠心,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會怎麼想也難說,何況,因為賜婚一事蒼夫人同皇後走得近了,會不會惹了天子猜亦難說,小兮終歸是被綁在將軍府那條船上,他自然得小心行事。誰知,這一打听還真給他打听到了一個驚天的消息,小兮居然被刑部秘密帶走了!
長寧侯府,端雲的書房,楚明辰腳步匆匆由外而已,張口第一句話便問︰「這事兒真是蒼夫人干的?」喝了半杯茶,摜下杯子,臉上帶了些怒色,「要為將軍府月兌罪多的是法子,推那麼個小丫頭出去,也不嫌寒磣?刑部那幫沒腦子,這也能信!蒼夫人也是個沒腦的,蒼將軍是什麼人,幾道胡說八道的折子能奈他何?皇上那不過是做做樣子,將軍能撿回這條命皇上比誰都高興,管它好得蹊不蹊蹺,還能因此而降罪砍腦袋麼?蠢婦!毒婦!」
長憂搖搖頭,他早楚明辰一步來,知道更多內情,「此言差矣!蒼夫人那是為了自保,棄卒保帥。」
「你那是什麼比喻?誰是卒,誰又是帥?憑她,也配?」端雲怒道,手上戒尺挾著風往長憂身上撞過去。
「到底怎麼回事?」楚明辰側身避了避以免受到殃及,待長憂砸了個杯子才接住戒尺,弄出好大的動靜,楚明辰干脆移步坐到端雲身邊。
「長憂你說。」端雲甩完戒尺便低下頭,繼續翻看手上風五送來的資料。
長憂靠回椅背,示意侍立在一旁的青石倒了杯茶,先飲了小半杯定了驚,才慢慢答道︰「前陣子蒼夫人像守什麼似的不讓人見將軍,你當是為何?那是因為,她早得暗夜的解藥,怕被人發現不好交代,便以犯沖之名阻斷了將軍見醫,恰恰暗夜這毒太醫院眾人都認為無解,以為將軍不過是拖延時日,便隨她去了。」
楚明辰呆了下,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既然敢用解藥,不會沒安排好後著?」
長憂嘆了口氣,「她那解藥只有一半,並不能讓將軍全好,只是先從閻王殿把人拉回來而已,過後大約是打算把這個功能交給神佛和太醫院的,不過,蘭丫頭暗中幫了她一把,把將軍給治好了,這便亂了她的計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