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菲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下來,氣喘吁吁地對人事無知的人瞪了瞪,又不爽得揚起拳頭,做了個揮拳的動作發泄心中不滿。♀
待呼吸平靜下來,她忽然想到,鄭天野既然有了這個可怕的打算,怕不是明天一早起來,真的會強迫她去領證結婚,到時真是荒天下之大謬了。
她必須得立刻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樣想著,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睡著的人,輕輕起身離開了房間。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下樓到了客廳,鄭家的佣人已經將餐桌收拾妥當,鄭家三位長輩坐在沙發上,不知在低低聊著什麼。
見到羅菲下來,鄭女乃女乃率先開口︰「天野怎麼樣了?」
羅菲走近,低聲道︰「他已經睡著了。」
「哦。」鄭女乃女乃釋然地點頭,「沒鬧就好,也不知這孩子怎麼回事,脾氣說上來就上來。」
羅菲默默月復誹,三十歲的還孩子,還不都是你們慣的,以至于精神不正常都沒有被發現,還只當是脾氣不好。不過心里這樣想,面上卻不好表露,只淡淡笑道︰「女乃女乃,叔叔阿姨,既然天野已經休息了,我也該回家了。」
鄭家升朝她笑了笑,溫和道︰「時間不早了,就在這里住下吧,雖然天野喝了酒不方便,但空房間很多,我讓人幫你準備一間。」
羅菲連忙擺手︰「不用麻煩了,這個時候也不算晚,我還是回家吧。」說著,忽然想起什麼的,補了一句,「主要是還有點工作沒做完,晚上回去收個尾。」
「這樣啊!」鄭家升笑了笑,像是開玩笑道,「恆天有你這樣敬業的員工很難得。既然你執意要回去,我安排人送你。」
羅菲忙不迭道謝︰「謝謝叔叔。」
回到家的羅菲,直覺有種雀鳥出籠的興奮感,這是這麼多天來,這個房間里,頭一次沒有了鄭天野。♀
她只覺得神清氣爽,手腳都利索了許多,就連門上的那把礙眼的防盜鎖,頭頂那盞閃瞎的水晶燈,都變得可愛起來。
她也不做多想,吭哧吭哧就去收拾行李,沒打算好下一站,大不了先回家再說,天大地大爹媽最大。
必須帶走的東西不多,一個箱子就全部搞定。收拾完畢後,她環顧了下小小的房間,鄭天野的痕跡無處不在,客廳的拖鞋水杯,臥室的衣物,衛生間的洗漱用品,全部都昭顯著這個男人曾和她共同生活過。她只覺得恨恨得想發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鄭天野的衣服和用品,全部扔在地上,毫不客氣地用雙腳狠狠蹂躪了一番。直到覺得心里的不干和憤懣稍稍得到滿足,方才快意地拖著箱子出了門。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羅菲拖著箱子,來到小區門口等出租車的地方,剛剛站定,不遠處就有一輛車子緩緩朝她駛過來,閃亮亮的前照燈直直射向她。
羅菲下意識抬手擋了擋眼楮,放下手時,那車已經停在她面前。
車窗緩緩放下來,里面是鄭家升噙著淡笑,意味不明的一張臉,看向她。
羅菲面露訝異,簡直是太訝異了。她結結巴巴道︰「鄭董,您怎麼會在這里?」
鄭家升不答反問,語氣依舊客氣溫和︰「這麼晚了,小菲你拖著行李是要去哪里?」
「我……」羅菲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她此時已經可以肯定,鄭天野和她是怎麼回事,想必張錦華已經悉數告訴過面前這位江城曾經的風雲人物。
鄭家升神色斂了斂,看向羅菲的眼神也變得稍稍嚴肅︰「上車吧,我們談談。」
羅菲握著行李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猶豫了片刻,終于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少許底氣︰「鄭董,我不知道你們想要我做什麼,但我是個**自由的人,有自己想要的生活。♀鄭天野他需要的是心理治療,不是我。希望你們不要強人所難,讓我離開。」
鄭家升笑了笑︰「小菲,你這樣說就有點嚴重了。我們不是要強人所難,只是希望你體諒我作為一個父親的苦心,希望你能幫助天野。」
「對不起,我幫不了他,幫助他的應該是心理醫生。」羅菲見著不遠處有一輛出租車駛來,趕緊拖起箱子,準備跑過去招收攔下。
但她人才走了兩步,就被從駕駛座下來的那位高大司機攔住。
鄭家升在她身後不緊不慢道︰「上車吧,就幾分鐘,小菲你再決定去與留。」
羅菲看了眼面前羅剎一般的男人,憤怒地將箱子丟到地上,轉身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內開著燈,她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見到這位傳奇商人,雖然生氣,但不得不承認,鄭家升不怒而威的樣子,還是讓她有那麼一點點膽怯。
膽怯歸膽怯,煩躁和憤怒總歸是佔上風,一進車內︰「鄭董,您兒子有問題,真的應該去找醫生,何必這樣為難無辜的我?」
鄭家升臉色依舊掛著笑︰「我知道讓你受委屈了。半年怎麼樣?你在天野身邊再待半年,配合醫生的治療。」說著他拿出一張支票,遞在羅菲面前,「這是一千萬,如果你覺得不夠,可以再商量。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考慮你一個女孩子和天野這樣,確實委屈,于情于理,都應該給你補償。」
羅菲看著那張自己有點數不過來零的支票,怔忡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對于一個普通家庭,月收入不過幾千的上班族,這個數字別說是她一輩子不可能掙到的,甚至是見到的機會都微乎其微。
如果說她沒有震撼,沒有一點動心,那必然是自欺欺人。實際上,在她看到支票的那一剎那,她狠狠地動搖了。
當然,也只是一剎那。
不說無功不受祿,就算是她陪在鄭天野身邊對鄭家來說算得上天大的功勞,但如此巨額的數字,她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而且,這無疑是對她的侮辱。她不是吳晨那位夜總會的情人,會為了錢出賣身體和靈魂。
羅菲干干笑了笑︰「鄭董,坦白講,金錢的誘惑確實讓我動心。但你這樣做不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您兒子。」
她的話並沒有讓鄭家升生氣,他像是認同似的點點頭,將支票收好︰「錢對我們鄭家來說不是問題,我只是誠心想為天野對你做的事情進行一點補償。不過……」他話鋒一轉,語氣卻依舊雲淡風輕,「小菲的父親在一家銀行做會計,是嗎?我最近听說好多銀行似乎都出現了財務紕漏,尤其是會計,監守自盜的情況很多。」
羅菲心中一驚,她不相信老狐狸一般的鄭家升,會無緣無故說出這番莫名其妙的話。正要問他什麼意思,鄭家升已經再次開口︰「要不你打電話回家問問,你父親工作上有沒有遇到類似問題?」
羅菲心中撲通撲通狠跳了兩下,手忙腳亂從包里掏出手機,撥回了家里的電話。那頭倒是很快被接起。
這段時間被鄭天野煩得心力交瘁,又怕父母發現她和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男人同居,自然是很少和家里聯系。
「菲菲,這麼晚了,打電話有事?」羅媽媽的聲音從電話里傳過來,听起來有點疲憊。
「媽,我爸呢?」羅菲急急問。
「你爸……他睡了。」
羅菲太了解她媽媽,這樣的語氣顯然是出了什麼事情,趕緊追問︰「媽,你騙我對不對?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你快讓我爸接電話。」
那邊似乎是沉默了片刻,羅媽媽才如實道︰「不是媽媽想瞞你,是怕你一個人在外瞎擔心。你爸單位里出了點事,被人懷疑挪用公款,這兩天配合調查去了。咱沒做過虧心事,不怕調查,你就別擔心了,照顧好自己就行。」
「嗯,我知道了。」
羅菲掛上電話,心里涼颼颼地像是灌進了冷風,不可置信地看向鄭家升︰「鄭董,我爸的事是你做的對不對?我爸幾十年的老好人,你這樣陷害他,良心過得去嗎?」
鄭家升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我是個商人,所以做任何交易的時候,手里都會準備一點籌碼。我知道你會覺得這樣很無恥,我也確實認為這樣為難你一個小姑娘,是一件很無恥的事。還是那句話,請你理解一個父親的苦心。我只有天野一個兒子,他小時候沒了母親之後,心理上出了問題,恢復之後我們就沒有再留心,只想著年幼喪母,給他更多寵愛,將他慣得囂張跋扈,以至于他再次出了問題,我們都沒有發現。我是他的父親,自然會盡全力庇護他,但我畢竟年歲已高,身體也算不得多好,不可能庇護他一世。倘若一日,我這個做父親的撒手而去,天野卻仍舊這個樣子,沉浸在自我幻想中,控制不住情緒,只怕是應付不了那些對鄭家虎視眈眈的人。」
他說話很有技巧,讓羅菲還沒來得及反感對他所作所為太反感,又已經感嘆為人父親的艱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見羅菲動搖,鄭家升又接著道︰「我們已經安排了心理醫生,但天野對心里治療向來排斥。只希望你能每日注意他的言行舉止,向醫生說明情況,並按著醫生指點,幫天野恢復。最多不過半年。我們全家將對你感激不盡。」
說著,他真的對羅菲深深鞠了一躬。
這個動作,著實讓羅菲嚇了一跳。不說鄭家升是什麼人樣的人物,只單單說他是年長自己三十多歲的長輩,她也覺得是折煞了自己。
羅菲尷尬又有些焦躁,最後沉默良久,終于有些不甘道︰「行,我答應你。」說著,又想起什麼似的,道,「不過,你回去千萬要勸一下鄭天野。他今晚鬧脾氣是因為一直覺得自己才二十五歲,無法接受自己三十歲的事實,還說什麼三十而立,不能落後別人,要馬上結婚生子。明天就要和我去領證。這不是發神經麼?」
說完才覺得用詞不妥,他本來就是個神經病。
果然,鄭家升臉上表情微變,倒不是因為羅菲的用詞生氣,而是被自己兒子給雷到了。也再一次感嘆自己作為父親的失職,鄭天野已經不合常理到這個樣子,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他作為朝夕相處的父親,竟然絲毫都沒發現。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女主挺沒原則的∼?∼但是劇情需要,所以繼續讓她慫一點∼??10點還有一更哦∼?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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