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晶站在柳承薰身後,看著他對著墓碑鞠躬後,一直安靜地站在那里,很久很久沒有說話。
在她眼里,這是一個神奇的墓碑。因為這個所謂的「墓碑」,其實只是一塊奇形怪狀的巨石,而石頭上刻的字,對她來說也猶如天書,彎彎扭扭,十分難辨。不過,她依然知道睡在這下面的人,與柳承薰有著很深的關系,因為那石頭上貼著的照片,竟然是那張老頭與柳承薰的合照,就是被柳承薰用來做電腦桌面的那一張。從來沒見過,誰會讓活得好好的人出現在墓碑上的!
說來也奇怪。這是柳承薰第二次來這里——第一次還是在六年前白老頭下葬立碑的時候。那一次,他哭得淚滿雙袖,這一次,卻只是靜靜站在這里。
冬天的風,凜冽如刀。墓園里罕有行人,風吹起地上的枯葉,沙沙作響,並不算晴朗的天氣,此時顯得愈發y n寒。
「小水晶,我們走吧。」柳承薰听見後面的鄭秀晶打了個噴嚏,便回過身,準備帶她回家。誰知,卻看見了一個正走上前來的年輕女子。鴨舌帽、圍巾、墨鏡,手上拿著一束白菊花,這和緊緊插在墓前、已被風吹殘的那束白菊花似乎是同一個品種。
本來,柳承薰看見墓前的白菊時,以為是管理墓園的老人見這個墓太冷清,所以才好心來拜祭,現在看來,顯然是出自眼前的女子之手。不過,奇怪的是,白老頭在韓國似乎不認識什麼人。鄭秀晶看見柳承薰望著她身後,也回過頭,發現來人有些眼熟,但是一時想不起是誰,所以一個勁的打量著她。而就在柳承薰正要開口詢問時,那女子先說話了。
只見她摘下墨鏡,期待地問道,「柳承薰?」
看清容貌的鄭秀晶,瞬間就想起了來人是誰,頓時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楮。而柳承薰卻已完全記不起來人是誰,直到她提示地做了一個彈額頭的動作,這才依稀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女孩,「權寶兒?」
那女孩見真的是他,頓時激動地不知如何是好。而柳承薰也是千頭萬緒一起涌上心頭,想說話卻不知從何說起。氣氛一時陷入了奇怪的靜默中,好在鄭秀晶又一個噴嚏聲響起,這才讓柳承薰回過神來。
「我們找個地方聊吧,不然小水晶要感冒了。」柳承薰牽過鄭秀晶,道。
「嗯,等我先跟白爺爺說兩句。」寶兒說著,走過去將花插上。而柳承薰看著還愣愣不敢相信的鄭秀晶,將禮服月兌下,給她裹了起來。
「感謝白爺爺,我終于找到承薰了。今天,寶兒先和承薰離開了,下次回國再來看望您。」寶兒恭敬鞠躬,說完轉身和柳承薰倆人一起離開。
打發走了經紀人,寶兒坐著柳承薰的車,準備去附近吃飯。柳承薰和鄭秀晶到現在還沒有吃午飯,而寶兒也只是在早上的行程結束後在車上吃了一塊三明治。三人最後來到了一家寶兒推薦的飯店。至于廚師手藝倒不怎麼重要,關鍵是要清淨。柳承薰直到剛才在車里鄭秀晶找寶兒要簽名時,才知道這個寶兒就是那個韓國小天後。
「要不是知道你比我小,我都要以為小水晶是你的女兒了。」三人在包廂後,寶兒邊卸下偽裝,邊笑著道。權寶兒的生r 是1986年11月5r ,而柳承薰的生r 是1986年11月21r 。
柳承薰笑笑,沒有接話,轉而問道,「你怎麼找到白老頭的墓地了?我記得你並沒有見過他吧。」
「那件事情當年鬧得那麼大,我托人找到這里後,請了好幾個中國人去看那墓碑上的三個字,都沒人認出來,後來去大學里請了一個研究中文的老師,他才告訴我,那三個字是中國古文字小篆,寫的正是‘白老頭’三個字,所以我才確認那就是白爺爺的墓,因為你跟我說起白爺爺時,都是說‘白老頭’的。承薰,那天你救了我後,我回去就被關起來封閉訓練了,說是為了來年的出道。那件事情一報道出來,滿叔見我要絕食,才放我出去。可是我去原來你住的地方找你,卻怎麼也找不到人了。」寶兒似乎迫切想把當初自己為什麼消失的事情解釋清楚,最後卻依然還是徒勞地說了聲「對不起」。
「白老頭的死跟你沒關系,是我的原因。」柳承薰把裹在小水晶身上的禮服月兌下來,掛在一旁,道。不過說話的語氣,卻說明他對此依然還耿耿于懷。
「你也是因為我,才被那些人抓過去的。要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情急下打斷了他的腿,要不是因為你打斷了他的腿,他們家就不會抓你了,這樣白爺爺也不會為了救你去殺人了,也就不會被安全部門的人……」
「安全部門?」柳承薰打斷了她的話,問道。
「難道不是嗎?官方發布消息說是安全部門的人出動後,白爺爺才去世的。」寶兒對當年那件事記得清清楚楚,這也是她多年來的心結。
「你每年都會去拜祭?」柳承薰話題又轉,問道。
「嗯,因為實在不知道怎麼表達歉意,只能在每年回國的時候多來看看白爺爺,順便向他祈禱讓我還能再遇到你。果然,白爺爺讓我遇到你了。」寶兒歡喜道。
「如果不是今天看了一部電影,你就是祈禱再多,也遇不到我。當年白老頭說好,讓我一不要去拜祭他,二不要去想什麼報仇的事情,所以你以後也不要去了。」柳承薰卻沒有顯出有多高興,只是淡淡道。
「為什麼?讓你不要去,又沒有說讓我不要去。」寶兒嘟噥道。以前也是這樣,每次柳承薰讓她什麼事情不要去做,她就偏偏要做。
「隨便你吧,我去催下菜。」柳承薰現在似乎不想再爭辯,說了一句後,起身出了包廂。
「小水晶,你承薰OPPA有女朋友了嗎?」柳承薰前腳剛出門,寶兒就開始找鄭秀晶套資料了。
「有。是我姐姐鄭秀妍,她也是S.M的練習生呢。」鄭秀晶聞言,眼珠一轉,答道。
「哦,她在公司練習多久了?」
「四年了。」
「我明天去公司看看。難得當年的大木頭也會找女朋友了。」寶兒笑著道。
「寶兒姐姐和OPPA怎麼認識的?」鄭秀晶也好奇問道。
「你告訴我你承薰OPPA住哪里,我就告訴你我們怎麼認識的。」寶兒像個大灰狼一樣誘惑道。
「可是我剛剛才告訴寶兒姐姐一個秘密啊。」鄭秀晶也不是好忽悠的小女孩。
「那就二十張簽名海報?」寶兒伸出兩個手指,晃悠道,「我明天讓你姐姐給你帶回去。」
「OPPA現在住在首爾大學附近。」鄭秀晶把具體的地址飛快地說了一遍,然後等著寶兒給她講故事。
「我和你承薰OPPA十歲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我們跟著同一個老師學英文。你OPPA小時候可調皮了,明明比我小,還要我叫他OPPA。」寶兒說起往事,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神往。當初她還沒有出道,所以無所顧忌,那時候,柳承薰可沒有現在這麼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完全是一個玩起來敢上天入地的小混蛋,他曾經帶著寶兒橫穿首爾,吃喝玩樂,沒有花一分錢。那時候的柳承薰也沒錢,衣服經常都是破破爛爛的,寶兒就攢了自己的零花錢,在他生r 的時候給他買衣服,連續三年都是那樣。偶爾,寶兒會說長大了嫁給他,他會撇撇嘴,說,‘小黑孩,我才不要你。我要找個白白淨淨的媳婦。’現在想起來,寶兒都依然想笑。
那時候的r 子到現在簡直無法想象。在學習、玩耍上,柳承薰更像是哥哥,他什麼都知道,就連寶兒許多的音樂只是和發聲技巧,都是他教的,這讓那時候的寶兒都覺得他是外星人了,但是在生活上,寶兒更像姐姐,總是會悉心照顧他。
「還有呢?」鄭秀晶還等著寶兒的下文,哪知她只是一個人沉浸在回憶里,嘴角漏出微笑,忍不住提醒道。
「哦,沒有了啊。我跟你OPPA就是這麼認識的啊。」寶兒狡黠地道。她這種x ng格也是受當年的柳承薰影響,柳承薰那時候可沒少這麼來捉弄她。
「在聊什麼呢?小水晶,你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柳承薰帶著送菜的服務員進來,看見兩人在說話,問道。
「OPPA,寶兒姐姐騙人。」
柳承薰走上前,坐在小水晶旁邊,揉了揉她腦袋,「好了,趕緊吃完飯送你回家。」
寶兒看見他的這個動作,道,「以為你現在變得都快換了一個人了,沒想到還是喜歡這些小動作。」柳承薰當年對她的標志x ng動作是彈額頭,所以她在提示柳承薰時,做出了那個動作。
「有些東西總是改不掉的。吃飯吧,否則你行程要耽誤了。」柳承薰為她盛了一碗飯,道。
寶兒接過飯,道,「OPPA,我以後能去找你吧?」
柳承薰听見她喊「OPPA」,正在給鄭秀晶盛飯的手不禁頓了頓,默然點了點頭。寶兒在以前,有事情求他,或者惹他生氣了,就會喊他「OPPA」,而平時兩人都是直呼姓名。
寶兒見他點頭,這才滿足地吃起飯來。突然,她很懷念柳承薰當年做給她吃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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