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宋朝 第十九章 錦衣少年

作者 ︰ 善齋居士

薛平丘悠悠醒來的時候,已是r 薄西山之時。薛平丘艱難的站了起來,晃了晃尚有些酸脹的腦袋,心道︰「自己怎就喝的不省人事了?思齊兄呢?」

此時打園外薛卿卿的院子里傳來一陣委婉綿延的琴聲,薛平丘暗道奇怪,往r 里這個時辰,自己這個妹妹都是在參研佛法的,今r 怎會有如此雅興撫琴呢?想到此處,薛平丘頓感疑惑,晃晃悠悠的朝薛卿卿的院子走去,打算看完了妹子,再去尋找呂賢。

薛平丘由于體型寬闊,加上剛剛酒醒,故而行走的時候,有些蹣跚,待薛平丘穿過門洞,見薛卿卿的屋里已經點上了燈火,他也沒有出聲告知薛卿卿他來了,而是徑直朝屋門走去。

此時屋門大開,薛平丘走近了一看,發現呂賢端坐在正屋之內,閉目不語,似乎已沉醉于琴聲中,而他的妹子薛卿卿抱琴坐在呂賢的對面,低頭弄琴,神情專注,一時二人誰都沒有注意門外多了個人。

薛平丘看到此處,覺著自己彷佛看到的是一幅唯美的畫卷,而呂賢與薛卿卿,便是畫中撫琴與听琴之人,嬌嬌竹下坐,低眉撫弄弦,君自遠方至,聞聲逡不前。畫中卿卿雖面帶病容,卻也別有一番惹人憐的嬌美,而那呂賢也是眉清目秀的俊逸之士,薛平丘看得有些痴了,如此意境,他實在不忍打破這幅平靜的畫面,輕輕的退了回來,嘴角上揚,欣慰的離開。

夜幕時分,呂賢才想起時間不早了,起身與薛卿卿道別,薛卿卿欠身相送,呂賢便出了小院,走過柵欄,早有一個小廝在此候著,見到呂賢,小廝說明來意,方知這是薛平丘已在正堂設宴。

隨小廝一路而來,進了正堂,呂賢見薛平丘閑坐桌邊,正閉著眼楮,以桌面為鼓,折扇為槌,搖頭輕唱,愜意無比,呂賢笑道︰「平丘兄若是在酒樓茶館以鼓詞為生計,想來也是r 進斗金的買賣呀。」

這話若是別人與薛平丘說,薛平丘登時就會翻臉,讀書人豈能自貶身份,與那賣藝雜耍之人並論?不過,薛平丘心中早已將呂賢當做摯友,此種玩笑之話,自是不必放在心上,見呂賢到來,薛平丘停下唱詞,與呂賢打趣道︰「我這鼓詞,不過自娛自樂之舉,登不得台面,哪比得才子佳人的絲竹之音?」

呂賢此時也坐了下來,听到薛平丘這話,立馬鬧了個大紅臉,知道薛平丘暗指何事,他不經薛平丘的允許私自進入他妹妹的閨房,卻是孟浪之極,于是趕緊拱手與薛平丘道︰「還望平丘兄原諒在下的孟浪之舉。」

薛平丘哈哈一笑,稍稍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姿,與呂賢戲謔道︰「我那妹子都不曾怪你,還與你撫琴,何需我來原諒呢。」

呂賢見薛平丘雖是玩笑之語,但他可不敢開人家妹子的玩笑,連忙討饒道︰「平丘兄莫再說了,羞煞我也。」

薛平丘見呂賢果真一副尷尬的表情,也覺著玩笑開過了些,換了一副平和的表情,嘆了口氣,忽就動情道︰「我還要謝謝思齊兄。」說完,真就朝呂賢行了一禮。

呂賢趕緊拖住薛平丘,好奇道︰「謝我?」

薛平丘回道︰「卿卿與那院中,已獨居二八年華,往r 家父在的時候,無人敢去探望,平r 里只有一兩個丫頭偶爾進去送些r 用之物,卿卿身邊,也只有一位n i媽在服侍于她。卿卿x ng子淡,只道自己是個「不祥」之人,不願出那院門半步,更不與生人接觸,以免真為他人帶來災難。去年寒冬之時,n i媽也因病去世,卿卿的話就更少了,每r 如同僧尼一般,誦經念佛,我看了著實著急,卻也無計可施,今r 卿卿既願與思齊兄撫琴,想來于她也是好事一樁,故而我還要感激思齊兄一番。」

听了薛卿卿的這般經歷,呂賢也是嘆了口氣,為那個畫地為牢,惹人憐惜的薛卿卿感到傷感。初時,呂賢見到薛卿卿,便覺著世間女子,x ng子怎能像她一般,言語神s ,如同一池死水,不起半點漣漪。但是,呂賢听了許久卿卿的琴音,卻也品味出來了,這女子是將她的喜怒哀樂,一顰一笑,都付諸在這琴聲之中了,十指連心,躍然于琴弦之上,時而婉轉,時而悠揚,時而輕快,時而壓抑,也正是因為如此,呂賢才覺著薛卿卿的琴音,如同有靈x ng一般,能夠輕撫人的心房,有如細雨霜露,微風拂面般細膩,讓人不自覺得,便聆听到了她的心聲。

薛平丘見場面一時有點傷感,卻也見到了呂賢的真x ng情。薛平丘笑了一笑,便不再沉溺其中,喊著讓門外的小廝上菜,呂賢這才一掃剛才的低沉的感慨。

雖是只有二人吃飯,但薛平丘為表盛情,還是備了滿滿一桌的飯菜,呂賢早時喝了不少酒水,如今肚子早已餓的咕咕作響,見薛平丘熱情招呼,也不再客氣,食指大動,美餐了一頓。飯畢,呂賢謝了一番薛平丘的款待,便要告辭歸家。薛平丘笑道︰「思齊兄莫急,我早已著人送二郎回去送信了,今r 天s 已晚,思齊兄還是在寒舍委屈一二,你我秉燭夜談,也是一樁美事。」

這話听得呂賢一陣惡寒,心道︰這薛胖子該不會是打山上下來的吧?倆大老爺們秉燭夜談?想想那個畫面,呂賢不禁打了個冷顫,剛想婉言拒絕,薛平丘就與門外的小廝道︰「把飯菜退了,拿些好酒過來,我要與思齊兄把酒言歡。」

小廝得令而去,呂賢心里暗暗叫苦,今r 怕是要醉宿于此了,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想到此處,呂賢也不再推辭。

此時二人對飲,卻不似之前那般豪飲,而是小酌淺飲,把酒言歡,談天說地,倒也愜意,薛平丘驚訝的發現,呂賢雖多有才情,卻似乎不願多談文章,所談之事,竟多為地志,言談之間,似乎沒有他不知道的地方,乃至西域諸國,甚至呂賢還能將當地的風土民情說出一二,讓薛平丘深信呂賢果真是出外游學,見多識廣之人,更讓薛平丘有種相逢恨晚的感覺。

許是這薛府平r 里太過清靜,之後幾天,薛平丘一再盛情挽留呂賢在他府上多逗留幾r ,呂賢推辭不過,只得應了下來。留在薛府做客,卻如同身處世外桃源一般,除了薛平丘,再無外人打擾,呂賢覺著有些好笑,往r 里身居城外,卻總是遇到上門的麻煩,如今居于鬧市,反倒是落個清淨,怪哉怪哉。

這些r 子,留香居的生意平平,但是李溫卻並不著急,還令店中伙計將一些名貴的香料下架,不再往外出售,如此一來,登門的貴婦少了許多。

這天晚上,李溫如往r 一般,盯著伙計關了店門,插好門板,他才慢悠悠的朝後院自己的臥房走去。進了屋門,還未反身插上門閂,便覺著不對,抬頭一看,屋中文案處,坐著一個一個錦衣少年,兩只腳並攏搭在文案之上。

若是尋常之人,屋里突然多了一個坐姿輕佻的陌生人,正在一臉戲虐的打量著你,怕是早就高聲呼救了,但李溫卻未害怕,反倒是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哆嗦道︰「東,東家。」

那錦衣少年懶洋洋的靠在寬厚的椅背之上,手里把玩著兩只小巧的瓷瓶,正是李溫新做出來的香水樣品。

李溫快步上前,朝錦衣少年行大禮,低頭垂首道︰「不知東家來了,有失遠迎,贖罪贖罪。」

那少年見李溫行此大禮,眼皮連抬也沒抬,繼續把玩著瓷瓶,遠遠的聞了一口,似乎也極為喜愛,這才開口道︰「這就是你說的香水?」

李溫稍稍抬頭,依舊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回道︰「東家好眼力,正是此物,昨r 才剛剛出爐。」

那少年點了點頭,打開塞子,湊近了聞了一下,又滿意的點了點頭,像是在自言自語般說道︰「倒是個j ng致的玩意兒,正巧我要到洛陽辦些事情,順道過來見識一下這香水。月前收到你的飛鴿傳書,說是要用龍涎香,我還覺著奇怪,今r 看了這個玩意兒,也不枉我從海州調配龍涎香給你。」說完這些,少年微微一笑,把瓶子給蓋上,塞入懷中,與李溫道︰「你需盡快按著方子制作香水,京城那邊,我自會安排人手去運作。」

听到這話,李溫點了點頭,既然東家負責香水的推廣,那他就不必再c o心這事了。

少年起身,李溫趕緊退到一邊,生怕擋住了少年的路,只見這少年行至門口,轉頭與李溫說道︰「你要盡快擴大作坊,我會從洛陽那邊調人過來,學習這香水的配置方法。」

李溫趕緊答道︰「小的已經選好了地,就在……」

少年不耐煩的打斷了李溫的話,似乎對于作坊的選址沒有興趣,又說道︰「要穩住那個叫呂賢的人,我料他手里還有別的配方,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小的明白。」李溫恭敬道,見少年不再交代自己什麼,李溫趕緊打開門道︰「送東家。」听耳邊再無聲音,李溫才抬起了頭,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重新插上了門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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