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2-28
留守在常宅的無名軍士兵再次稟報消息,說白門商社派人秘密趕來報信,內容就是采薇被魏**隊抓走的事情。
因為事情緊急,白羽不敢不趕緊通報衛鞅。可情況不明朗,她感覺到事關重大,不敢讓派出去的人報出名號。萬一消息泄露,別人只以為是白門商社處于商家之間的義氣,通風報信而已,不會懷疑到兩家關系密切。
衛鞅和管乙相識一眼,白羽使者的到來,是一個關鍵的時間。
兩方面斗智斗勇,孰勝孰敗,講究的是有心算無心。
太子申一定以為,衛鞅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大梁那邊的消息,而事實上,衛鞅有無名軍,在今天上午的時候,已經得知。這一點,對于衛鞅十分有利。
衛鞅馬上向景監傳信,開始行動。
景監手頭上有一份名單,名單上寫的是常氏兵器工坊所有工匠的名字和住址,有的住在新鄭城里,有的就在工坊。他手下的密探已經布置下去,每人控制著兩三個工匠。
所謂行動,就是讓大批常氏兵器工坊的主要工匠,同時突然失蹤。
韓國人以為,這是魏國人干的,這已經觸動了韓國的根本利益,案子底下的事情,已經放到了案面上來。
雙方原本只是互相監視對峙的密探,馬上演變成死磕,大量的魏國密探被抓捕。
驛館里,惠施以為這是衛鞅干的,只有衛鞅,才能下令讓工坊的匠人躲起來。借此激怒韓國朝廷,嫁禍魏國人。
的確是衛鞅干的,只是通過秦國人出手而已。
新鄭令俠趁,接到韓候的命令,帶領三千士兵,將魏國驛館圍的水泄不通。對著大門高喊惠施的名字,揚言惠施十息之內不露面,直接殺進去。
惠施之後苦著臉出來,經過一場艱苦的扯皮,終于同意釋放秋實。
對于突然失蹤的工坊匠人,雙方怎麼扯都扯不清楚。
就在驛館外面沸沸騰騰,扯皮扯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被驛館秘密牢房里的秋實,大喊了幾聲肚子痛,守牢房的人不得已走過來。秋實忽然化掌為刀,砍在看守人的咽喉。看守人喉嚨破碎,頓時斷氣。
解下看守人腰間的鑰匙,解開銅鎖,出了牢房。給看守人的咽喉上補了一劍之後,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借著夜色,在花草叢中穿梭,躲開有人的地方,然後靈活的攀上一顆茂密的大樹。
「魏國驛館。」秋實很快判斷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然而,驛館外,密密麻麻的圍著許多火把,都是韓國士兵,到底怎麼回事,令秋實費解。莫非是六哥請動韓候,出動軍隊來營救我?唯有如此猜測。
在大樹上,忽然看到幾個人奔向拘禁她的牢房方向。然後那幾個人發現了看守人死了,女孩子不見了,目瞪口呆之余,只好快速稟報大門外的惠施。
這下子可熱鬧了,惠施百口難辯,剛剛逼不得已的答應放人,轉眼間人就不見了。
俠趁順著桿子往上爬,非要進去搜索。
惠施有苦說不出,里邊藏著個魏國太子,怎麼敢放韓國的軍隊進去搜。
「要是俠大人踏進驛館半步,魏國將視之為韓國蔑視魏國,向大魏國挑戰。我大魏國必派出大軍,攻打韓國。」惠施厲聲說道。
雙方僵持不下。
「常氏商社于我大韓立過大功,魏國挾持我韓國義商,要不全數放人,絕不就此罷休。」俠趁聲色俱厲。
惠施氣急敗壞,道︰「俠大人,你將驛館圍住,我也沒法子放人。」
俠趁捋著長須,道︰「惠大人,只要你放人,本官自會領兵離去,絕不傷一人。」
惠施走進上來,低聲道︰「你將魏國驛館圍住,卻又讓我放人,莫非是打算將我魏國密探一網打盡?」
俠趁斷然道︰「絕無此意。」典型的睜著眼楮說瞎話,如今魏國密探控制著大批兵器工坊的匠人。按照一個密探控制兩個,三個匠人的比例計算,起碼有五十個魏國密探。在嚴密控制魏國驛館和密探之間聯系的情況下,魏國釋放匠人,那五十名魏國密探,若不一鍋端,他這個新鄭令就算是白做了。
惠施道︰「明日午時交人。」
俠趁拒絕道︰「不可。」
惠施道︰「魏國願割三城。」
俠趁道︰「五城。」
惠施道︰「議成。」
用魏國五十名密探換五城,這筆買賣賺了。可俠趁卻不著急,說道︰「要是惠大人明日午時不交人,或交不齊人呢?」
惠施大怒,好像被侮辱了人格,喝道︰「再割五城。」
俠趁叫道︰「來人,取紙筆,當面約定。」
兩個人各自心懷鬼胎,一個暗地松了一大口氣,用十城換取太子月兌身的機會,是在太值了。另一個,正在盤算,好不容易逼的惠施說氣話,得想個什麼法子,讓魏國人交不齊人,再要他五城。甚至惠施一個人都不交出來,他也不在乎。不過是百余個匠人而已,只要工坊的老大師沒事,其他人根本不值錢,能換五城,已是大賺特賺。
俠趁帶著三千兵馬,心滿意足的回營。
躲在樹上的秋實,終于找到機會,翻牆頭出了驛館,模黑趕回常宅。
惠施擦著滿頭冷汗,回到驛館內,見到太子申。
「太子尊貴之身,萬不可置身險地,當離開新鄭,回歸安邑。現如今風頭未過,不已動身,明天一早比較適宜,老臣連夜給您安排妥當,定保萬無一失。」
太子申道︰「惠大人臨危解難,魏申謝過。回安邑的事,有勞惠大人了。」
待惠施離去,太子申若有所思。
「果然如此,我猜的沒錯,有一股力量在暗地里幫助衛鞅。否則衛鞅不可能將一百多匠人隱藏起來,也不可能躲過我的追殺,更不可能將侯屠逼到秦國去。殺死守衛,就走那小丫頭的,一定是個好手,入我魏國驛站如無人之境。」太子申冷笑,「而且這股力量來自魏國,嘿嘿,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敢跟我作對。龐涓?公子卬?還是死鬼公叔痤的那幫子門人。」
「來人。」
一名劍手附耳過來。
太子申道︰「傳令大梁那邊,派兵將抓到的常氏商社的那個小姑娘押解往安邑。然後,如此這般。」
備用居所里。
「誰?」黑暗中有人一聲低喝。
「秋實。」秋實跳開幾步,躲過一記攻擊,連忙說道。她回到常宅,遠遠窺視常宅里的情形,便知衛鞅等人已經啟用的備用居所。來到備用居所所在,待要查看里邊情況的時候,卻被一名無名軍士兵發現。
「秋實小姐,六爺在里邊。」士兵丟下這句話,便又隱匿到黑暗中。
「六哥,八哥,我回來了。」
衛鞅和管乙大喜,恨不得將這個小丫頭扔到空中去。「我們打探到的消息,不是俠趁把你救出來的,到底怎麼回事?」
秋實將逃出魏國驛館的經過說了一遍,又從頭到尾,被魏國人擒拿,挾持到魏國驛館,一個華服大官見了他,然後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問起侯屠的事。
二十多歲,身穿尋常衣服,身份卻比那個華服大官還要尊貴,身後跟隨的劍手,是秋實不敢輕舉妄動的那種。更證實了衛鞅和管乙的猜想,此人便是魏國太子魏申。
「太子申知道常樂便是衛鞅?還問起侯屠?」衛鞅和管乙你眼看我眼,好像領悟了什麼。
管乙說道︰「侯屠帶兵到竹林殺我們,是听從了太子申的指使,而不是龐涓。龐涓和太子申二人,絕不可能湊在一起玩弄這等陰謀伎倆。為什麼太子申會知道常樂便是六哥?」
衛鞅沉聲說道︰「公子卬。」為什麼侯屠會找到竹林,知曉常樂便是衛鞅,這個問題衛鞅想了很久,唯一一個關鍵人物,就是公子卬。公子卬曾在大梁的街頭上認出了衛鞅。
管乙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衛鞅道︰「公子卬在大梁見過我,他的親兵中有太子申的奸細,將此事稟告太子申。太子申令侯屠在大梁追查我,確認我化名為常樂,成立了常氏商社。還有,公子卬將我在大梁的消息告知公叔痤,才有公叔痤臨終之前向魏王推薦我繼任相國,引來太子申殺心再起。」
秋實不解的問道︰「六哥,他是太子,應當希望魏國賢才越多越好才對,為何反而要殺你呢。」
衛鞅道︰「因為他懷疑我是法家弟子,所以容不得我在魏國掌權,但凡變法,大多血流成河,尤其是達官貴族世族的血。而且變法若成,則國強,變法若敗,則國亂國亡。魏國已然強盛,變法越強的可能不大。血流成河,國亂,亡國,都是太子申不希望看到。現如今,魏國一霸獨強,若我在他國,實施變法,別國便強了,也不利于魏國。所以,不管我在魏國還是在別國,他都必殺我。」
管乙笑道︰「六哥,好像你冤枉了一個人。」
衛鞅道︰「龐涓。」
管乙點頭,而且還冤枉得不輕。
衛鞅笑道︰「如果真是虧了他,下次找機會補償他一下好了。我覺得另外一個人,絕對不算冤枉。」
管乙道︰「太子申。」
衛鞅道︰「景監那邊應該開始了吧,秋實既然已經回來,我們即刻趕去大梁,幫忙救采薇。」
「采薇姐怎麼了?」秋實驚道
「路上再說。」
俠趁領著三千士兵還沒會到軍營,黑暗里射出來一根沒有箭頭的箭,箭上插著一張紙,紙上寫道︰魏國太子申,此時便在魏國驛館中。
俠趁當即下令士兵回頭,火速包圍魏國驛館,捉拿魏國太子。那怪惠施那麼大方,五城十城不放在眼里,原來驛館里藏著個魏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