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七坐在桌子邊,正用小刀小心地剔著指甲。
他的十指整潔平滑,雖然年過四十,卻沒有絲毫的松弛和褶子,顯見主人平時保養得很好。
認識唐十七的人都以為他因用毒的癖好,不喜歡指甲長垢不干淨,卻少有人知,唐十七修甲的真正原因是起于他年少時性格過于沖動。
很多年前,那位智慧和美貌同樣絕世的少女告訴他,「十七郎,用毒之人切忌焦躁,否則,未制敵,先制己!這刀雖小,卻淬經百煉,我送給你,沖動時就修修你的指甲,讓它平定下去
唐十七認真修著指甲,這麼多年來,他的心早已被磨煉得水火不浸,這修甲的習慣卻一直延續了下來。
過了一陣,他修好指甲,將經過二十八年卻仍然鋒利如新的小刀貼身放好,然後滿意地看看自己的雙手,唇邊浮起一抹溫柔笑意。
大娘子,你交待的事唐印已辦妥!接下來就是梟絕計劃,離仇家授首之日已經不遠矣!
唐十七起身走到榻前,剛準備月兌衣安歇,房門叩叩被敲響,王府主管的聲音自外響起,「十七先生,是否已歇下?我家大王有請!」
「請鄆王稍候片刻,容在下起榻穿衣!」
唐十七窸窣抖動著衣襟,唇角浮起一縷莫測笑意,從榻上枕旁拿起一副木面面具戴在臉上,過了一陣後方慢吞吞走出房間,負手隨主管而去。
***
「希顏,唐十七若是你母親安排的人,他當年在唐門投向唐潛便可能是預謀
名可秀分析道︰「你母親當年失陷皇宮之前,一定是以某種方式留下了特殊暗記,讓唐十七後來得以知曉她的去處
衛希顏點頭贊同,「這唐十七能被我母親看中,想必不是泛泛之輩,怪不得當初唐烈姑姑說唐門中唯有這個唐十七讓她捉模不透——看來這麼多年,他一直是在深藏不露
頓了頓,她又道︰「可秀,我猜測母親當年一定是給唐十七下了兩道指令︰其一是在唐門等候我追查過去,若我遇危險便出手相助;其二則可能是如果二十年後我還沒有出現,唐十七便不必再等下去,而是赴京去護汶兒周全
名可秀道︰「唐十七之所以投向唐潛,應該是看中唐潛的背後是蔡京,他要順利進入太師府,救下唐潛便可作為跳板。唐潛帶唐十七入京後,據京中青鳥傳回的情報得知︰唐潛謀奪唐門計劃失敗,失去了利用價值,被蔡京作為棄子毀掉,唐十七一怒之下反出太師府,投入到蔡攸門下。
「希顏,我想,我們派人在京中散布流言時,唐十七或許已猜到我們的意圖,所以搶先出手。蔡鞗出入向來簡從,他只需暗暗跟蹤,覷準時機便可下手,下毒後又定然留下了些蛛絲馬跡嫁禍蔡三郎蔡絛。蔡鞗中毒後,蔡京首先就會懷疑是蔡攸指使他門下的唐十七嫁禍蔡絛,以除去在皇帝面前爭寵的政敵——蔡絛若因下毒受到牽連,勢必會影響到皇帝對蔡京的信任。于此情形下,蔡京必定要快刀斬亂麻,做出棄置蔡攸的決定!」
衛希顏點頭道︰「可秀,你說得很對!蔡老賊廝如此急于結案,想來是擔心越拖下去,事態發展到對蔡絛不利,于是兩權相害取其輕!這老賊廝倒真狠,對親生兒子也下得手去!」
名可秀淡淡一笑︰「蔡攸向來與蔡京對立,王黼初登相位時,二人聯手打壓蔡黨,蔡京那時已生了惱意;再者,蔡攸一去,蔡絛便可上位,這父子三人為了權勢,還有甚麼做不出來的!」
她話音一頓,想及唐門碧顏面,油生敬佩,嘆道︰「希顏,你母親之智當真令人欽佩!」
「你也不差!」衛希顏笑道,「汶兒說,你身上的神韻有幾分似我母親當年
「是麼!」名可秀輕笑,黛眉下波光淺漾,溫柔無限。♀
衛希顏呼吸微促,「可秀……」聲音黏軟。
名可秀一蕩,輕撫上她的臉,眉是挺秀,鼻是懸直,嘴唇粉潤,襯著這人清靈飄逸中透出的嫵媚溫柔,燭光搖曳下美到魅惑,動人神魂。
「希顏……」名可秀雙眸微闔,與衛希顏唇瓣相接。
唇,點了復點,吻了復吻;齒,輕輕撬開,舌尖滑過;輕巧探入,吮吸纏綿,忽又輕點輕舌忝,繞著打圈。
衛希顏心頭激蕩,摟在她腰間的左手撫至背上,手指順著脊線一勾。名可秀身子微抖,低吟一聲。衛希顏心跳劇烈,掌指在她腰間摩挲撩人。
「可秀……」衛希顏呼吸熾烈到幾可將肌膚灼傷,在名可秀耳邊喘息低啞,「可秀,我想……」
名可秀被她掌心的熱燙激得一顫,頓覺一團火似從她觸模處騰升開來,耳中听得她話,自是知曉她想做什麼,臉面頓時熱上加火,心口怦怦怦的激烈,卻不舍得推開這人。
既然喜歡上,這一步便是早晚,何須矯情克制?她低低一笑,唇吻上去,伸手在衛希顏腰間一扯,衣帶飛將出去,縴手輕揚間,將她外袍除去。
衛希顏立時魂飛蕩漾,抱著她身形移轉,雙雙倒于書房榻上。
這小子跑到李師師這來做什麼?難道是私會偷情?
「燕小哥,好久不……」她直身招呼,頸子卻被李師師緊緊摟住,聲音膩歪得讓她汗毛直豎,「阿顏——咱們繼續——」
果然!這兩人有奸.情!衛希顏腦中警鈴大作,她才不樂意當這無辜炮灰,便要起身跳開,卻被李師師一把掐住,櫻唇貼入她耳,「正事哦!」
衛希顏幾想掐死她,這死女人居然拿請她幫忙的事要挾,一翻白眼,無奈下只得任由她摟著不動,側頭笑道︰「燕兄早啊!」
燕青一個翻身落到地上,手中執著酒壺,額前散發飄飛,發絲下目光冷寒如刀,「衛兄弟若想要命,盡快放手得好!」
衛希顏挑眉眼橫過去,燕青燕浪子,你哪只眼楮看見是我不放手了!
李師師吃吃一笑,對著燕青膩聲道︰「小乙哥,好久不見!」
衛希顏卻似乎听出一絲絲幽怨味道,頓時暗笑,燕小乙,你慘了,這麼久不來看情人,母老虎發 了!
燕青猛灌口酒,見李師師僅著中衣的上半身幾乎全掛在那秀美清靈的男子身上,眼神頓時一黯,轉身便走。
「燕小乙!」李師師突然直起身,咬牙道,「你敢踏出這房門,就永遠別再走進來!」
燕青身子一滯,想起她和皇帝之間的糾纏不清,頓時苦苦一笑,他就算再來又有何用?愴然一嘆,拖步前行。
李師師嘴唇緊咬,指甲直掐入到衛希顏頸子去。
衛希顏眉毛一揚,突然掠身出去,將失魂落魄向外走的燕青自後一把揪住衣領,趁他失神一甩手扔到李師師榻上,擠了下眼,「師師,你動作可要快點,我為你把風!」
「去死!」李師師粉面飛紅,媚眼卻是如絲如縷,翻身纏到燕青身上了去。
衛希顏飛掠出去,順手拉上房門,立于院中樹下觀看掛雪瓊枝。
院外一片寂靜,名清方不知又溜哪去了,這人感覺中似乎是在故意避著她,是因了汶兒還是可秀?
倏忽,房內細喘如微,□淺淺。
衛希顏暗笑一聲,取消天地盈視,這種火熱的春情場景還是不要听了。
約模半個多時辰,燕青飄出房門,如同傅粉的俊面上微布紅暈,唇邊仍留存著片縷柔情,看見衛希顏立于樹下的身影,腳步頓時一滯,臉現忸怩。
「燕兄這麼快?」衛希顏擠擠眼促狹笑道。
燕青一張臉立時紅雲騰升,黑衣一閃便不見了人影。衛希顏沒想到他如此面薄,不由哈哈笑出聲來,抬步走進屋去。
李師師媚眼如絲半倚在榻上,身上衣衫倒已穿得齊整,眸中春意卻未散,慵懶懶一抬眉,「說罷,啥正事?」
衛希顏眯眯笑著走近榻前,低語數句,李師師初始驚訝蹙眉,繼而輕笑點頭,「知道啦,你明兒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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