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雲遮,夜色漆黑如墨,攏春園深處,蛙鳴漸歇,幽沉靜謚。
道君寢殿內外兩重,外重曲廊燈籠高掛,將暗夜映出一片明黃。
廊下持戈挺立的禁軍十步一崗,守衛嚴密。園林內一隊隊班直隊伍來回巡邏,步伐輕捷,目光四掃,嚴防夜行者闖入。
宣旨使抵達杭州後,攏春園的守衛便森嚴起來。高俅命令禁軍夜間三班輪崗,保持精力充沛,十五隊班直更是來回穿梭巡邏,不放過園中任何一處。
玉罄敲過三響,正是夜半人寂時分。
衛希顏悠然行進,身子已與夜色合為一體。巡邏班直經過,眼目心神卻未覺出絲毫異感,一片寧靜。
她負手閑閑立著,眸子與夜色同黑,望向東南方向,唇邊浮起一抹笑意。
黑暗里的夜行高手輕巧無聲,飄然行進。
他走得並不快,每一步卻剛好踏在禁軍守衛和巡邏班直的視線死角,每一步都計算得精妙準確,恰到好處,如一鴻輕羽般不疾不徐地飄進。
衛希顏微笑,果然是驚鴻啊!所謂「驚鴻」,是指雷動的一個秘密班底,似乎人數不多,但每位成員的武功均追一流高手,論起潛行匿跡的本事,更是行家中的行家。
衛希顏唇角揚笑,卻依然負手悠立,神識中那抹輕鴻的隱跡清晰浮現,輕飄行近趙佶寢殿。
殿閣內,燭光微明,絲幔垂懸。
御榻上熟睡的男子面色青黃,眼窩深陷,錦被下形銷骨立,渾不見昔日風流天子的俊雅氣度。
鐵未睡在內殿門口,就近守護趙佶。鐵酉和鐵申分別潛隱在外殿和殿頂,內力提聚,目力和耳力張到極點——鐵衛首領鐵子一早便有交待,今夜有夜行高手潛入,讓他三人「見音行事」。
見音行事?聲音是可看見的麼?向來謹慎細密的鐵老大應該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啊!
潛隱守護的鐵衛三人腦海里卻突然浮現出一道清悠嗓音︰夜行者已上殿頂。
鐵酉等三人頓時一驚一凜。
驚震的是敵人潛入殿頂他們竟絲毫沒有察覺!凜懼的是那道清悠語音不似傳音入密,倒像是他們腦海的浮凸顯現,就仿佛那道嗓音是一行文字,在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來讓他們看見,內視所觀的聲音!這是甚麼樣的功夫?能讓聲音可見的傳音者又是甚麼樣的人物?
三人驚震中卻不敢有絲毫怠滯,鐵未一個掠身進入殿內,在趙佶榻前貼身護衛;鐵酉掠上殿頂,與殿閣上的鐵申一南一北對立,銳利目光四下逡巡搜索,卻未見任何人影,耳中也未听得任何聲響。
兩人正在疑惑之際,腦海里又凸現聲音︰東南,殿脊。
鐵酉、鐵申不由同時聚目望去,果見東南面殿脊隱有起伏,如草灰蛇線潛跡隱隱,不凝目聚神去看,簡直難以發現。這殺手,竟是潛伏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兩人心驚下,電閃掠去,一南一北夾擊潛隱者。
衛希顏微笑著,悠然步出攏春園。殿頂的暗戰不會長久——驚鴻擅斷,一擊不中,遁去無蹤。鐵酉、鐵申留不下此人。
她感興趣的是驚鴻遁去後的行蹤。
紫陽山下,花漆夫、雷暗風的夜戰已收官。空氣中隱隱透著血腥的幽厲,花漆夫老而彌堅,雷暗風負傷敗卻,花漆夫雖然小勝,卻也殺他不得。
夜色下,衛希顏風姿飄灑,遙遙綴後驚鴻夜影。
那人潛向東城清泰門,掠出城去,繞了幾個圈後再向東行,一直行到錢塘江畔。
驚鴻十分謹慎,夜行潛影無聲,但遙躡他身後五十丈外的卻是一位大宗師級人物,又豈得讓他有半分察覺?
江岸僻靜處,一只烏蓬小船孤臥江邊。
驚鴻四下張望一陣,放潛上舟船。
「首領,輕鴻失手!」他聲音低啞含愧。
船艙內卻無聲音。
過得一陣,那自稱輕鴻的夜行者離船潛隱行去,艙內首領始終未發一言。
衛希顏隱在暗色中不動。
孤舟向江心行去,江水清幽,船行無聲。
近得對岸,一道身影飄出蓬艙。
烏雲已去,明月照空。那人青衫單薄,臨月輝映,風姿清冷,讓人寂然生痛。
縹緲孤鴻影,寂寞沙洲冷。
衛希顏隔江凝望她背影,心下喟然一嘆。
這女子,竟是如此的寂寥!
***
燈下燭花,美人風華。
名可秀身著里衣倚榻輕笑,一雙眸子流溢出興味,「驚鴻首領竟是位女子麼!」
「明月照影,寂寞千年衛希顏低吟一句,眸底若有所思,「她武功猶在雷雨荼之上!或可,與你一較
名可秀唇揚笑道︰「如遇時機,定當一會!」
衛希顏睨她一眼,「豈不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種臨場對陣之事,非運籌帷幄的統帥所為!」說笑中彈指滅了燈燭,閣內一輝月色,映染了她的清悠眉目,如詩如畫。
名可秀斜倚凝視她,眸色有些恍惚。
衛希顏解了衣服上榻,伸手將她拉入懷中,清香淡縈,蕩漾入心。名可秀情動,顏面低燒,螓首靠在衛希顏胸口,傾听柔軟下的心跳,倏緩倏急。
夜,寧靜,月光柔如情人眼波,透入薄紗帳內,惹人綺思無限。
或許是名可秀先前的眸光太過溫柔,亦或許是今晚的月色太撩人……衛希顏有些呼吸不穩,心跳怦怦漸轉急促。
名可秀忽然有些緊張,喉嚨干澀,身子燥熱,後背竟沁出一層薄薄細汗。她伏在衛希顏胸口不敢動,害怕一抬頭,望入她溫柔眸光,便會禁不住……
兩人一動不動,心上生忍。
衛希顏環在名可秀柔軟腰肢的手已生熱發燙,她強行克制著將手臂微微向外挪移,僅松松摟著愛人。
她和她,因情生欲,但床榻纏綿的極致美好寓于身心的極致融合。可秀忍欲,便是心結未去。即便她和她情意相通、心意相通,那道波痕,卻隔阻了她們相通的圓融。是以,無法沖破最後一步,達到身體交揉。
「希顏!」名可秀叫得一聲,又沉默一陣,低低道,「白輕衣對你,實是情意深刻!」
這句話在她心間縈繞數月,終于在今夜道出。只因,不願再回避!再痛的傷,唯有深深觸及,方得有痊愈的時候!
衛希顏語音輕柔︰「我知!」正因知得,方會放情。
「輕衣的情,不為相守,是為雙方完滿。她以證天道而出世,若強求她入世相守,我和她的人生就都無法安樂
她嘆一聲︰「我在感情上,太過執著,若求之不得,換了一般人或許至多頹廢自棄一生,偏偏我習了鳳凰真訣,這門功法以‘自然’為旨,‘強求感情’恰犯了大忌,若不收情,情越烈,反噬越深,最終必致神竭,就如傲惜般,任由熾烈的情耗干自已!」
名可秀心一顫,忍不住抬頭,握住她冰涼的手。白輕衣對你情深,不忍你毀卻,才會設下那番爐鼎籌謀。
衛希顏握緊她手,苦澀一笑︰「可秀,我不瞞你,也不願意瞞你,我忘情輕衣,不是不愛,是因愛才放情。你和她不同,愛你,便是要執手,和你共行這世間波瀾。我愛一個人,原本要執手相守才甘心……經歷幻境之後,我方明白,愛一個人不只是擁有,更是成全!若相守是成全,則執手白頭;若分道各行是成全,則放手忘情。這輕重我無法分清,我只知道,愛你,便應讓你歡喜!」
她仰起頭,逼回眸底濕意,神情有些怔忡,嗓子似被什麼堵著,喑啞難言,帶著極痛的苦楚,「可秀,若時光能倒流……我寧願終生不識你和輕衣,亦不願……像這樣,愛著兩個人……這種痛太痛……」她喃喃,「比愛而不得還痛……」
名可秀不由心疼,手掌撫上她眼,掌心熱熱的濕,「希顏……」
衛希顏閉了閉眼,再睜眸時已回復澄明,她握住名可秀的手,聲音雖輕卻有股子九死無悔的執烈,「只是,既已愛了,我也不會後悔!」
她看著名可秀,眸子溫柔深沉,「可秀,若對你放手是完滿……」她抿了抿唇,眼底有痛色流過,卻低聲堅定,「我定會放手!」
名可秀氣得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力道不重,秀眉橫豎,咬牙切齒︰「衛希顏,你听著!你這輩子便是死,也得死在我身邊!」
衛希顏正色,「我一定死……」
話還沒說完,又被名可秀一巴掌拍臉上,「不許死在我前面!」
「我……」衛希顏無言了。
名可秀仍橫眉瞪著她,敢對她說「放手」?一時郁火上頭,想也沒想,撲上去便咬住她頸子……敢和我說放手,咬死你!咬了兩下怕被莊里人發現紅痕,又一把扯開她里衣,一口咬她果肩上……
衛希顏眸子透出淺柔笑意,不但不掙扎,反而伸手摟緊她。
半晌,名可秀松口後,看見她右肩上一個清晰的牙印,還往外滲著微微的血絲,那股氣不由平了。縴指輕輕撫在那處,嗔道︰「咬成這樣……怎不叫痛?」
衛希顏笑︰「我身上每寸都是你的,你喜歡……咬便是了
名可秀心里一甜,又不由「噗哧」一笑,轉眼又狠狠道︰「不許輕言道死!知了麼?」
衛希顏乖乖點頭,「知了
名可秀看著她那呆樣不由又一笑,這人像傻子的一面只會在她面前展現,忍不住低頭在她唇上輕吻了一下,抬起頭,深深凝視她,柔聲道︰「希顏,你記著了!我名可秀的完滿,就是今生與你相守同行、不分不離!——以後,且不可再說‘放手’的話,知了麼?」說到最後一句時眸底已是情意流轉。
衛希顏點頭,「可秀……」手臂不由攬緊她縴腰。
名可秀一低頭,便見她剛才被扯開的里衣內如玉峰巒隱現,不由心口怦然一跳,眼波兒一蕩,便垂首深吻了下去。
夜,已深了。
***
清風輕拂,晨暉透過閣窗飄灑在榻前,安謚的金黃。
紗帳內,青絲纏著烏發,皓臂枕著玉頸,薄衾下柔滑如緞的肌膚溫軟相貼。一睜眼,明眸對著秋波,情絲漣漣。
「該起了!」名可秀光滑玉臂環著愛人修長白皙的頸子,眸波蕩漾,清冽的嗓音帶著初醒的慵懶撩人,淡雅玉致的顏容隱現媚意春情,留存著歡好後的艷色桃痕。
「別動衛希顏清悅嗓音隱帶柔啞,清透似雪的眸子春水掠波,摟住她細腰,滑緞般的肌膚密合無隙,柔意絲絲浸潤。
名可秀眉眼間春色盎然,情.欲再度在肌膚的摩挲間蕩漾生起,卻在沉溺陷入的瞬息間強吸口氣收懾心神,眸色漸轉清明。
「可秀,想什麼了?」衛希顏感覺敏銳。
名可秀腦子里隱隱有抹疑慮,她想了想,蹙眉道︰「希顏,雷暗風那邊,我們似乎遺漏了甚麼!」
她輕輕掀被起身,一邊穿衣一邊梳理思路,「此前京中御醫為趙佶診脈,定診出趙佶壽柞不長;但雷暗風多疑,必得親手掌控趙佶生死才放心。更緊要是,趙佶若橫死杭州,雷動便可通過政事堂,清除杭州府治,我們多年培植安插的人員就會毀于一旦
衛希顏抬眉,「你是說,雷暗風不會罷手?」
名可秀系上衽帶,「對趙佶的暗殺過于頻繁,甚至雷暗風與驚鴻相繼出動,似乎攻勢凌厲,卻似有張揚之嫌
衛希顏穿衣的手勢一頓,眸子微眯,「雷暗風莫不是想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以明面上的暗殺吸引我們注意力,真正的殺招卻在他處!」
她和名可秀相視沉吟。若真如此,雷暗風的陳倉暗渡,會是在哪里?
兩人攢眉同思,忽然間眸色一亮,均想到一個可能。
誰能每日接近趙佶,卻不會被她們懷疑?
這局面,真是有趣了!
***
江南的六月,天氣雖然燥熱,街市依然繁盛;但千里之外的河東、河北之地,卻是戰火又起。
三月下旬金軍北撤,卻未按和議歸還太原府與河北三鎮。中山府在知府詹度領導軍民抵抗下一直未失陷敵手,金軍北歸,卻集十萬大軍猛攻破城,詹度不屈被殺。至此,大宋北方的三大門戶重鎮便盡落金人之手。
朝廷廷議後,趙桓以太傅種師道為河東、河北宣撫使,撥兵十五萬,收復太原與河北三鎮。
消息迅速傳到江南,碧晴院的書閣內,名可秀聞報後挺秀顏容泛出憂色。
莫秋情在她授意下,卷起西面牆壁的青竹帷簾,現出牆壁上的軍鎮地圖。
「少主,雲莊主!」
莫秋情稟報道︰「種太傅將十五萬五軍分三路進擊太原。西路由張灝領河東路軍三萬,從汾州東進;南路由劉光世統率領涇熙軍三萬,從隆德府北上︰東路由種端孺(種師中)種帥領西軍九萬,從河北井陘出兵。現下種帥已收復真定,並留韓世忠、王淵率軍兩萬駐守真定,種帥親領七萬西軍跨越太行山,西進太原。這東、南、西三路大軍互成犄角,共進太原
衛希顏端詳地圖,河北三鎮以真定府位置最西,距離太原最近。
若攻太原,需防金軍從北方的雲中和西邊的真定援馳夾擊。種師中先取真定,西進太原便無後顧之憂,攻佔真定府又可北望中山,東進河間,實是一招妙棋。
「此戰略應是妥當
名可秀蹙眉,「戰略再當,為將不當,亦是枉然!」
衛希顏對南路統帥劉光世隱約有印象,對西路軍統帥張灝卻完全陌生,問道︰「劉光世、張灝不堪為將?」
名可秀道︰「三萬涇熙軍以劉光世為正,折可求為副,劉光世論將略或許有一二,其人卻膽小如鼠色,與姚古堪比。有此主帥,一旦遇險,大軍定裹足不前?張灝是已故的太原知府張孝純之子,報仇之心殷切,卻非大將之材
衛希顏斟酌道︰「西北三雄,除種家、姚家,尚有折家將,便是張叔夜,策謀亦比張灝強悍,為何不用為主將?」
名可秀嘆道︰「種太傅雖是兩河宣撫使,在大將任命上卻受多方掣肘。河東折家的折可求、折彥質雖有將略,但折家與種帥淵源頗深,張叔夜與種帥私誼更厚,趙桓又豈會放心將十五萬大軍盡掌于種太傅之手?」
衛希顏見她神情悵然,語氣蕭索,不由近前,撫上她肩,輕拍安慰。
名可秀靠入她懷,語氣幽幽︰「希顏,金軍軍力強盛,兵將凶悍,宋軍要收復太原,實不宜操之過急,穩妥徐進方是。種太傅將略深遠,必能看透此點,我唯擔憂,朝廷不知兵的文臣,會向種太傅施加進兵壓力!」
她這話一語成讖。
六月中,宋軍分三路進取太原,種師道命三軍穩健行軍,步調一致,犄角之勢不可斷。未幾,樞府以軍資耗大,相持日久國庫難撐為由,命令迅速進軍收復太原。
種師道頂住壓力,言道兵者凶事,必謹慎,方可成事。耿南仲、唐恪、李梲等向趙桓進言,種師道進取太原不力,恐生擁兵自重之心。趙桓貶謫其職,以新上任的同知樞密院事許翰為兩河宣撫使。
名可秀听聞,冷笑不已。
衛希顏溫言道︰「北方戰局為庸君懦臣把持,我們鞭長莫及,當下要務,莫過于經營江南,將來方可與雷動一爭
名可秀緊了緊她的手,側首微微一笑,挺秀顏容回復到一貫的優雅淡定。
衛希顏對北方戰局不甚關心,倒是吳階、蔣宣隨種師中軍隊北上,雖然史上吳階不會喪于此時,但歷史已生變化,太原之戰兵危戰凶,她對這兩位青年將領,便掛了兩分憂心。
她雖然掛心,更多的卻是期待。
名將者,必經百戰磨礪。
「猛將」、「名將」一字之差,其意義卻是天差地別!猛將僅為一人之勇略,唯為名將,方可指揮千軍萬馬,立下不世戰勛。
將軍百戰穿金甲!為將者,戰略、運道各佔五分,此戰若不得生,便為時運不濟,難成名將之選。
她微笑著,一雙清悠眸子光芒冷淬。
***
七月流火,驕陽騰空,趙桓的聖旨從東京城穿過千里暑熱,快馬到達杭州。
李若水叩首聆旨後,接過內侍遞過的黃綾,暗松口氣,對雷暗風道︰「雷都指,陛下既已下旨,請道君駐蹕杭州將養龍體,如此便勿需奉迎回京。請傳命下去,整飭行裝,兩日後,吾等啟程返京
雷暗風抱拳應諾,轉身離去,眼底掠過陰沉笑意。
兩日後是個陰晴天,涼風輕送,暑熱之氣微消。三千捧日軍鎧甲鮮明,軍容齊整,列隊于北城之外,恭候兩位宣旨使。
丁起率杭州大小官員殷勤相送,直送到城門三里外的驛亭方停步。
風過棲霞嶺,嶺高處玄色紗袍與淺碧涼緞隨風輕拂,兩道同樣挺秀的身姿並肩悠立,遙望北城外兩條長龍迤邐而去。
衛希顏側首笑道︰「雷暗風此番北歸,可是幸不辱命吶!」語氣中帶著調侃。
名可秀目光微凜,「雷暗風此人心思深沉,竟然想到通過李彥下毒,虧得你嗅覺敏銳,方看破其中玄機
「這招暗渡陳倉之計,確實高明衛希顏微微皺眉,「但我懷疑此謀非雷暗風所為
雷暗風以刺殺吸引名花流注意,暗地卻潛入內侍主管李彥房中,將李彥左腕上戴了十年的檀香佛串掉包,換上以幽附子浸潤深透的一模一樣的檀香珠串。幽附子香氣類似檀香,李彥也不覺有異。
鐵申擅識毒,但幽附子非毒,有提神醒腦之效,只有與桂枝這類溫腎助陽的藥物混用時,方成慢性毒藥。董淮為趙佶開的固本培元方子中,桂枝便是一味主藥。
策謀者,必是對幽附子知之甚熟,但幽附子長于幽谷,極少有大夫識得,衛希顏當年在青谷與蕭有涯討論一例涉及幽附子的奇特醫案,方偶然得知。那人卻又怎生知曉?
衛希顏直覺那人不是雷暗風,但是誰呢?
「雷雨荼?這人所知博雜,或許……但不管是誰,雷動此次都將自食惡果!」名可秀悠然一笑。
衛希顏道︰「算日子,趙佶毒發應在十日後。到時七竅流血,全身青紫,死狀極其可怖她嘴中說著可怖,面上神情卻閑適依舊,無損清姿。
「希顏,十日後,朝廷必會派人前來杭州探望,屆時……」
名可秀微微一笑,目光寒冽凜人。
作者有話要說︰備注︰
兩人總算將話說開了,至于情痕麼,在相處中磨吧……順便對傲惜為何會死作個側面交待。
折可求,折彥質︰折家將後人,"折"念"sh ",也寫作"佘"。《楊家將》中楊業之妻佘太君即折家將後人,折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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