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我一世 因為,我愛你

作者 ︰ 紫魚兒

題記︰

我可以無視別人的輕視、可以遺忘別人的遺忘、可以原諒別人的惡行和傷害,可唯獨不會原諒你。♀

因為,我愛你。

楔子

夏蕊寧到海平的時候是晚上。

車子駛出碼頭,沿山路盤旋著向上、不停的轉彎。蕊寧從車窗看出去,右側是懸崖和無邊無際的、墨黑的大海。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像在現今社會也會有人住在這樣的地方︰遠離市區、遠離嘈雜、遠離燈火通明。

來接她的人叫靖聲,與她相仿的年紀,熱情、健談、身材挺拔,英俊干練,一路上都在向她介紹海平的風土人情,她強迫自己去听,卻還是被腦海里不斷跳出的片斷打斷。

一個星期前,她的教授谷望知接受了海平夜家的邀請,幫夜家修復一批受損嚴重的家傳古籍藏書。

谷望知是國內最具知名度的歷史學家、古籍修復專家,德高望重,請得動他老人家幫忙的當然不會是金錢。相反的,當谷教授收到夜家的邀請後,幾乎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甚至主動提出不會收取任何費用,條件只有一個︰允許他研究夜家的藏品,為期一年。

夜家同意了,並和谷教授簽署了正式的書面文件。

提到海平夜家,恐怕在收藏界、史學界都是無人不知的。那是個大家族,族譜的記載由于在戰亂中毀了一部分,現存的可以追溯至明朝。明朝的時候夜家掌握了東南沿海的大部分航運線路,生意也包括絲綢、瓷器等,應算是盛極一時。後來雖經歷倭寇戰亂傷了些元氣,好在夜氏一族人丁興旺,嫡系旁系每代都有些個出色的子弟支撐起整個家族。到了當代,夜氏的產業逐漸由海外回歸國內,涉及的行業也頗為廣泛。

「谷教授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海平?我打他的電話總是說在忙。」蕊寧問著靖聲。

兩天前,谷望知幫夜家在國外訂購的專門用于古籍修復的抽氣平台到了北京,可中間不知道哪個手續出了問題被海關扣住了,他不放心,親自飛去處理。

「這我也不清楚。」靖聲笑著回答︰「不過……夏小姐。」

「你叫我名字好了,看上去我們應該差不多大,彼此之間就不要這麼客氣。」

「哈,我比你大一歲!」靖聲月兌口而出,忽覺似乎不妥,便又趕緊笑著補充︰「不是我八卦,只不過……我是夜先生的助理,他交待我要好好接待你和谷教授,有什麼需要盡可以跟我提,不論公事私事。♀」

「好的,謝謝。」蕊寧禮貌的回應,想了想,又問︰「我這次是住在夜園嗎?」

「不是,夜園是夜家的老宅,平時是封閉的,也沒通水電,住不了人。夜先生安排你住旁邊的別墅,也是方便你就近工作,不過要修的古籍都還在夜園里。喏,別墅到了。」靖聲把車燈開了遠光,天雖然黑了,但前方的建築里卻有燈亮著。

靖聲按了搖控器,別墅電動的雕花鐵門緩緩開啟。

車子減速駛進,彎曲的車道兩側是保養得極好的草坪,透過路燈,蕊寧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主體建築︰一棟褐紅外牆的五層別墅,淡黃的外壁、白色的廊柱,典型的法式風格。

蕊寧下了車,站在別墅門前打量著,靖聲拖著她的行李也跟了上來,指著地勢較高的遠處,「看,那兒就是夜園。」

順著他的指向,夏蕊寧看過去。遠處,大片深灰黑的建築隱約在夜色里,巨大喬木枝埡伸出來,在海風中張牙舞爪的動著。

「現在晚了,明天再帶你去參觀,夜先生會親自安排的。」

心念一動,蕊寧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猶豫了下,雖然也覺得那不可能,還是勉強自己開口問著︰「靖聲,你一直說的夜先生,應該是……夜立誠先生吧?」

「嗯?」靖聲怔了下,「我指的是夜————」

「 !」身後忽然傳來的刺耳聲響,打斷了靖聲的話。蕊寧驚訝的扭頭朝身後看過去,別墅的電動鐵門並沒有關上,可留出的寬度不足以讓正橫沖直撞開進來的那輛紅色跑車通過,于是車身與鐵門便有了親密接觸,聲音的讓人頭皮發麻。

顯然,開車的人甚至沒有減速,瞬間飄移到別墅的台階前才猛的踩了剎車。

蕊寧一點不懷疑,如果剎車踩的再晚一秒,那麼她一定會被車頭直接擠進別墅,也省了開門的功夫。

車門打開,里面跳出一個高個子的年輕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近蕊寧,直到面對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角向上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薄唇也同樣揚著,五官好看的像是直接從雜志的封面上走下來的模特。昏黃月色從他身後上方灑下,本應是柔柔和和的,卻刺的蕊寧在這一瞬間面色蒼白。

他的目光徑直攪在月色里,笑容一波一波的撞進蕊寧的眼底,「想不到你會是谷教授的助手。」

他神色「理所當然」,沒有絲毫的「想不到」,夏蕊寧當然明白。

「怎樣,應該有津貼的吧,不夠的話,夜家可以單獨付你薪水維持你‘曾經’昂貴的消費。」

「我的消費不會比修理你汽車上的刮痕還貴。」蕊寧不知道自己臉上的微笑還有什麼意義,她只是木然維持著,看著他,「不勞你費心。」

他微笑,看著她。

她穿了再簡單不過的t恤牛仔,真正的素顏,後背挺得筆直,烏黑濃密的長發長及腰際,所有的情緒都掩蓋在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里。

四年沒見,她仍然有著令人不安的、懾人的美。

「你是不是早就習慣了被男人這樣行注目禮?」他忽然開口,面帶微笑。

她卻恍惚回過神,「男人?在哪兒?」

他怔了一瞬,眼中的笑意愈發冰冷的可怕。

夏蕊寧直視著他。是,她站在台階上,箱子里裝了最基本的換洗衣服、一些必要的專業資料而已。她拼命的昂著頭,後背悄悄的挺直著,不是不想哭,只是不知道還能哭給誰看。她不相信一個人哭也是發泄這種話,沒人在乎的發泄只不過是讓自己變得更淒涼。

她不想淒涼,所以咬緊牙關,讓自己活得更好。

他終于向她伸出右手,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夾裹著濃濃的諷刺意味︰「歡迎你,夏蕊寧」。

「謝謝你,夜渺」

夜渺,這是蕊寧在時隔四年後,第一次再見夜家的人,第一次喚出她拼了命想去遺忘的夜家的任何一個人的名字。

可她永遠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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