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鳳華 赤色之章:9.祭壇的風波

作者 ︰ 風小水

陽光逐漸開始稀薄,揚起的風中除了燥熱還開始帶上一絲涼意。我勒定韁繩在風中佇立,周身卻並沒有感到一絲放松,目光有些絕望地看著就要完全下沉的夕陽,心情異常沉重。是的,這已經是我從神秘綠洲出發後經歷的第二次落日——就在昨天大約此時,本應能眺望到祭壇後方小綠洲的我,入目仍然是一望無際的沙海。這才幡然醒悟大約經過途中的奇遇重新上路後的我們因為什麼差錯,已經偏離了昭天祭壇的方向!

星輝感受到我的情緒,有些不安地甩了甩脖頸,發出一聲不滿的暗啞嘶叫。因為缺水,我從昨晚開始只讓它攝取最少配量的水,而我自己每次飲水更是沾唇即止。沙漠之旅本應晝伏夜出,方能減輕一定的體能消耗。但為了重新確定昭天祭壇的方位,在太陽完全下山後,我只能被迫無奈地選擇停下休息,等到天光後再上路。

我翻身下馬,一邊擰開水囊的蓋子一邊將珍貴的水湊近星輝的口邊,內疚地說道︰「看來我們今晚還是只能在沙漠中過夜了。星輝,辛苦了,真是對不起,再堅持一晚,明天我一定能找對祭壇的方向,等到了那個綠洲咱們一起好好喝個飽。好孩子,但是現在還是只能喝一小口哦!」

突然間,星輝變得暴躁起來,它掙月兌我拉扯韁繩的手,對我揚起前蹄並且努力昂起頭大聲嘶叫著。見此情形,我很能夠體諒它想大發雷霆的心情,跟著我這樣一個不怎麼靠譜的主人確實多受了太多罪,不然憑借它優良的血統,十有**會被豢養在貴族的後院,還可以根據每天的心情指數對伙食挑三揀四一番。

我的嘴里不斷地說著撫慰的話語,試圖重新掌控住韁繩的主動權。由最先承諾的喝一口水已退讓到三口水,可星輝的情緒依然十分激烈,拉扯間,它一蹄子不輕不重地讓我摔了個踉蹌。我低著頭吃力的爬起來,嘴中念叨著︰「阿彌陀佛,你這孽畜啊!多麼寶貴的水差點灑……」一句話還沒說完,抬起頭來的我立時呆住了,因為在我的瞳孔里印著一個可怕的黑點,它正從方才的後方不斷靠近變大,讓我本就絕望的心立時涼透了︰這正是雨季的沙漠傳聞中最為可怕的黑風暴!

逃?已經是毫不可能的了。在反應過來後的短短數秒內,我只來得及緊抱住已經同樣因絕望而臥倒在地的星輝。就感到被一股巨力送上半空,緊接著無數股巨力不斷來回撕扯著我,將我反復送上天又摔入地……

我覺得自己一定已經死了︰因為混沌中我已經看到了上帝的臉,他的胡子倒是像傳說中那樣長的離譜,但這臉看起來一點都不慈愛友善,反而要多混蛋有多混蛋。眨巴著一雙像老鼠一樣的綠豆小眼,很猥瑣地湊到我的跟前想拉開我的衣服領子一探究竟。

即使是鬼魂狀態的我也不能容忍被一個老色魔這麼污辱,于是我想大聲狠狠地唾罵他一頓。一張口卻發現自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我的領子拉開,但卻出乎我意料地只伸手從衣領內拉出一塊木牌,然後馬上兩眼放光,又瞬間換上一副悲傷的表情,大哭道︰「是她!一定就是她殺了我的女兒,我苦命的女兒啊!長老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

劇情跳轉得有點快,我的思維有點轉不過來,只能呆滯地看著這老混蛋在我面前盡情表演,木牌?瞬時間我有點回憶起來,渾身一個激靈︰那塊不就是我在沙漠中路遇的那具尸體緊抓不放的那塊長生木牌麼?對了我的背囊里還有一套死者的衣服呢?這麼說,我居然還沒死?!

從來沒有哪一次我像今天這樣感激上帝,那家伙雖然混賬,可終究還是履行了一把「穿越女主都有小強般生命力」的義務。不然放在以前那個世界,身為無數龍套之一的我肯定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我的眼中迸發出一滅滅激動的淚花,回過味來才發現尚在人間的我其實渾身哪都疼嗓子尤其疼得快廢掉了。

竭力把眼楮睜大點,那個影帝一般的猥瑣老頭接觸到我的目光後馬上退了一步,帶著一絲畏懼地看著我。同時大聲嚷嚷著︰「長……長老快看!他……他他醒了!」

我的視野立刻出現了好幾個看起來頗為嚴厲的老者,比起那個猥瑣老頭,他們道貌岸然許多,統一黑色帶某種奇特圖騰暗紋的袍服。為首的那個老者威儀地看著我,居高臨下地說︰「我們是一個大家族的長老。自族長過世後,夫人悲痛欲絕,兩個月前誠心為族長祈福孤身前往昭天祭壇,卻一直未歸。小族長思母甚切,一月前派我們來到此調查其下落。年輕人,算你運氣好,前幾日你昏迷于沙漠,正好被其中一位長老發現救下。可我們在你背囊中發現了夫人在族中的正裝禮服,剛剛從你身上又搜出了族長的長生木牌。夫人蕙質蘭心且武藝高強,與族長伉儷情深,這兩樣東西無論哪一件都不會輕易假手他人。對此,你有何說法?!」

他最後一句問話突然提高了音量,語氣也異常冷厲,近乎于詰問。看來不管是故去的族長還是族長夫人都在他們心中擁有崇高的地位。尤其是那塊已鐫刻了姓名的長生木牌,它與逝者元魂相連,祭祀前應盡量避免被生人沾染吸走魂氣,對不相干的人來說,模一模都近似于褻瀆。而我竟公然將它栓掛在脖子里當成普通飾物一般,只此一狀就會夠讓這些長老們怒不可遏了。

異常壓抑的氣息在長老們的目光下交織形成,撲面而來。頓時我感到一個頭有兩個那麼大,剛從昏迷中醒來整個人還是暈乎乎的。我竭力地坐起身來,用最誠摯的目光看向他們,舌忝了舌忝干涸的嘴唇,想解釋幾句,一張口卻發現一個字都無法吐出。

時間仿佛變成了一種令人厭惡的粘稠物體,我像一條被巨浪拍上岸的小魚,呼吸困難,動彈不得。長老們望向我的目光越來越冷,漸漸充斥著毫不掩飾的痛恨和鄙夷。那個猥瑣老頭此時倒是露出了松懈的表情,他也學著為首的長老那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對我說道︰「說!你是怎麼殺掉我女兒的!?我女兒武藝高強卻心思單純,一定是你發現她身懷貴重的長生木牌,不擇手段從她手中騙取後再加害于她!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卻好狠的心,我女兒臨終前奮力反擊將你這惡人打得遍體鱗傷。因此她死後,你還要奪走她最重要的禮服、污辱她的尸身來泄憤!」

我不知道這個老頭為何頻頻將髒水潑到我身上,可也不得不佩服這老家伙的演技和編故事的能力。他剛剛所說我身上的傷痕多半是在黑風暴中因反復拍打而形成,可假如我開口做如實的解釋,恐怕也只會讓他們更加確信我是在措辭隱瞞︰沙漠中的黑風暴在每個沙漠居民的心中是毀天滅地的大災難,別說只我一個渺小的人類,即使是偌大的村莊也會頃刻間蕩然無存。而我現在不僅活著,還四肢健全地躺在這里—這簡直可以用靈異事件來形容了。

我的沉默「印證」了那老混蛋所描述的「事實」。一位個頭矮胖看起來和善的長老突然開口說道︰「天道輪回,善惡有報。他的命是我救的,也算是有緣之人。師兄,這里已毗鄰昭天祭壇,萬事上神皆有定數,何不將夫人的遺物埋祭于此,再對此人施以問天之刑?夫人一向公正嚴明,由她來鑒證,相信會給此人一個公道。」

一開始我對這位長老的說辭還頗有好感,但當他的提議獲得一致通過,我鬧明白什麼叫「問天之刑」後,只想把那個自稱救了我的老混蛋抓起來暴打一頓。

現在的我,被一條繩子用特殊的方式結結實實地綁在古城遺跡背後一個不起眼的小石柱上,正前方三步遠埋著那位夫人的衣物︰這兒地處遺跡邊緣地帶,與昭天祭壇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很難被已佔領祭壇中心地帶的爍王發現,但有不少被熾炎軍驅逐來此的流民聚集在這附近。他們的眼神大都已經帶著習慣的麻木與疏遠,除了祈願來世的福報,今生的一切仿佛和他們沒有絲毫關系。即使有少數人對我投以詫異的眼神,在看到那條用特殊方式綁縛的繩索後,也直接選擇了無視我的存在。

夕陽西下,有零零碎碎的炊煙升起,偶然飄來的香味對于不知幾天沒好好進食的我來說無異于酷刑。我只能努力地轉移思考的方向,慶幸著醒來的時間是黃昏。假如一大早來這麼個「問天之刑」,不用問也能想到本就虛弱的我經過一整天的暴曬多半已變成一具人干。

------題外話------

今天收到編輯組的通知告訴我因為更改了作品名稱,簽約暫時不能進行,需要補寄新的名字的材料。嗚嗚嗚~我的打印費,快遞費啊…心碎ING…

默默地糾結是不是一切的一切在暗示著我,如果首推沒過,就甭簽了…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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