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無題
小穎子跪在那里,又點燃幾張黃表紙,看著升騰的火焰,帶著幾絲燃燒殆盡的紙灰緩緩上升,落在自己的臉上、頭上,就好像是自己的父親母親在用他們的手撫模著自己的臉頰、腦袋.
「國棟爸爸肯定沒跟你們說他受傷了吧,肯定沒有。他受了兩次傷,間隔只有一個禮拜,第一次受傷是因為我沒有回家,國棟爸爸在柳鎮上找了我整整一夜,那天晚上還沒有月亮,國棟爸爸的腿本來就有傷在身,晚上的柳鎮路很不好走,等我第二天看到他的時候,渾身上下全都是摔傷的擦破的,如果我那天早上沒有回去,國棟爸爸就回來村里面找我。」
「爸爸媽媽你們說,我是不是太不懂事兒了?」小穎子流著眼淚問那個小土包。
「這半年來,我過的很好,國棟爸爸對我很是照顧,真的,有點兒好吃的都給我吃了,他自己吃剩菜剩飯,還給我買新衣服,最重要的是國棟爸爸每個月都會給我買書看,還有給我買各種文具,害怕我在學校被同學們嘲笑,還給我錢,讓我自己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對我是真的好,從來不怪我做錯事情,還安慰我讓我放寬心,下次肯定做的更好,國棟爸爸在工地上干活兒,但是他每次回來都會在外面把自己的衣服拍的干干淨淨的,然後臉上、手上的髒東西都洗干淨才會回家。」
「國棟爸爸,每天都會比我起的早,然後會給我把早飯做好才會去工地上干活兒。有一次,我們開家長會,我讓國棟爸爸去,國棟爸爸說,他就是一個打工的,身上不干淨,不敢去學校那麼好的地方,讓別人知道你有這麼一個叔叔,別人會笑話你的。」
「爸爸媽媽,我這次在學校考了年級第一名,還發了獎狀了,國棟爸爸肯定給你們說了,他這些天都說了好多次了,只要遇到一個認識的人都會說一遍,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我知道國棟爸爸這是在高興,他很開心,還說要把我的獎狀給裝子啊相框里面,掛的高高的,讓每一個來家里的人都能看到。」
「呵呵,有時候我覺得國棟爸爸真的像個小孩子,一張獎狀還那麼寶貴。爸爸媽媽,我在跟你們說個事情。」小穎子一遍輕聲細語的說著,一遍燒著黃表紙,「我打算給國棟爸爸在找一個伴,看著他一個人孤孤零零的我心里也難怪受的,不能為了我一個人,耽誤了他一輩子,再說我也能多一個媽媽,我現在有人選了,不過目前還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
「爸爸媽媽,我走了,天都快亮了,我等回去收拾屋子去了,等我有時間了,我會回來看你們的。」小穎子把最後一沓黃表紙給點燃,恭恭敬敬的給磕了一個頭,就離開了。小土坡上刮起了一陣微風,放佛在告訴小穎子,好好生活,照顧好自己,常回來看看。
等到小穎子回去,趙國棟已經把早飯做好了,小雪還沒有起床,梅嬸卻已經坐在昨天的那棵大樹下了。
「女乃女乃怎麼坐在那里?」小穎子問趙國棟。
「不知道,我做飯的時候她就醒來了,自己就坐在那個地方了,然後怎麼說她都不願意動。」趙國棟說。
「哦。」小穎子看了梅嬸一眼,然後就去叫小雪起床吃飯了。「小雪,起床咯,在不起床就沒有飯吃了。」
小穎子在小雪的耳朵上輕輕的叫,「啊?飯沒了?」小雪立刻就坐起來了,「給我留點兒。」就開始穿衣服,小穎子很驚訝小雪的穿衣速度。
「你怎麼這麼快?」小穎子說。
「吃飯啊。不然等會飯不就沒了。」這個時候小雪已經開始擠牙膏準備刷牙了,小穎子徹底無語了,她終于明白小雪媽媽說小雪就是豬八戒轉世的原因了。
刷牙、洗臉、吃飯。
「這里還睡的習慣麼?」趙國棟問小雪。
「不錯啊,挺好的,昨天晚上睡的很舒服,最重要的是沒有蚊子。」小雪說。
「我們這里不像你們家,沒有那麼舒服的條件,害怕你睡不習慣。」趙國棟。
「沒有沒有,趙叔叔,我睡的挺好的。」小雪說,「這里空氣要比柳鎮的干淨,晚上還不是那麼吵,睡覺最舒服了。」
「那就好,那就好。」趙國棟說。
「國棟,國棟回來了?」三人正吃著飯呢,就听到外邊有人叫嚷聲,還有腳步聲。
「誰呀?」趙國棟走出去一看,原來是村長張大寶,論輩分跟梅嬸是一個輩分的,年紀也相差無幾,拄著拐杖就來了。「張叔,您怎麼來了?來來,快快,里邊坐,小穎子趕緊在準備一副碗筷。」趙國棟一邊招呼著,一邊迎上去趕緊扶著張村長。
「哦,昨天就看到一輛小車開到村里了,就知道你回來了,原本打算昨天就來看你們的,就是擔心你們還要收拾房子什麼的,給耽誤了,這不,今天我就來了。」張大寶說。
「哪兒能讓您來了。」趙國棟拉了一只凳子讓張大寶坐下,「應該是我們去看您的,怎麼能讓你來我們家呢,這不是折我的壽呢。」
「爺爺喝稀飯。」小雪端了一碗稀飯放到張大寶的面前,恭敬的說。
「這個姑娘是?」張大寶問。
「哦,這是小穎子的同學,來這玩幾天。」趙國棟介紹說。
「哦,小穎子的同學,挺不錯的閨女。小穎子來爺爺這兒來,讓爺爺看看,半年沒見長成什麼樣子了。」張大寶招呼小穎子來到自己的面前,小穎子也乖巧的站了過去。張大寶上下打量了半天,「半年多沒見,小穎子都長成大姑娘了,有沒有哪家的小伙子看上你啊?」
張大寶的逗趣讓小穎子一下子就羞紅了臉,小雪在旁邊也捂著嘴偷笑,「張爺爺,在這樣,我就不理你了。」小穎子一跺腳,小臉兒通紅。
「哈哈哈,不逗你了,去玩兒吧。」張大寶笑的很開心。
「張叔,您過來是有什麼事兒麼?」趙國棟問。
「事兒也沒什麼大事兒。我那老姐姐是怎麼回事兒?」張大寶問坐在大樹下的梅嬸,「我跟她打招呼都不答應我,看樣子是清醒了,整個人看上去好像呆呆的樣子。」
「早些天就成這個樣子了,人跟她說過她就根本听不見,從她身邊經過也看不見,可是能看見路,吃飯也沒有問題,有的時候嘴里還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也找醫生看過了,醫生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現在我也不知道能有什麼好辦法,我知道帶回村里,說不定情況會有所好轉。」趙國棟嘆了一口氣說。
「看樣子是比當初的時候要好的多,那個時候不都是在床上吃喝拉撒麼。現在最起碼的能自己活動了。」張大寶也嘆了一口氣,「老姐姐是受了苦了,你小子也受苦了,老的成了這個樣子,小的還沒有長大成人,你還得在受好些年。」
「我苦不苦的沒啥,只要梅嬸能好,能善終,小穎子能長大成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對了,差點把正事兒給忘了。」張大寶從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沓錢來遞給趙國棟。
「張叔,你這是干什麼,您來一趟還要給我錢,這是什麼道理。」趙國棟趕緊把錢塞回張大寶的手里。
「你以為這是我給你的,我哪兒有錢給你呀,我老頭子自己都不夠花的。」張大寶說,「你家的地和小穎家的地不是給人家包出去了麼,人家找不到你,就把包地的錢給我了,只不過人家給的是糧食,我呢怕糧食堆在那里,被老鼠給糟蹋了,就自作主張的給你們賣了,這是錢,給你們了。」
「張叔,這多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買賣平等,誰也不欠著誰的,行了,我走了,有時間到老頭子家里去坐坐。」張大寶站起來就準備離開了。
「張叔,這點兒錢,您拿著您也上點兒年紀了,想吃點兒什麼您自己個買。」趙國棟從那一沓錢來抽出了幾張給張大寶。
張大寶一看到趙國棟遞過來的錢,掄起拐杖就要打趙國棟,「怎麼了?嫌棄你張叔是不是啊?拿這點兒錢來惡心我是不是?還是覺得你張叔黑你小子的錢了?」
「不是不是,張叔,我不是那個意思。」趙國棟趕緊解釋,要不這老爺子真打。
「那你是什麼意思?要是說的不對,看我怎麼收拾你小子。」張大寶站在那里氣的胡子都快豎起來了。
「張叔,你也看到了,梅嬸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一定有時間去看您,再說我去了也沒法子帶東西,還是給您錢吧,您想吃什麼,就吃點兒什麼,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小子,你的意思我懂,你比我用錢的地方多,在說你的腿腳還不方便,掙錢不容易,我不一樣啊,我都土埋脖子的人了,有點兒吃的就知足了。」張大寶說。
「那張叔,您把這個拿著。」趙國棟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紙盒遞給張大寶。
「喲呵,不錯,知道你張叔喜歡抽兩口,行啊,這個我就收著了,行了,我走了,你還是好好收拾收拾吧。」張大寶拄著拐杖就離開了院子。
這個時候小穎子也收拾好了,準備在收拾一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