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把羊繩緊緊的撰在手里,告訴鄭家娘子,這羊本是自己爹娘養的,現在爹放羊時摔著了腿,怕一時半會動不了,家里娶了新嫂子,開銷比往常大,所以打算把幾只大羊給處理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芙蓉見他說話時臉上一紅,憑著自己上上一世上百次的相親經驗,這應該是個內向的男孩,而內向男孩又分兩種,一種真內向,比如見了女孩就臉紅心跳。手都哆嗦。一種是悶騷型,表面冷的跟冰一樣,一旦熟悉,後果不堪設想。這楊波,算是個什麼型呢?
「你哥跟你嫂子二十好幾的人了,成親這麼久連個枕頭也沒生出來,天天窩家里干什麼呢,怎麼不讓他們倆去放羊?」鄭家娘子說著,放下手里的切肉刀,捋了捋袖子道︰「不是我說你那爹,听說他年輕的時候爬到牆頭上偷看小娘們洗澡,被人家追著跑,腳底下跟抹了油一樣,全鎮數他跑的快,如今真是歲月不饒人,放倆羊也能摔著。年輕時候的本事哪去了。」
芙蓉听鄭家娘子揭這楊老爺子的老底,不禁暗暗想笑,葫蘆傻不幾的坐在凳子上拿油條逗那羊,嘴里嘟囔著︰「我要看小娘們洗澡,我要看小娘們洗澡。」一邊說,一邊晃著兩條腿。茶茶已經能听懂鄭家娘子的話,忙上前捂住葫蘆的嘴,不讓他亂說話。
等楊波走後,鄭家娘子又跟芙蓉說了會劉大戶的兒子劉天心的事,雖他家里有的是銀子,但一向是個關不住的,一天不往集市上跑,便覺得渾身不自在,整個石米鎮,除了五十以上的老婆子,其他的都難逃他的魔掌,輕則調戲一番,重則盯稍跟著,婦女小媳婦們去個茅廁,他也能在外面守一個時辰。雖是惹人煩了一點,但人還算大方,比他那鐵公雞的爹好多了。若下次再遇上他,不要理他就是了。
中午收了工,芙蓉讓鄭家娘子先走,自己又把肉鋪子清掃了一翻,把切肉的大案板擦了擦,砍骨的木墩洗了洗,然後把圍裙,鐵鉤子什麼的掛回原處,才關上鋪門。抱著葫蘆,拉著茶茶去買衣服。
找到上回的那家鋪子,原來的伙計不在,一個老板模樣的人站在櫃台上招呼生意,一問之下,才知道伙計回鄉下過年去了,老板只好親自來站台,這老板四十多歲,穿一身利索的黑色棉袍子,頭戴一頂小氈帽,問明來意,便把那小襖跟夾褲拿了出來,芙蓉正想壓一壓價,老板直接說一句︰「拿著穿吧,給一百五十文就成了。」
芙蓉本來還想說給二百文行不行,沒想到老板這麼大方,也可能是前幾日被那伙計給坑了,于是歡天喜地的付了錢,然後接過老板包起的衣服,見這店里又上了不少時新的衣服,看的人眼花繚亂,老板見芙蓉有意,便問她有沒有活做,願意不願意來優衣行學學。
芙蓉正被老板說中心思,在鄭家娘子的肉鋪子上工,五天的工錢是200文,一個月也就是不到一兩銀子,就算做滿三個月,也不到三兩,除去弟妹跟自己吃喝花銷,到時候不一定能有錢還劉大戶家的二兩銀子銀,找個別的什麼活,都是要干一天,想來學做衣服倒是個好活,不但能學技術,還能多少掙點銀子,自己下午又有時間。多找一份活,就能早點還債,家里也能多一份補貼。于是馬上答應了下來,只是試探性的問道︰「我只有下午才有時間,不知道來咱們這學做衣服……」
「都是一個鎮上的,我也不瞞你。」老板道︰「因前陣子走了幾個做剪裁的娘子,所以如今缺了位子出來,我看你手指修長又靈活,應該能做這些,如果你有意做,能做全天的最好,若只能做半天工,那每月銀子會少一點,給你按每月一兩,第一個月學徒,工錢減半,是五百錢。你考慮一下。」
一听說一月有一兩銀子拿,芙蓉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嘴上忙答應下來,說好三天後的下午來上工,抱著葫蘆回去的路上,心里都喜滋滋的。
回到家,遠遠的看著自己家門口好像站著什麼人,走近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又是劉天心,劉天心見芙蓉走近,忙伸著胳膊要接她懷里的葫蘆,嘴上還說著︰「葫蘆,來,我抱,我抱的穩,舒服。」
葫蘆看了看芙蓉,芙蓉小聲對他說︰「他抱著你,把你扔河里。」葫蘆一听,又想起來前幾天自己掉到河里的事,不禁嚇的縮著脖子,憑劉天心怎麼哄,就是不讓他抱。
「你沒事到我家干什麼?」芙蓉站在門口問劉天心。
「那個什麼,在你們那買的豬肉……」劉天心道。
「想退貨哪?賣了不退。」芙蓉道。
「哎呀,你們小娘們真是心眼比針尖都小,我又不是說退的,這點肉對本公子來說,能算什麼,本公子是看你們需要,所以讓小廝弄過來,留給你們吃,真是狗咬呂洞賓。」劉天心撇著嘴。小廝也忙附和著︰「是啊,是啊,我們公子有錢。要麼姑娘收下豬肉,要麼就答應做我們公子的媳婦。」
劉天心一陣得意,芙蓉見鬧不過他,只好把肉留下來,等他們走後,自己把肉往屋里抱,葫蘆高興的手舞足蹈,指著豬肉喊著︰「公子的媳婦,公子的媳婦。」
王嬸子因幾天沒見芙蓉,心里有些掛念,雖是自家楊老爺子摔斷了腿,但倆人一向不和,所以便拿了一捆芹菜來芙蓉家里坐坐說話。說著說著便眼圈泛紅,伸出袖子來擦時,手上都有淤青,原來是楊老爺子臥床後,心情不好,時不時的要發發火,雖身子不靈便,但手邊有一根拐杖,于是拿著拐杖便給了王嬸子兩棍。想著她過的也不如意,芙蓉並沒有收她送來的芹菜,還親自到廚房里,把劉天心給的那幾十斤豬肉切下來一二十斤,硬塞給王嬸子。王嬸子說什麼也不肯要,正在推讓間,王嬸子的大媳婦何秀花掐著腰走了進來,看到桌子上的芹菜,嘴里吆喝著︰「家里又出內賊拉,我剛買了芹菜,想著做芹菜餃子的,怎麼一轉眼,就少了一捆?不是我說你娘,到底你是跟誰一家人哪?還是我爹算的準,就知道你又跑這來了。」
王嬸子被媳婦一說,便不敢做聲了,何秀花一向是個跋扈的,做娘的為了孩子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向也不願意跟她計較。何秀花見王嬸子跟沒嘴的包子一樣,又轉頭盯著葫蘆道︰「這死孩子才這麼大,學人家吃什麼芹菜,能嚼爛嗎?」
葫蘆一听何秀花說的不是好話,便抱住她的腿道︰「能嚼爛,能嚼爛,能嚼爛……」芙蓉哄了半天,葫蘆才松了手。
茶茶把一二十斤豬肉指了指,對何秀花說,是給她們家的,何秀花一見這麼多豬肉,頓時眼冒火星子,三下五除二把豬肉抱在懷里,不忘帶上她們家的那捆芹菜,一溜煙的去了,王嬸子站著嘆了口氣,娶了個這樣的媳婦,真是不夠丟人現眼的,芙蓉又安慰了她一陣,才把她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