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了點糖澆番茄,涼拌豆角,還沒收拾碗筷,王嬸子就來了,手里還提著兩個用蜀黍芯做的鍋蓋︰「芙蓉,我那次來打水,見你家鍋蓋要不行了,正好我屋里也用的舊年的鍋蓋,要換新的使了,就多做了倆,給你們留著,好換著用。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這蜀黍本是種在玉米田里的一種植物,它的芯有手指粗細,外面又細又硬,農家人在收玉米的時候,連它一塊收了,把芯抽出來,跟蒜苔似的,拔出來後,剪成合適的長度,用針圍著上下穿在一起成圓形,為了牢固,一般都是上下兩層連著。這東西可是比草氈子好用,不沾手,又能放餃子,放面條,石米鎮的老人才會這手藝,芙蓉也只是見沒事的時候,三三兩兩的人坐在大樹底下,納鞋底的納鞋底,納鍋蓋的鈉鍋蓋,原來之前的響動,就是王嬸子納鍋蓋的聲音。
王嬸子告訴芙蓉這兩個鍋蓋得換著使,才能使的久,平日里用了後,就刷洗一下,放院子里曬干。
每年的蜀黍只能長一季,也就是秋天收玉米的時候,所以產量並不多,加上一些長的太粗太細的要挑出來不能用,所以能納成鍋蓋的更是稀少,芙蓉見王嬸子一次送了倆,心里很是感激。
王嬸子讓芙蓉給她家看著門,說她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了,本來石米鎮各家各戶的門也沒有啥好守的,屋里不過是些家具,灶前也沒大魚大肉,鄉下人也算純樸,一般也沒人家丟啥東西的。
楊老爺子這天放羊回來的有點晚,見芙蓉在他家門口晃悠,就問︰「弄啥咧?」
「恩……沒弄啥。」芙蓉說。
「你嬸子咧?咋不進屋去坐?」楊老爺子把羊羔往屋里趕,才發現里面黑著燈,王嬸子,楊波都不在家,就自言自語似的說:「天都黑了,這都弄啥去了?影子也不見一個。」自己模索著點了一截子蠟燭,把灶前的飯端到堂屋里,洗了手吃飯去了。
當天晚上就听王嬸子家又嘀嘀咕咕的好像吵了起來,第二天,听王嬸子說,老頭子昨兒晚上又罵她了,本來是王嬸子閑不住,惦記著大兒子楊康家的那三畝地,空著也是空著,總不能荒一季,就跑去告訴他們,哪怕是耕種些芝麻,紅薯的,雖不能全收,但多少可以收一點,收了芝麻可以磨成香油,也可以炒著吃,收了紅薯,不但能煮粥,還能切成片曬干了,晾成紅薯干子,無論蒸著吃,還是煮著吃,都能省白面,這本是好主意,那些趕不上播種季節的農戶也是干過的,可何秀花正在氣頭上,跟她娘柳氏把火氣都撒在楊康身上還撒不完,又見王嬸子來了,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恨不得一扇子就把王嬸子給扇到大門外面去。
楊康也有些不耐煩,看也不看王嬸子一眼,就吆喝著︰「娘,你趕緊回你家呆著去吧,別淨出些餿主意,害我們害的還不夠嗎?」
王嬸子含著淚回到家,楊老爺子一听,她又湊到自己兒子媳婦面前去了,也氣的胡子直翹,嘴上說著︰「一副老臉往哪擱?上回讓你賠銀子,還沒長記性?他家那地長出什麼來還能分你一點?有他媳婦跟丈母娘了,人家天天大魚大肉的,輪到你去說教?真是閑吃蘿卜淡操心。」
王嬸子兩邊不是人,委屈的什麼似的,也沒刷碗,就去睡了,那晚上家里的碗,都是楊波刷的。
石米鎮不是個大地方,誰家干了什麼,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听說過了幾日,何秀花真跟楊康,還有她娘柳氏,借了個耕種芝麻的耬車,去田里播種芝麻去了,這耬車是木頭做的,上面有個方形的斗子,專門放芝麻,順著斗子往下有一根空心的柱子接地,柱子盡頭是個鐵犁,一個人在後面推著,這耬車就能一搖一搖的往前走,雖推的人要用些力,可還是比種玉米時連刨帶埋的輕松多了。
三個人走到田頭,本來是夏天,柳氏又胖了些,何秀花的身上也漸好了,不禁都發了汗,把耬車靠在樹邊,就著水罐子喝了些水,又吃了幾個夾肉的燒餅,眼見太陽又升到樹梢子上了,楊康的懶勁又上來了︰「媳婦,我怎麼覺得吃了些肉,又喝了水,肚子疼咧?」
柳氏嚼著夾肉的燒餅白了楊康一眼︰「吃這肉燒餅,你又肚子疼,那吃啥你才能下田里干活了?回頭田里真黃了,就只能割自己的肉吃去了。」
「娘,你還說呢,那天不是你跟楊康偷懶的,留我婆子一個不中用的在田里忙活,田里現在能成這樣嗎?」何秀花有些埋怨,自己這個男人,她是知道的,晚上睡覺桌子上的蠟燭都懶的吹,這會兒說他還有什麼用。
柳氏听自己閨女向著楊康說話,心里更不滿了︰「怎麼說我也上了歲數了,我都沒嫌累呢,他就先叫喚起來了,這活還咋干?吃飯吃肉的時候,你們一個沒有落下吧?這些天,割肉殺雞的,我當祖宗供著你們。」說著說著,就要走,何秀花知道這推耬車的活,怎麼著也不能一個人干,畢竟是三畝田,得有個換的人,所以趕緊跑過去拉住她娘往田里去。
剛播了有一畝,天邊就起了紅雲,不大一會兒, 里啪啦下起大雨,也沒帶雨具,三個人淋的跟落湯雞一樣,田里濕了,走路都帶泥,哪里還推的動耬車,只好抬著耬車就往家跑,路上滑的很,何秀花還摔了個跟頭,見雨也沒有停的意思,更是心中有火︰「早說讓你們播種,播種,來到田間地頭了,還得扯一會兒閑話,吃什麼夾肉燒餅,這會兒好了,看這雨,還怎麼種?」
「你說的輕巧,剛才你吃燒餅了沒有?」柳氏反問。
「哎呀,不種也好,就剛才咱種的那一畝,這一下雨,不就澆濕了,萬一水淹了,以後能不能出芽子還是未知數呢,如果不能出芽,那不得白瞎了一斤多芝麻?」
「你嘴上昨晚是落了烏鴉麼?」何秀花道:「受了累了,你又說這喪氣話,別人種的芝麻就好收成,為啥到你這就得淹了?」
柳氏听何秀花罵楊康,心里才算舒服些,自己這個女兒,終于跟自己在一個戰壕里了,只是雨太大,等到了家里,不但楊康,就是柳氏跟何秀花,都淋的無法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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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輸液中,手疼打字慢,上傳的晚了幾個小時,看書的友友,不好意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