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女 第225章 妓院

作者 ︰ 一朵肆千嬌

車夫倒是個機靈的。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喻只初對府里的下人一向寬仁,所以車夫在他面前,也不會刻意忌諱,若是此時喻夫人在,車夫怕早嚇的屁滾尿流了,哪里還敢說長道短。

喻只初也在芙蓉身邊,楊波便不好說話了,喻只初拍拍他的肩膀︰「有什麼話就說吧,楊波,自家人,我也沒把你當外人。」

「少爺,你難道不回避一下麼?」楊波訕訕的。

「不用回避,我站在這,以免別人來偷听。」喻只初故意四下張望。

好吧,這個時候,鳥兒都飛回巢里了,眼瞧著天邊的黑幕似一把油紙傘慢慢的蓋過頭頂,哪有什麼人在偷听,除了喻只初。

喻只初一直不走,楊波也沒法子,蹭到馬車邊道︰「芙蓉,我也沒想到你現在才回去,本想著過些日子回家才能給你的,如今正好遇上你,還是現在給你吧。」楊波在袖子里一陣掏模,模出一支碧綠的簪子來,這簪子雖不是上等的玉做成,但綠的能擰出水來,看著嬌滴滴的。

芙蓉自打重生以來,每日想的,不過是照顧弟妹,讓弟妹吃飽,穿暖,從來沒有舍得給自己買過什麼貴重的東西,如今這簪子,少說也得好幾百文,雖然跟大戶人家小姐戴的頭飾無法比,但卻足以讓芙蓉動心了。

楊波輕聲道︰「你把頭湊過來,我給你戴上,看好看不好看。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只是買了這簪子。」

楊波的一片心意,芙蓉自然感激。探出頭來,露出烏黑的頭發,如雲一般。

葫蘆在一旁插科打諢,學著楊波的語氣道︰「芙蓉,你把頭湊過來。我給你戴上,看好看不好看。」

芙蓉做勢要打他的,他便捂著嘴不說話了。

喻只初卻攔在楊波面前︰「天都快黑了,別戴什麼簪子了,直接放馬車上讓芙蓉拿回家好了,回家以後,芙蓉對著鏡子,慢慢戴,慢慢照,到時候才知道好看不好看。」

楊波見芙蓉探著頭。便不理會喻只初,小心翼翼的拿著簪子,輕輕的插入芙蓉的發間。又十分體貼的道︰「我第一次買這個,怕不合適,沒有弄疼你吧?」

葫蘆見楊波那輕手輕腳的模樣,便有點吃醋了,靠在馬車里。眯眼學他說話︰「我沒有弄疼你吧。」

芙蓉輕輕的拍了葫蘆的,讓他住嘴,自己一臉的笑︰「謝謝你了。」

芙蓉的一句謝謝,讓楊波紅了臉,局促了起來。

喻只初當然不願意落下風,可手上又沒有什麼東西。除了那件小衣裳是給王大寶買的,喻只初當下還真沒備別的東西。

葫蘆卻幫他說話了︰「大姐,他給王大寶買了衣裳。」葫蘆指指喻只初。

喻只初想到楊波給芙蓉戴發簪的模樣。心里就像有人在敲小鼓,他有些急促,心里又泛酸,左找右找,一翻腰里的荷包。露出他佩戴的玉佩來。

這玉佩可是價值連城。喻只初生下來的時候,喻夫人給他準備的。他小的時候,這玉佩系在他的脖子里,長大了,便系在他腰間。每日跟著他進進出出,就像護身符一樣。

喻只初伸手要扯玉佩,他想把玉佩扯下來,親手給芙蓉戴上,他曾無數次的幻想跟芙蓉的近距離接觸,但因為怕驚著了芙蓉,每次都無疾而終,這次竟然讓楊波搶了先,他當然不甘落後。

楊波卻把他攔下了︰「少爺,這玉佩可扯不得,回頭夫人見少爺的玉佩不見了,要詢問的。」

就算喻只初真送自己玉佩,芙蓉也是不敢要的,若讓喻夫人知道了,肯定得坐著馬車到石米鎮,向自己討要回來,再說,這麼貴重的東西,自己若是收下了,心里也會過意不去。

喻只初一再堅持︰「這玉佩是我的,我想把它送給芙蓉。我瞧著這玉佩,配芙蓉正好。」

車夫趕緊跑了過來,又是勸,又是拉,最後還使出了殺手 ︰「少爺,不是我們做下人的瞎說,這玉佩要是沒了,那可真是要了夫人的命,夫人就是打著燈籠,也要找芙蓉姑娘要回來,這又是何必呢。」

「我娘若敢問芙蓉要回來,我便再送給芙蓉。」喻只初十分堅定。

「那又有什麼用的,少爺再將玉佩送給芙蓉姑娘,夫人不出兩日,又會問芙蓉姑娘要回來。」車夫在喻府多年,對喻夫人的脾性,倒是了如指掌。

最後,還是芙蓉開口了︰「你們都回去吧,你不是買了件衣裳給王大寶嗎?這就省了我很多功夫了,很感激了,你若真送玉佩,我萬萬不敢收的。」

喻只初只能打消了送玉佩的念頭,卻悶悶不樂起來。

楊波得回喻府準備晚飯了,芙蓉收下了他送的簪子,他心中美滋滋的,走路都差點跳起來。

喻只初卻一臉失落。嘆著氣,想再送芙蓉些什麼,手頭上哪里有。車夫卻不忘安慰他︰「少爺,下一回,你得跟楊波學著點。」

「為什麼?」

「你瞧呀,少爺送芙蓉姑娘一件小衣裳,這衣裳雖說好,到底也不是芙蓉姑娘穿吧,楊波就不一樣了,你瞧瞧,他送了芙蓉姑娘一支簪子,小的瞧著,芙蓉姑娘頭上也沒有什麼上等的首飾,這簪子,芙蓉姑娘每戴一次,不就想一次楊波嗎?他這可不是虧本買賣,且剛才,少爺也瞧著了,楊波給芙蓉姑娘戴簪子那模樣,那個小心,那個謹慎,恨不得將芙蓉姑娘摟在他懷里,就跟,就跟小的以前見過的一個老頭似的。」車夫馬不停蹄的追著喻只初身後,全然忘了芙蓉跟葫蘆還在車里。

「什麼老頭?」喻只初問道。

「少爺不知道,以前我們村子里,有一個老頭,最愛,他家又窮,有的時候,他為了親近隔壁寡婦。就將家里喂的雞呀鴨呀送給人家,可他家里統共也就那麼一點東西,今天送明天送的,很快便送完了,他又不是下力氣的,那寡婦見他沒東西送,便不理他了,他天天心里想著這個女的那個女的,晚上睡不著,白天打瞌睡。就跑到鎮上,趁著趕集的時候,裝作不經意。模模這個女人的衣裳,撞撞那個女人的腰。後來,也挨了幾次打,他學聰明了,就扯了塊白布。寫上算命倆字,在鎮上支了個攤子,他只給女人算命,男的他不算,每次算命,不是模手就是模頭發。算完了不收卦錢,只為一親芳澤呢。可算卦的多數是老婆子,就那樣的姿色。那老頭,晚上都高興的笑醒好幾回。」車夫嘀嘀咕咕的。

喻只初道︰「你為什麼跟我講這老頭?」

車夫道︰「我瞧著,剛才楊波往芙蓉姑娘發間插簪子那樣,就跟那老頭給人算命一樣,色眯眯的。」

喻只初停下腳步。扭過頭來看著車夫︰「你覺得,剛才楊波色眯眯的?」

車夫立即打包票︰「當然是色眯眯的。不但色眯眯,而且,看葫蘆的眼神,都是色眯眯的。」

車夫想著,喻少爺對芙蓉姑娘的心思,自已揣摩的透透的,可半路殺出來一個楊波,楊波可不就是少爺的敵人嗎?且剛才讓少爺那麼沒面子,這回自己順帶的罵了楊波,那自己在少爺心中的地位,可不就是飆升嗎?

喻只初哈哈笑起來︰「我也覺得楊波剛才色眯眯的。」

車夫又學著茶樓說書先生的口氣道︰「英雄所見略同。」

喻只初給了車夫一巴掌︰「就算楊波色眯眯的看著芙蓉,可我也色眯眯的,再說,色眯眯是我跟楊波的事,你在這亂說楊波的壞話,天天吃著他做的飯,楊波真應該給你下一包耗子藥。」

車夫訕訕的,看來拍馬屁也得分人,這回顯然是拍錯了。

「你別跟著了,天都將黑了,還不快把芙蓉送回家。」喻只初指指馬車。

可如今哪里還有馬車,車夫只顧著說話,將馬車的事忘的一干二淨。芙蓉看著手里的小衣裳,一面又等著車夫回來,沒想到車前面的馬撩開蹄子一路飛奔,馬車跑的太快,路上顛簸的厲害,芙蓉只覺得,晌午吃的飯都要被顛簸出來了。想去撿馬車里的鞭子吆喝馬停下來,可鞭子還在車夫手里。只能緊緊的抓住馬車窗子,才避免被晃下來。

葫蘆卻樂的哈哈直笑,他從沒有坐這這麼奔騰如飛的馬車,見芙蓉嚇的臉色蒼白,他也不知道害怕,反而揮舞著手道︰「馬兒馬兒快快跑……一會兒就到家了。」

沒有車夫趕馬,馬當然不知道往石米鎮的方向跑,而是一路朝懷海城里跑了起來。

懷海城真是個好地方,連晚上也那麼繁華。

天黑了下來,路兩邊的茶樓飯莊全部掛上了紅燈籠,進去喝茶的,用飯的,絡繹不絕,而街面上被燈照的如同白晝,有的人在散步,有的在賣小玩意兒,而有的在賣小餛飩,預備著晚飯了。

葫蘆一眼瞅到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小販舉著一個桿子,上面插著許多糖葫蘆,因馬車太快,賣糖葫蘆的小販在葫蘆面前一晃,便不見了,葫蘆急的直拉芙蓉的手︰「大姐,快讓馬兒停下來,我要吃糖葫蘆,我要吃糖葫蘆……」

芙蓉將他摟在懷里︰「還吃什麼糖葫蘆呢,一會兒,咱倆都變成糖葫蘆了,這馬車……停不下來了。」

葫蘆這才緊張了起來,緊緊的偎依在芙蓉的懷里,看著面前跑的歡快的兩匹馬道︰「大姐,馬瘋了嗎?」

芙蓉點點頭︰「算是吧,跟瘋了差不多。」

沒有車夫,兩匹馬撩開蹄子猛奔。一口氣奔到了一處妓院門口,妓院里的女人們都在搖著扇子招呼客人,嘴里喊著︰「進來呀,進來喝茶呀………」猛的見來了一輛馬車,嚇的紛紛後退︰「不得了了……來了兩匹野馬……」

妓院門口有四級台階,門口掛著七八個紅燈籠,且有兩層的牌樓,一樓站著三四位姑娘,二樓的走廊里,也有七八位涂著香粉的姑娘在招呼著。

馬車直接撞在妓院門口的拴馬樁上,套在馬身上的繩子一繞。馬便動不了了,只能沿著拴馬樁原地踏步。

芙蓉被猛的一撞,頭正好撞在馬車邊上,一下子覺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漸漸的暈了過去,暈倒之前,不忘緊緊的把葫蘆摟在懷里。

等一切平靜了下來,葫蘆從芙蓉懷里掙月兌出來,輕輕的搖搖芙蓉,芙蓉一點動靜也沒有。再搖一搖,才發覺芙蓉眼楮都眯上了,不禁咧嘴哭了起來︰「哎呀……我姐死了。」

在葫蘆的印象里。他這個大姐可不是第一次死了,在幾年前,他還不是很懂事的時候,他大姐就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至少那時候還有一口氣,而如今,怎麼叫她她都不會動了。

妓院門口的人笑了起來︰「老鴇,瞧瞧,從天上給你掉下來個女兒。」

在妓院里,這些個姑娘都叫老鴇為媽媽。老鴇便稱她們為女兒。

老鴇從人群里擠出來,拍拍芙蓉的臉,又翻翻芙蓉的眼皮。拿手指在她鼻子那探了探,扔出一句︰「還沒死,不過就是丑了些,一看就不是有錢人家的女兒。」

有人笑起來︰「瞧這馬車,也不像窮人坐的起的。怎麼會沒有錢呢。」

老鴇道︰「不定還是他們偷的馬車呢,不然怎麼駕馭不了?瞧瞧。這拴馬樁旁邊,這麼些花盆,可都是我們小心養著的,如今被弄的人仰馬翻。」

老鴇提起花盆的事,有些心疼起來,叫了兩個龜公,把芙蓉給架了進去︰「等她醒了,好讓她賠銀子。順便把那馬也拴好。」

葫蘆見人家弄走了芙蓉,當即不願意了︰「把我姐姐還回來……把我姐姐還回來。」

龜公扭頭看看馬車里的葫蘆,搖搖頭道︰「媽媽,看,馬車里還有個小的呢。」

老鴇瞪了葫蘆一眼,示意他安靜下來︰「叫什麼叫,你也跑不了,把他從車上給我夾下來。」

說夾,倒也形像,妓院門口一個黑面打手,三步兩步的沖上去,一把給葫蘆扯了下來,夾在腋下,跟著進了妓院。

葫蘆哪來過這麼冠冕堂皇的地方,見芙蓉一動不動,被兩個龜公架著走,而身邊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便想起來楊老爺子以前給他講的故事來。

楊老爺子偷偷跟他說,小孩子別亂跑,如果讓別人捉去了,便會賣到山溝里,給人家放羊,被人家打著玩。

每當這個時候,葫蘆便一臉弱智的指著家門口的山道︰「咱們這里不是山溝嗎?」

楊老爺子語塞,見葫蘆活蹦亂跳的,便又故意逗他︰「你若是亂跑,別人把你撿走,放在籃子里蓋著,到那以後,就用繩子把你栓起來。」

「拴起來做啥?」

「把你拴起來……把你殺了吃,跟殺雞一樣,然後做成包子。」楊老爺子從懷里掏出一個涼包子,吧唧吧唧吃了起來,吃到最後,不忘舌忝舌忝手指︰「然後,你被吃掉了,你大姐再也找不著你了。」

這個時候,葫蘆就會很害怕,嚇的嗷嗷直哭,然後跑回家去關著門,好幾天不敢出來。

「你們還我姐姐…我不要去你們家。」葫蘆哭起來。一個勁的蹬腿。

老鴇可沒那麼好的性子,在葫蘆上很大力的拍了兩巴掌︰「號喪呢,哭,再哭,把你上籠屜蒸了。」

葫蘆一听說籠屜,便想到包子,想著或許楊老爺子說的是對的吧,難道把自己跟大姐弄進來要做包子,便哭的更厲害了︰「我不要做包子……不要……放下我大姐。我們要回家。」

天全黑了下來,妓院的後院里,凌亂不已,打扮的香氣撲鼻的姑娘都到前院兒去接客了,留下一些年長些的婦人,在後院里做飯菜。

妓院也有自己的小廚房。雖說後院狹窄了些,連過道上,院子的天井邊都堆著柴禾,但整個院子飄著脂粉香,還有酒菜的香氣,倒是讓葫蘆肚子咕嚕了一下。

老鴇總喜歡把人關在柴房里,說是柴房,實際是連著灶房的。

芙蓉被扔在地上,跟睡了著似的。而她身邊,便是幾大捆干柴。

葫蘆一直蹬,不老實,老鴇怕他跑了。便叫龜公找了個繩子給他捆了起來。

葫蘆捆的跟粽子一樣,然後龜公便把他推到柴禾邊,跟那幾捆子柴禾扔在一起,還不忘嚇唬他︰「別亂動,不然,把你扔在灶膛里當柴禾燒。」

葫蘆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先是嗚嗚的哭,後來又嗷嗷的哭,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白天還好好的。還在喻府院子里有吃有喝,坐了一會兒馬車,一切就都變了呢。面前這個臉上擦著粉,嘴唇跟喝了兩瓢蚊子血一樣的老鴇,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呢。

老鴇教導姑娘們,從來沒耐性,若誰敢唧唧歪歪的哭。基本上兩鞋底子便止住了,這會兒,老鴇又故技重施,葫蘆卻哭的更猛了,他的眼淚就像自來水。說來就來。

「我是這的老鴇,不是殺你的。你也別哭了,哭的人頭都大了。」老鴇搖著帕子︰「這是誰家的死孩子啊,殺十只雞也沒有他嚎的響亮。」

葫蘆被捆著。又不能亂動,听老鴇這樣說,便道︰「元寶,你別殺我們。」

他哪里知道什麼叫老鴇,只當是元寶。

老鴇都拿他沒法子︰「叫我老鴇。我不是元寶。」

葫蘆便撇嘴道︰「元寶,元寶…我要回家……」

灶房里煙霧繚繞的。幾個老婦人圍著藍色的圍裙在做飯菜。

旁邊的櫃子上碼著不少好菜,有醬牛肉,烤羊排,花生米,炒芹菜,涼拌小黃瓜,都是客人們喝酒的時候吃的。

灶房里的老婦人,年輕的時候,多半都是在這妓院里接客的,一生清苦,形容枯瘦,頭上雖然都梳著高高的發髻,但都沒有什麼像樣的首飾,頭飾,條件稍好點的,也不過是戴著一個銀鐲子。

在老鴇看來,她們有吃的,有喝的,還要穿什麼好衣裳,戴什麼好首飾,如今妓院管著她們的開銷,給她們一口飯吃就很不錯了。

這些女人,多半命運坎坷,大半輩子擠在這灶房里,或許,這里也是她們終老的地方。

見葫蘆又小,哭的又那麼可憐,一個揉面的婦人便有些心酸了︰「不如,把孩子先放了吧,出了什麼事,這樣捆著孩子,多疼啊,瞧孩子哭的。」

老鴇自然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門口的花盆,好不容易擺好的,這下好,她們的馬車,一下子給踩的稀巴爛,不捆著他們,他們若是跑了,上哪找人賠?還是你替她們賠?」

這是老婦的軟肋,她能有什麼銀子呢,當即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一個洗米的婦人,穿著一身干淨的灰衣裳,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芙蓉,想湊近些,卻被龜公給扒拉開了。

婦人不甘心,手里端著盆子,不忘替芙蓉說話︰「您就行行好,好歹把這小孩子先松開,這位姑娘,我瞧著,怕是傷的不輕,不如,您找個大夫給她先瞧瞧。」

老鴇冷哼一聲︰「找大夫不用花銀子嗎?弄爛了我們的花盆,我還得給她找大夫?」

婦人在袖子里一陣掏模,模出一塊細碎的銀子來,交到老鴇手里道︰「這是我多年積攢下的,您行行好,先瞧瞧這姑娘吧。」

老鴇每日數的銀票都有好多張,怎麼會把這一丁點的銀子看在眼里,啪的將銀子扔到了地上,一臉的怒容︰「春娘,你在我妓院里呆了十幾年了,怎麼還如此的不懂規矩,雖說你沒有接過客,也不像她們,受過我的教導,但那年春上,你在妓院門口餓的半死,若不是我好心,你早像那些流浪的阿貓阿狗一樣餓死了,我管著你吃,管著你住,不過是讓你在灶房里做做米飯,打個下手,這對你夠仁慈了,你竟然幫著她說話,就說那一點點銀子,還要我去找大夫?你那點子銀子,怕也是偷的我的。」

春娘一臉窘迫,低下頭去小聲的道︰「我……我……」

春娘的那一點銀子,當然不是她偷的,她雖然窮,但窮的有氣節,不過是平時做一些針線的繡活,托那些出去玩的姑娘,幫她賣了,每次得幾十文錢,慢慢的才累積了這麼多。

雖然少,也是春娘一針一針繡出來的。她屈辱的放下米盆,將那一丁點銀子撿在手里,卻被老鴇搶了過去︰「好生洗你的米,這點銀子是偷的我的,還歸我。」

春娘努了努嘴唇,到底不敢跟老鴇頂撞了,若是老鴇不收留她,她怕是連一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如今雖可憐芙蓉跟葫蘆,也只能偷偷的望著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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