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嫂與吳掌櫃,以及曾嫂家男人尷尬的站在二門口。請使用訪問本站。
見陳九年毫不客氣的跳上了牆,她也愣住了。
本以為,只要不開門,任他們在門外喊去,沒想到,陳九年如蜻蜓點水,不由分說就開了曾家大門。
雖陳九年瞧著曾嫂面生,可曾嫂卻認識陳九年這個正經的喻家主子。
「剛才叫門,怎麼不開?非得讓我翻牆進來。」陳九年問曾嫂。
曾嫂臉一紅,將身後的籃子往後踢了踢︰「剛才……只是在說話,所以沒有听見……」
「曾嫂,你可知道,為何我們會來你家?」陳九年問。
曾嫂臉更紅了,攥著手,搖搖頭︰「不知陳班頭,格格,喻少爺來我們家是……」
陳九年扭頭問喻只初︰「咱們為何來她家?」
喻只初盯著曾嫂,一陣沉默,並沒有說話。
喻只初的眼神讓曾嫂害怕,平時這個小少爺鮮少跟她們這種廚娘有交集,可如今,喻只初冷冷的望著她,似乎要把她看透。
「少爺……其實……我……」曾嫂轉身,取出她提了一路的籃子,掀開上面蓋的布,籃子里是一些水靈靈的大蝦。
「最近夫人常吃些海鮮,廚子采買回來,我……我趁著他們不注意,就偷偷拿了一些,然後送回家里來,實在是因為我們家貧窮……少爺也看到了,住的房子,幾乎要漏雨……求少爺饒了我吧。」曾嫂說著,便將一籃子蝦往喻只初面前一放,自己跪倒在喻只初面前求饒。
陳九年松了一口氣︰「我還當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一籃子蝦,只初,格格,你們至于嘛。從懷海城追到這偏僻的巷子里來,曾嫂,你起來吧。」
曾嫂揩揩眼淚,正要起身,卻被格格給攔住了︰「曾嫂。剛才听你們說。這位是懷海城的吳掌櫃,不知,這吳掌櫃是做什麼的?」
吳掌櫃未說話。曾嫂便道︰「吳掌櫃……是懷海城里做小買賣的,不嫌棄我們小戶人家寒酸,特意來吃酒,這不,我才從府里偷了一些蝦,想著做些下酒菜,格格,我知道錯了。」
曾嫂俯首磕頭。直磕的額頭烏青。
那個叫吳掌櫃的,穿件黑色棉袍子。大拇指上戴著碩大的黑扳指,听曾嫂這樣說,便趕緊附和︰「是啊,是啊,我也只是來曾家討一杯酒吃。」
格格笑著道︰「那……正好你們喝酒,我去幫曾嫂你燒火算了。這樣,你也好炒菜不是。」
格格說著,便如小蜜蜂似的,在曾家亂竄。
曾家本來很小,院落只勉強站的下幾個人。除去睡覺的房間,也就一間雜物房,一間灶房。
說話間,格格已坐到了灶前,看樣子,像準備升火了。
曾嫂面帶難色的道︰「陳班頭,小少爺,你們看,格格這麼金貴的身子,怎麼能給我們燒火呢?我們實在是當不起。」
喻只初沒說話。
陳九年以為格格又瘋癲著玩呢,便小聲道︰「只初,你也說說她,沒事跑人家灶前燒火,別鬧了,咱們回吧,一點蝦,也值不得這樣鬧一場。」
喻只初卻站著不走。
格格已在灶前忙活開了,又是燒火,又是塞柴禾,過一會兒,便弄的濃煙滾滾,陳九年不得不撲上去︰「格格,沒別的大事,咱們回吧。」
曾嫂已是尾隨過來,一面給陳九年行禮,一面勸格格︰「格格還是回吧,小戶人家的灶房淺,別燻著您。」
格格卻是不走。
陳九年也拿她沒辦法。
「昨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好多銀子。白花花的,還都是銀錠子呢。」格格盯著曾嫂。
曾嫂的臉頓時又紅了起來。
「我夢到了銀子,曾嫂,你的臉紅什麼?」格格問她。
曾嫂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我……我……格格做的是好夢……好夢……」
曾嫂懷里還抱著那籃子蝦。
灰青色的蝦個頭極大。格格拿了一只蝦在手里扯著︰「我夢到啊,那銀子,就在曾嫂你家灶膛下藏著呢。」
格格的話一出,曾嫂便不由的顫抖起來,一時失神,懷里的籃子也掉到了地上,籃子里的蝦全數落在灶房里,很是壯觀。
「不知我這個夢,做的真不真,若是真的……那自然好,若是假的……曾家的損失,我賠就是了。」格格站起來指揮著兩個衙役︰「給我挖。」
衙役看著陳九年。
曾嫂已顧不得那些蝦,她見喻只初不動聲色,格格又直沖灶房而來,如今唯有求陳九年了︰「陳班頭……這灶房,可是我們一日三餐的地方,風水是破不得的。若被挖了,那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呢。」
陳九年也有些為難,跟蹤著曾嫂到曾家,如今又平白無故要挖別人的灶膛,確實是唐突了一些︰「格格,不如,咱們就回去吧,反正你是格格,王府里有的是銀子,這灶膛下面有沒有銀子,又有什麼關系呢。再說,那不過是格格做的一個夢,夢是不做數的。」
格格卻堅持要挖。如今就是三頭驢也不能拉格格回頭了。
陳九年本想著喻只初能幫著勸一勸,格格一向听喻只初的話,如今,也只有喻只初能防著她胡來了。
沒想到,喻只初卻從院子里找來一把鐵鍬,對著灶膛就挖了起來。
陳九年目瞪口呆︰如今這倆孩子,難道是瘋了,怎麼顛顛的來挖別人的灶膛?
挖了幾下,灶膛下面已露出黑黑的一個大洞,格格伸手向里模索,卻是什麼也沒有。
她心里不禁奇怪,前一次,明明听到曾嫂對另一個廚娘說,她把喻夫人給的銀子藏到了灶膛下,怎麼如今來挖,卻沒有了呢?
抬起頭,格格才發現,曾嫂額頭上有隱隱的細汗,見喻只初住了手,曾嫂的臉色才好看些︰「格格的夢,看來不是真的……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格格還是回吧。」
「這麼唐突的,把你們家灶膛挖了,真是……」陳九年先有些不好意思了,曾嫂雖只是廚娘,可在陳九年看來,今兒確實是格格過分了,難道他夢到曾嫂祖墳里有銀子,還需挖開曾嫂家的祖墳不可?
曾嫂已是哭哭啼啼︰「我們不過是給喻府做工的,人微言輕,只要格格高興就好,挖了我們的灶膛,就挖了吧,我們並不敢說什麼。」
曾嫂像極了一個弱女子。極力博取陳九年的同情。
格格搶過喻只初手里的鐵杴,看準了大鍋旁邊連著的一口小鍋,對準小鍋下面的灶膛又要開挖。
「格格,可以回去了。」陳九年攔著她。
格格甩開陳九年的手︰「若還沒有銀子,我甘願賠曾家十倍的銀子。」
曾嫂見此,已坐地哭起來︰「沒法活了,主子們這是要奴才們的命了。」
陳九年直嘆氣,格格的驕縱與壞脾氣,他是見識過的,喻夫人惹了她,說不準還會吃上兩耳光,何況是無權無勢的曾家呢。
如今,只有任由她胡來了。
格格挖了兩鐵杴,便直說累,衙役接過她手里的鐵杴,順著方向往下一挖,竟然發現了兩個黑口的壇子。
將壇子抱出來時,只覺得十分沉重,而壇口也用棉布,細細的包了一層,看布的成色,像是剛埋進去不久。
曾嫂呆住了,曾家男人拔腳想跑。陳九年已反應過來,及時的攔住了他。
打開看時,兩壇子滿滿的,全是銀子。
陳九年拿出一錠,細細一看,竟然是官銀。
懷海城里,只有喻府,用的是官銀。且是這麼大錠的官銀。
「曾嫂,你在喻府當職,每個月不過一兩半兩銀子,這銀子,不是你掙下的吧?」陳九年頓時嚴肅起來。
曾嫂見銀子被挖了出來,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我……我……」她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
「說,你是不是里應外合,平時常偷喻府的東西,今日偷的,不過是蝦,這些銀子,是不是以前偷的?」陳九年又問。
曾嫂連連搖頭︰「陳班頭,這銀子,確實不是我們偷的。」
一旁的吳掌櫃也趕緊道︰「陳班頭,格格,少爺,這銀子,听曾嫂說,的確不是她偷的,是有正經來路的,不然,我這銀號,也不敢做她的生意。」
「你不是說,你是來吃酒的嗎?」格格問他。
吳掌櫃連忙打嘴。
「曾嫂,你哪里來的這麼些銀子?什麼時候從喻府里弄出來的?」陳九年問她。
曾嫂想了想,卻突然沉默了。
任由陳九年再問她,她只咬牙不說。
格格冷笑道︰「曾嫂,你倒是有志氣的,不過,另一個廚娘,可是把什麼都告訴我們了,如今,只等著將功贖罪呢,不然,我怎麼會知道,你家灶膛下藏著銀子?我勸你,還是都說了吧,不然,到最後,枉送了你的性命。成天的這樣過日子,你們就心安?就不怕,阿英寂寞了,來找你們說話?」
格格不過是故意這樣嚇她。另一個廚娘,格格根本沒去見她,更沒有跟她說過什麼話。
曾嫂顯然被格格的話嚇住了︰「劉媽果然什麼都告訴格格了?」
原來另一個廚娘叫劉媽。
格格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