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笑笑︰「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呢,你也看到了,我爹一直絮絮叨叨的,我怕他耽誤你的事,弄的你月兌不開身,所以才…….」
「那多謝你了,雨太大,你先回去歇著吧。」芙蓉試圖往蘇府去。
楊波舉著傘跟了上來︰「路不好,我送送你。」
「不必了,天這麼黑,你也應該多休息,不然,我自己舉著傘吧。」
楊波卻不願意︰「你提著燈籠,哪能又舉著傘,萬一腳下不穩呢,反正我也沒事,就把你送到蘇府吧。」
芙蓉推辭不掉楊波的盛情,只得點頭。
芙蓉提著燈籠,默默的走著。
楊波舉著油紙傘,靜靜的跟在芙蓉身邊。
雨太大,打的油紙傘「啪啪」作響。
楊波怕雨淋了芙蓉,將油紙傘朝著芙蓉舉著。他自己的半邊身子卻濕透了,等芙蓉發現的時候,已是坐上了馬車,二人雇佣了一輛馬車往蘇府而去,馬車上有兩盞方形的燈籠,借著燈籠的光,芙蓉才看到,楊波身上的衣裳全濕透了,「吧嗒吧嗒」的往下滴水。
「楊波…….你…….這樣會生病的。」芙蓉道︰「快擰擰身上的水。」
楊波卻顯的不在意︰「沒事的,我小時候,幫我爹滿山跑著放羊的時候,大雨來了,來不及躲藏,都是淋著雨回家。」
「你怕你爹嗎?」芙蓉笑問。
芙蓉發現,每次楊老爺子嘮叨的時候,楊波要麼躲的遠遠的,要麼靜坐著一聲不吭,也不反駁,倒是個好脾氣。
「我爹啊,我倒不怕他。」楊波笑笑︰「只是有時候。他脾氣大了些而已,其實他是一個好心人。」
「剛才你爹要跟我說什麼?」
楊波臉一紅︰「我——我不知道。」
「你說謊。」芙蓉笑。
「你怎麼知道?」楊波的臉更紅了。
「你說謊的時候,就會臉紅。王嬸子告訴我的。」芙蓉逗趣。
楊波害羞的低下頭去︰「其實,不管以後我爹跟你說什麼。你都不要答應,就當他是瞎說的,不要理他,就行了,他嘮叨幾次,也就不再嘮叨了。」
芙蓉更覺得雲里霧里,楊老爺子到底要跟她說什麼。為什麼楊波這般忌諱呢?
「不過,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白家,才願意娶阿英的。我也听說了,當初阿英知道喻夫人的秘密,她告訴了你,你為了救我們,才勉強與她成親。」芙蓉默默的低下了頭。晚間楊老爺子一直在斥責楊波,就因為楊波娶了阿英的事,如今,阿英已死,楊波處境大不如以前。這讓芙蓉心生愧疚︰「你爹說的也對,若不娶阿英,說不準那些小戶人家的小姐,也是中意你的。」
「你別听他們瞎說,不作數的。」楊波試圖掩飾。他不想讓芙蓉知道真相,不想讓芙蓉有負擔︰「這些話,千萬不敢說給我爹听,你知道的……」
「我記得,有好幾次,阿英到咱們一品樓來,你都不大理她,怎麼會跟她成親呢,你真的就喜歡阿英嗎?」芙蓉抬頭,望著楊波的眼楮。
芙蓉的眼楮深邃而明亮,在燈光下,這眼神讓楊波又一次紅了臉︰「我…….」
「你真的……喜歡阿英嗎?」芙蓉又問,雖這樣說著,她卻低下頭來,不自覺的搓著自己的衣袖,這衣裳,是蘇暢的,來蘇府太急,竟然忘了換。
楊波又一次低下了頭︰「我……我……」
他語塞了。
「二位,槐花巷子蘇府到了。」是車夫的聲音。
楊波如釋重負,他先跳下車,整個身子淋進雨里,然後,他撐開油紙傘,抖抖傘上的雨水,繼而放下長凳,掀著車簾伺候芙蓉下車。
雨天太滑。
芙蓉的腳剛踩到長凳上,便覺得一滑,一個沒忍住,整個人向前傾倒。
車夫驚的扔掉了馬鞭。
眼看芙蓉要摔倒在地。
楊波一手舉著油紙傘,半蹲著身子,一只胳膊緊緊的摟著芙蓉的腰,霎那間的溫暖。芙蓉牢牢的貼在楊波的胸口。
車夫松了一口氣。
楊波的一雙手按在芙蓉的背上。
從未有過這麼近的距離。
彼此能听到心跳聲。
甚至,芙蓉在驚嚇間,呼吸有些急促。
甚至,楊波一心想著芙蓉的安危,他嘴里的「小心」還沒喊出口,卻已將芙蓉摟了個滿懷。
霎那間,時間像是停了。
「二位,該給車錢了。」車夫催促了。
芙蓉回過神來,忙掙月兌楊波的懷抱。
楊波的臉更紅了,他輕輕松開懷抱著芙蓉的手。將油紙傘往芙蓉身邊移了移。
蘇府的下人明顯認出芙蓉來,給芙蓉請安,請芙蓉進去。
「你們怎麼認識我?」芙蓉疑惑。
下人笑著道︰「芙蓉姑娘來到蘇府,小的們自然認得,而且我們公子說過,芙蓉姑娘來蘇府,只管進去便是,不用小的們通報,但若是格格來了,一定要死死攔在門口。」
以往,格格對蘇暢死纏爛打,看來,蘇暢也有害怕的時候。
「這位是?」下人盯著楊波。
「這是——」芙蓉語塞。鄰居,朋友,還是?
「我是——」楊波也語塞。
他跟芙蓉並肩站著,甚至,他還沒有從剛才的情形中反應過來,就好像,他的手,還有芙蓉的溫度。
兩個人都沒有說清楚。
「不如,芙蓉姑娘跟小的先進去,這位公子,等小的進去通報一聲。」下人倒是知規矩。
楊波擺擺手︰「不用了,只芙蓉姑娘進去就行了,這麼晚了,我就不進去了。」
「你真的不進去嗎?」芙蓉轉身問他。
楊波笑笑道︰「蘇公子是你的大恩人,你來瞧他,是應該的,正好。也能說說話,我進去,怕是不合適。況且,蘇公子如今傷了身子。怕是經不得吵,也不一定想見我,等他好了,我再跟他問安。」
芙蓉點點頭。
「況且,這麼晚了,我娘要找我了,又得惦記我。我早早回去也讓她放心。」
芙蓉又點點頭。
剛要走,楊波已將油紙傘遞給了芙蓉︰「別淋著。」
「你要回去呢,且馬車也走了。」芙蓉四下看看,槐花巷子怕是不好找馬車︰「如今雨下很大。你把傘給我,你怎麼走?」
「你放心吧,一會兒說不準就有馬車了呢,反正我身了也濕了,堂堂男子漢。淋一點雨,不妨的。」楊波倒是輕描淡寫。
「那,我進去了,你回去小心些。」芙蓉接過油紙傘,早有下人幫她撐著。
本以為楊波會說些什麼。沒曾想芙蓉話音剛落,他已轉身,消失在蘇府門口。
芙蓉望著楊波滴著水的背影,突然有些悵然若失。靜等了一下,听著楊波的腳步漸漸遠了,她才攏了攏燈籠,由下人帶路,進了蘇府。
「蘇兄,我喻某真是對不住了,暢兒這事…….雖我是知縣,可這十板子,暢兒可是挨的結結實實,一下沒少,如今,都是血,讓我這做伯父的,實在心里有愧。」喻老爺坐在蘇暢房里,由蘇懷山陪著說話。
蘇懷山拱手道︰「若不是喻兄你做懷海知縣,小兒這麼不知輕重,敢去劫獄,如今,怕是早已沒命了,你能護著他一條命,蘇某已是感激萬分了。」
「都是我無能啊,沒想到我家夫人,唉…….不堪一提啊。」喻老爺臉上全是愧疚之色,丫鬟端來的茶,他都沒有喝上一口,從進蘇府的那一刻,他一直都在懺悔。
「喻兄也不必如此,小兒他…….如今傷口已上了藥,年紀輕輕的,他又做過帶刀侍衛,這一點小傷,算不得什麼,養一養,也就好了。」蘇懷山不忘讓喻老爺寬心︰「上的藥,都是上好的藥,京城里的大夫給開的,方子金貴著呢,多虧王爺慷慨,不計前嫌。」
「暢兒,你果然能熬的住麼?」喻老爺問躺在床上的蘇暢。
「他肯定能熬的住,也不看看,這十板子是誰打的,是我陳九年打的,我手法很輕,蜻蜓點水,根本不敢下狠手,若讓別的衙役打,早開花了。」陳九年站在床前,抱著胳膊望著蘇暢。
听到「開花」幾個字,蘇府的丫鬟「撲哧」笑了出來。
蘇暢咧著嘴趴在床上,沒好氣的道︰「陳九年,你不知道自己是粗人嗎?你那哪是蜻蜓點水,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別的衙役打我,如今,我躺床上動彈不得了。你把我打的皮開肉綻,你還跑到我家來賣乖。」
喻老爺緊張的站起了身,親自來到床邊︰「暢兒,你…….果然那麼嚴重麼?都是伯父…….」
蘇暢見喻老爺這麼緊張,突然笑了︰「喻伯伯,你不用害怕,哪有那麼嚴重,這點傷,根本算不得什麼,我是嚇陳九年的。懷海城縣衙我都來去自如,這算什麼。」
喻老爺這才松了口氣。
蘇懷山踱步到床前,指著蘇暢道︰「還是沒輕沒重,不知喻伯伯在操著你的心,若不是你喻伯伯,你以為,就你,還能來去自如?」
「爹,你什麼意思?」蘇暢問。
蘇懷山壓著聲音道︰「那一夜,是你喻伯伯,讓人給守天牢的衙役下了蒙汗藥,你劫獄之後,你喻伯伯就沒讓陳九年好好捉你,且你帶芙蓉來蘇府治病,你喻伯伯是知道的,只是裝作一無所知罷了,若不然,如今能落的這麼好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