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深深凝視唐棠,似要把她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細微變化都研究透徹。明明還是那個跟她身邊十年小丫頭,可她總覺得,這丫頭不知不覺中已經變了……深究下去,精明如她竟也察覺不到唐棠是從何時開始變!
女大不由娘,何況她這個皇女乃女乃呢,皇太後嘆息一聲,「棠兒,你考慮清楚了?」
「考慮清楚了。」
女子聲音清脆,鏗鏘有力,他平靜心微微一漾,君凌軒毫無預兆握住她手,「求皇上成全。」
溫熱大掌牢牢包住她柔荑,唐棠垂眸,等著龍椅上回答。
那交疊手是那麼刺眼,好似原本屬于他東西被人搶走了一樣,岑賀安薄唇死死抿著,手上青筋暴起。唐子言輕輕按住他,「驕陽才是適合你。」聞言,男子燥怒心慢慢平息。
「論外貌,論家世,君王爺確實跟我們家棠兒般配。母後,你意見如何?」震永帝側身問。
他已故意不提君凌軒行事作風,但皇太後依舊無法不介意!
唐棠頑劣,有些任性,可她依舊是皇太後一手帶大親孫女。君凌軒傳聞,皇太後多少也听到過一些。自古慈母多敗兒,君凌軒就是一個典範,君老王妃是東陵國公主出身,金枝玉葉,知書識禮,卻把君凌軒帶得庸碌無能,一無所長,一無所成。
像是斗氣般,皇太後道︰「女大當嫁,棠兒喜歡,那便成全她吧!」
「謝皇上,謝皇女乃女乃。」
「謝皇上,謝皇太後。」
兩人異口同聲,君凌軒扶唐棠起來,她沒拒絕,順勢靠著他起來。岑賀安熄下怒火又死灰復燃,他大步邁出,唐棠身邊擦肩而過,「方才長公主說郡主婚事落定便給臣一個答復,今日當著皇上與皇太後面,臣想向長公主求親!」
「一刻鐘前才退了妹妹婚,一刻鐘後便跟姐姐求親,這樣是否不妥?」岑皇後輕咳一聲,出聲提醒。岑賀安跪下,「如今郡主已覓得金玉良緣,想必不會怪罪于賀安。賀安心儀長公主已久,借著郡主于君王爺喜氣,賀安也想自己有個美滿良緣。」
還未離去唐棠身子一僵,唇畔隱約勾起一抹嘲諷。金玉良緣,虧岑賀安說得出口!果然啊,她看走了眼。
君凌軒溫聲,「怎麼了?」
「我沒事,謝謝。」四目相對,這是唐棠第一次打量這即將成為自己夫婿人。皮膚白皙干淨,唇形完美,鼻子高挺,睫毛濃密優雅,除開能力,真是一個妖孽型男人。
她站直依舊比他矮了半個頭多,打量著他也累,唐棠低頭,走回自己位置。
震永帝答應岑賀安求親唐棠意料之中,岑家正得勢,已出了一個皇後,再出一個駙馬也沒什麼好奇怪。唐驕陽也下去謝恩,郎才女貌雙雙跪一起,從哪個角度看都完美得不可思議。
一個當朝得勢家族長子,一個當朝受寵愛長公主,真是般配。
反觀她跟君凌軒呢?她父母雙亡,沾了點皇親血脈,才能留皇宮長大;君凌軒自幼喪父,世襲王位,母妃雖是東陵公主,可東陵多年對她不聞不問,早已失勢。
頑劣任性落魄郡主,碌碌無才失勢王爺,唐棠抿唇,好像他們也很配呢!
余光才掃到君凌軒那邊,才發現他也打量她,他對著她做了一個舉杯動作,唐棠微笑,抬杯。
散席,唐棠原本是想找君凌軒談一談,可沒想到他走得那麼,她一路追到皇宮小門,連他馬車影子都沒找到。想見人沒見到,暫時不想見人,避不了。
岑賀安眼尖發現她,「棠兒,是你來找我嗎?」
唐棠對著兩人行禮,「四皇子,岑少傅。」
唐子言冷了臉,「唐棠!你叫我什麼?」她進宮十年,除了五年前驕陽推她下荷花池那次,這是她第二次叫他四皇子。
「四皇子。」唐棠平靜跟他對視。
岑賀安也發現了她不一樣,他按著唐子言,「棠兒應該是生氣了。」
「四皇子跟岑少傅若是沒事,唐棠先回去了,皇太後還等著。」
「棠兒,別走,我有事跟你說。」
唐棠目光輕移,落到岑賀安手上,「皇宮人多口雜,唐棠跟岑少傅婚約已經解除。如今你我二人都有婚約身,還望岑少傅以後注意。被長公主跟君王爺听到,對你我都不好。」話落,唐棠特意後退兩步,劃清跟他界限。
一聲一聲岑少傅敲著岑賀安心,他蹙眉,「唐棠,你是不是氣我大殿上說話,所以選擇了君凌軒?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你知道他……」
「我不需要知道!」唐棠打斷他,「一個從小相處到大人我都不想知道他想什麼,我又為什麼要知道君凌軒是什麼人?岑賀安,比外貌比背景,他不輸你。」
「你怎麼能這麼膚淺?」
「你不也這麼膚淺嗎?驕陽美貌,有才,有岑皇後作為靠山,比我適合這岑家夫人位置,比我適合以後左相夫人位置,所以你選擇了驕陽,對嗎?」她步步逼近,單手扯下他腰間玉佩,「說白了,你跟我都是一類人,我想皇宮生存下去,你想步步高升,既然我阻礙了你道路,這婚退了就是。但是岑賀安,今日我這告訴你,你沒有資格來指責我,因為你比我不堪!我敢當著文武百官面,承認我喜歡君凌軒貌,你敢嗎?」
若岑賀安這麼說,恐怕這婚事不會成吧。
呵,真可笑,竟然還想來對她說教。
唐棠揚手,把玉佩丟到荷花池中,「這是我們定親信物,從今往後我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四皇子,岑少傅,告辭。」
岑賀安臉白了白,狠心沒攔她。
佳人離開,波瀾散,荷花池水恢復原樣,除了他腰間缺少玉佩跟歷歷耳話,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岑賀安撩袖,準備下水,唐子言趕緊拉起他,「你瘋了!你忘了驕陽嗎?」
岑賀安今天才跟驕陽求了親,若他今日下水撈唐棠玉佩,把驕陽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