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雅倩不矮,但在麥將一米八五的高個子面前,倒像個矮子。她昂著下巴,閃著火苗的黑瞳仰視著麥將,嘴角一勾,扯出一抹冷冷的譏笑。
「g寶在里面。」她指了指課室里,透過敞開的窗戶可以看到招金寶被幾個男生團團圍住嬉笑打鬧。
g寶這個掛名老大絕不會讓她遭人欺負而無動于衷。黑面神想欺負她也不看看場合。
麥將被她鋒利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虛,欺負一個弱女子非大丈夫所為,問題是眼前這看似弱女子的女生心腸太壞,太冷血,他不欺負她一下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想到唐香兒被綁架的事,他欲收回的腿更加堅定地踩在牆上。「想過去也行,鑽過去啊。」
于雅倩瞳孔一縮,冷冷地睨著他。「我敢鑽,你敢不敢承擔我鑽過去的後果?」
麥將身旁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臂膀。「行了,麥將,別跟一個小女生過不去。人家靠山多著呢,咱惹不起。」
麥將看著于雅倩嘴邊嘲諷的笑,怒氣上涌,把心一橫,大聲說︰「我今天就非得讓她從我跨下鑽過去,怎樣?」
「不怎樣。你試試那樣做?」招金寶已經站在課室門口,雙臂環胸,警告地看著麥將。一張人畜無害的女圭女圭臉,卻透著讓人喘不過氣的嚴肅。
「g寶,別以為每次打架我輸給你就怕你,那是我讓你。我要認真跟你打,未必輸給你。」麥將臉上掛不住了,人長得比g寶高,卻被他壓在頭上,當真不爽。
「呀!臭小子,膽長膘了?我沒告訴過你她是我罩的妹妹還是你失憶?還是你想認認真真跟我打一盤?」招金寶慢慢走近,抬起一腳就往他踏在牆上的腳踩過去。
麥將連忙收腳,瞪著招金寶。「g寶,你真想跟我動手?」他氣憤地指著于雅倩,「我們兄弟一場。你為了這個目中無人的墮落女屢次跟作對?如果當日不是她見死不救,香兒就不會遭受那些不好的經歷。」
「你臭小子給我閉嘴,說了多少遍,香兒的事與小于無關。你再胡說八道,我廢了你。」招金寶張臂環在于雅倩的肩膀上,摟著她往前走。
「不許走。」麥將橫出一腳,攔住兩人的路。「g寶,今天我就認認真真跟你打一盤,我贏了,于雅倩就從我胯下鑽過去。我若輸了。我就從你小子的胯下鑽過去。」
「無聊!」招金寶倏地抬肘往他的腿砸下。卻被對方敏捷地躲開,他撓撓蘑菇頭,沖他憨厚一笑,「算你小子躲得快。」他收回環在于雅倩肩上的手。「小于。站一邊去,今天我不教訓一下這個小子今晚一定失眠。」
于雅倩聳聳肩。「你們打,我有事,先走。」她繞過招金寶,向著高二一班走去。
「于雅倩,你有種就別走。」麥將沖著她的背影大喊。一陣風掃過,招金寶劈來的腳已近在胸側,他慌忙閃開,才定神。**就遭到襲擊。悶哼一聲,他旋身,飛起一腳向招金寶橫掃過去,見招金寶定定地站在那不躲不閃,他當下狐疑。飛出去的腳僵在半空。「g寶,你搞什麼飛機?」
招金寶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麥將,你們都不是三歲小孩,高中生就應該有高中生的樣子,動手動腳像什麼樣?打架這等事只能對外不能對內。」然後他的目光越過麥將的肩膀看著他身後,女圭女圭臉討好一笑,「是吧,香兒?」
麥將的腦袋馬上當機,悻悻地放下腳,轉身看著一臉慍色的唐香兒,訕訕地笑著。「香兒,剛剛我們鬧著玩。」
「什麼鬧著玩?香兒,你剛剛有看到他出腳的狠勁吧?你不知道,他剛剛還干了什麼缺心事,他竟然想讓小于從他胯下鑽過去。」招金寶臉上是怒其不爭的憤然,指責麥將的不是。
唐香兒掃了眼從窗口伸出頭的眾同學,蹙眉,走近麥將,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你是流氓嗎?竟然做出讓一個女生從你胯下鑽過的無恥行為?」
麥將委屈地模著發痛的手臂,乖得像兔子一樣,小聲說︰「不是還沒做成嗎?我也只是想欺負她一下,幫你出出氣。她不是害你罰掃了嗎?」
「你要是得逞了,這會你還有命跟我說話嗎?」唐香兒又一巴掌拍過去,「幫我出氣?你別害我。欺負人也得選對方法。白痴啊,你!」
麥將苦著臉,一聲不敢吭。女神說啥就是啥,他不敢反駁一句。
「香兒,你說對了,麥將本來就是個白痴。」招金寶笑著插話,「他五行欠打,不打不長記性。你多拍他幾下,下回他就聰明了。」
「香香公主,別拍痛你的手。」麥將見唐香兒的手又要拍過來,連忙出聲,「這等重活讓人代勞就好。」
「香兒,讓我代勞吧。」招金寶笑嘻嘻地走過來。
「g寶,你別公報私仇。跟你翻臉的。」麥將恨恨地瞪著招金寶。
唐香兒抬手撫著額頭說︰「你們這麼好力氣,中午放學後到音樂室幫忙搬搬抬抬。」說完便走進課室,不再理會兩人。
「不行啊,香兒,我今天中午打算努力,讓我的成績更上一層樓。」招金寶垮下臉,跟著唐香兒後面叫苦連天,「你不能剝奪我的學習時間。」
「……」
于雅倩往高二一班的門口一站,立即有學生輕浮地吹起了口哨。
「倫,你的三兒來找你了。」班里某位同學大聲喊了一句,他剛喊完,頭頂就被一本書砸中,哀怨地瞟了一眼作惡者。「耗子,這又關你什麼事?」
張偉皓向于雅倩揮揮手,笑得陽光璀璨。「嗨,魔女,剛剛的見面禮,請笑納。」
于雅倩淡淡地掃他一眼,目光在課室里轉了一圈,最後定在倚在窗邊跟龔雪莉說話的謝習倫身上,謝習倫也看著她,但似乎沒有出來的意思。
她都這麼主動了,那討厭鬼在矜持什麼?還跟那個龔雪莉有說有笑,真想掐死他!
「魔女,對我不要這麼冷淡嘛,這麼帥被你漠視,好傷自尊的。」張偉皓裝可憐地看著她。
「都不知道之前誰擺出一副陌生人的臉色,這會跟誰裝熟?」她橫他一眼。
「啊,原來是為我之前冷落你的事生氣,莫氣,莫氣!我以後絕不再冷落你。」他調笑。
這死怪胎!笑得那麼欠扁,真想一掌拍死他!都不知道小慧喜歡他哪點,還對他念念不忘。
「倫,你再不出去,她肯定會誤會我們。你去跟她解釋清楚吧,不然我要尷尬死了,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我,我不想惹麻煩。」龔雪莉輕輕推了謝習倫一下,柔聲說。
謝習倫蹙眉,深潭似的黑眸快速劃過一抹暗芒。龔雪莉的話句句都在引導他對于雅倩產生些別的看法。她會演戲,但並不十分聰明。他心里對她有很多疑問,但又不能當面問出來,萬一只是自己的胡亂猜測,那無疑是往人的身上插上一刀。所以他寧願花點耐心從中尋求答案。
站在門口的于雅倩已經失去耐性,拿出手機,點滑幾下,給他發一條短信過去。
謝習倫听到短信聲響,掏出手機,點開信息。
于雅倩︰再不滾出來,後果自負。
他俊美的五官瞬間緊繃,于雅倩態度過拽,他不吃這套。動動手指,回了一條信息︰有事?
她盯著手機里的短信,愕然,看這疏離的語氣,似乎要跟她劃清楚河界限。抬眼,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審視著他的臉,依然是俊美得令太陽失色的臉,但那淡漠的神色卻讓她感到陌生。
心里感到一絲彷徨,她抿抿唇,思慮了一下,按著手機,又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我承認我脾氣有點大,我以後一定盡量克制,不再動不動就摔人、打人。
他勾勾唇,眼角眉梢染上淡淡的笑意。于雅倩這丫,不嚇不行。嚇她一嚇,馬上變乖了。
謝習倫︰嗯,好好反省幾天,表現不錯的話就暫且信你一回。
于雅倩嘴角一抽,握了握拳頭,強忍下心里的怒氣。不能發火,克制,克制!得先把人穩住,她絕不能讓自己的沖動氣跑她的私藏品。這筆賬,她記下了,以後慢慢討回來。將謝習倫暗罵百遍千遍之後,她揚起一抹甜美的笑容,乖巧地向他揮揮手,轉身離開。
「魔女每回這樣笑的時候,我都覺得頭皮發麻,全身發冷。」張偉皓煞有介事地搓搓手臂,向謝習倫眨眨眼,「要不要陪你到廟里求一道平安符?」
謝習倫勾唇一笑。「先替你自己求吧,她對你的意見比較大些。」
「也對。」張偉皓笑著模模額頭,「我得打電話給我媽讓她幫我到廟里求求平安。」
之後的幾天,于雅倩也真的安安分分地上課下課,四朵金花找渣她也不跟她們頂嘴,還好好脾氣地對她們輕聲軟語,笑得春風蕩漾,嚇得四朵金花以為她被鬼附身,對她敬而遠之。課余時間,她也幫著唐香兒一起重新布置西樓那間音樂室。
鐘意雯的棺材已經搬走,但鐘意雯生前所得過的獎項、榮譽證書保留了下來,用一個精致的玻璃櫃放著。那間內室拆了,整個牆面重新粉刷成淺藍色,大大的窗戶不再鎖死,掛上月色窗紗,陽光從窗里傾泄而入,照亮每個昏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