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講,這天關家的晚飯,藍寧吃得並不十分氣順。♀
關止和關冕的父親都回來一起用了飯,席間一家人話不多,都是關山在詢問個人的情況,小輩們的回答都像在匯報工作。
難怪氣氛老壓抑。
不過關冕能活躍氣氛,且,他同關慶國很是親近,兩人好幾個話題都說到一處去。反倒關止意外沉默。
這同前幾次來用餐不太一樣,關止從來同關冕一樣能在一大群家人聚在一處的時候插科打諢,面面俱到。
關山對藍寧叮囑的話並不多,只略略問了她工作的情況,藍寧斟酌字句答了。
大嬸在旁講道︰「私營企業不太穩定,寧寧考慮過換一個環境嗎?」
藍寧笑道︰「做長的工作,勝在手熟,習慣了什麼都好。」
大嬸對王鳳笑道︰「寧寧和關止倒是志同道合。」
王鳳听得面孔微微的板牢。
二嬸開口講︰「有些大公司都要關止去呢,是不是,關冕?」
關冕答他的媽媽︰「關止是炸子雞,人人搶著要。」
關止終于笑了一聲︰「我還肯德基呢,哪里像你講的這麼吃香。」
他的爺爺講︰「關止,你一貫放縱也就放縱了,現在成家立業,也要把業立得正一點。耍嘴皮子討活口不是正經職業。」
藍寧抬起眼皮子瞅了關山一眼,老人家態度端嚴,但不刻板,關止不一定听的進去。
果真關止就說︰「我的爺爺,我又不是相聲演員,嘴皮子那麼值錢。」
關冕笑道︰「他們這叫咨詢顧問。」
關慶國便接了話茬說兒子︰「皮包公司罷了,什麼顧問不顧問說的好听。他就听不得家里人勸,到現在都沒個正經文憑。」
這一說王鳳便不樂意了︰「你這倒關心起他了,當初孩子死活要退學的時候,怎麼不拿雞毛撢子打斷他的腿?」
關慶國瞥眼自己的妻,冷笑一聲,並不答。♀二嬸打起圓場︰「兒孫自有兒孫福,大家吃飯吃飯。」
藍寧扒著飯,心里想,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幾乎全部都對關止的職業不認可,連帶也對自己的職業有微詞。這算做什麼道理?
關止能夠堅持己見,確屬不容易。
她想著便看住自己的丈夫,關止也正轉頭看到她,還有心情眨個眼楮算是拋媚眼**。
他的臉皮厚如銅牆鐵壁,從來不穿。
這也是至大的本事。
飯後關止必然又被王鳳扯到一邊講話。
關山招了藍寧到跟前來,贊了她幾句︰「菜做的很好吃,確實是個能干的丫頭。你和關止要好好互相扶持,他有黃的地方,你要勸著。」
一直以來,因為外公的關系,藍寧對丈夫的爺爺存了隔閡的心,不願意太親近,也不願意太了解,且就當一般長輩尊敬著。
不遠不近憚度,才是尊重,也策安全。但,並沒有必要親近。
他所說的黃無非就是席上爭論的,藍寧覺得自己既無立場也無必要由此對關止當一個勸夫的賢妻。所以,她只是唯唯點頭。
老人擺了擺手,讓她離去。
藍寧轉身之時,看到關山眼望著窗外樹梢月景,頗有幾分淒涼之色,不是不隱隱惻然的。
老人身後的其他人各自為陣地相互交流。關慶國同關冕父子講著話,大嬸二嬸逗著嘟嘟,王鳳扯了關止說話。唯獨老人沒有人在跟前說話。
她走到王鳳同關止身邊,王鳳一貫沒好聲氣地說︰「凡事都要有個克制,不能下手沒輕沒重。」
一講好,藍寧的臉就紅了個透。
關止臉上的抓痕猶在,自然讓當母親的雄了。
藍寧一害羞,就沒好意思多話,又被王鳳抓了機會數落幾句。
最後還是關止掏掏耳朵,扯了藍寧過來,說︰「咱們回家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回家的路上,藍寧才恍覺自己是一直悶悶不樂的。♀
關止開了音樂,放達明的《萬歲萬歲萬萬歲》,音樂很奔放,可以教人熱烈起來。
但藍寧還是不開心地開口了︰「你們家個個都歧視我們啊?」
關止糾正︰「是歧視我們的職業。」
藍寧撇嘴。
「九十年代流行點子公司,我爺爺就認為是瞎扯淡騙人錢的皮包公司。」
藍寧問︰「你當年干嘛死活要退學?」
「我是發覺發展的方向發生了根本性的錯誤,及時糾正。」
又是說了等于沒說。
藍寧暫且放著,不提。
實則這個問題,他們交往的時候,藍寧也問過,每回都被關止隨意糊弄過去。但她是不深究的,並不放在心頭。如今自己再問,發現是真的好奇了,還想一問到底。
但關止不會答的就一定不會答,她也不得法,只好作罷。
他們回到小區的時候,差不多快十點了,關止一拐彎,預備進地下車庫,被藍寧拽住了胳膊。
「你出門的時候是不是沒關燈?」
「沒啊。」
兩人一起抬頭,看到自家的窗戶一片光亮。
關止立馬熄了火,同藍寧一起下車奔上樓。
打開門以後,兩人面面相覷,心下一沉,簡潔得不能再簡潔的小屋慘遭洗劫,抽屜里的物品被胡亂扔在了地板上,衣服器具到處都是。
關止拿起手機撥了110,藍寧已經把幾個房間看了一遍。家用電器一件沒少,但是她同關止的筆記本電腦並PSP、MP3及數碼相機都沒了,打開的抽屜里,存放的現金也沒了,首飾也沒了。她再翻,關止的名牌衣服也少了好多件。
關止咬牙切齒︰「靠,這小偷把我吃飯的家什都給撈走了。」又發現自己CommedesGarcons襯衫一件不剩,開始哭笑不得,「我明天穿什麼?」
藍寧把兩人的櫃子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確認只有關止的名牌襯衫西服被偷了。
這是一起手下很留情的入室偷竊,藍寧同關止相對看一眼,心里都光亮。
藍寧開始撥小保姆張愛萍的手機,的確在關機狀態中。
110的民警來了以後,把現場勘查了一遍,又從小區物業處調用監視錄像帶,結果物業處的保安攤手,門房的監視儀從來是擺設,竟然沒啟動拍過。
藍寧一瞬就惱怒了,比看見自家被竊還氣憤︰「我每個月按時交物業管理費,你們就是這個工作態度?你們的物業管理制度上頭寫的清清楚楚,監視器要二十四小時開啟,監測小區安全,原來都是形同虛設?」
民警也認為保安不盡職,嚴肅地教育了一通。
關止拍拍藍寧的肩,要她順氣。
「你沒見閔行的大樓都倒了,我們這里不過物業沒開監視器,小意思小意思。」
藍寧瞪他一眼︰「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民警認真做了現場記錄,在民警看來,破案並不困難,不過還須關止一同去派出所做一個筆錄。關止讓藍寧先回家睡覺,藍寧嘆氣︰「家里一塌糊涂,我怎麼睡的著?」
「沒事兒,剛才你媽給我電話,兩老要過來陪我們一晚。」
藍寧心中卻是一定,原來發生了突發狀況,自己期望身邊有親人陪伴的念頭這麼強烈。這算不算心理上頭並?
但她口上埋怨關止︰「這麼晚了還要他們過來。」
關止拍拍她︰「他們擔心你,我讓他們一定打個車。」
兩人便分頭行動。
萬麗銀是例行給關止電話的時候,听說女兒家遭竊,她是琢磨著兩個孩子一晚上會因這事情不能好好休息,疲于應付殘局,便拖著丈夫一同來了。
藍寧其時確有幾分手忙腳亂,要把所有雜亂無章的東西歸位,光是滿地的衣服就讓她頭大。小偷為了將抽屜櫥櫃中潛藏的有價物品翻找出來,幾乎是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因此她同關止兩人所有的衣褲鞋帽,被褥床單全部被丟到地板上。
當然,一切潛藏好的有價物品也被一掃而空。
就剛才民警在現場的時候,記錄下來的就有她同關止的結婚戒指,她結婚時候長輩們饋贈的首飾,她和關止各自存放在抽屜里的現金,還有兩人擱在冰箱上頭儲蓄罐里互相平攤的生活費。
萬麗銀和藍森抵達的時候,藍寧正在收拾關止的房間,頹喪地坐在地板上一件一件疊衣服。
萬麗銀問︰「被偷了多少?」
藍寧難過地答一句︰「結婚戒指都沒了。」又低聲說,「蠻好戴在手上。」
藍森安慰︰「人沒事就好,我們一听小關說家里被偷了,擔心得要死。」
但藍寧不這麼想。
她想她從來沒在乎過結婚戒指,但是突然發現結婚戒指被偷了,心情居然沮喪到了極點。在她獨自一個人坐在一片凌亂的家里收拾殘局的時候,這種沮喪又被無限放大。
萬麗銀指揮藍森幫女兒一同收拾,看藍寧還是悒郁不樂,便說︰「戒指沒了再買一對,你們當初也是人家送的。」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
當初關止向她求婚成功,問她要買什麼戒指,藍寧選的是某洋牌子旗下的三金戒指,用了黃金、白金、玫瑰金的指環相繞,但並不瓖鑽。款式復雜,卻不花哨,且絕對吸引。
覺得不妥的倒是王鳳,說︰「結婚戒指不瓖鑽,小丫頭真想的出來。」
關止卻寫了一篇專欄,說︰「愛情,不計付出、終身守護;友誼,一生分享、患難與共;忠誠,風雨兼程、執著追索。戒指的故事足夠驚艷全球,何況設計更加錦上添花。這就是產品的附加價值,有時候附加價值也許遠遠超過實際價值,也就值得我們超值付出成本。」
一時間算給別人做了軟性廣告,新人對此款戒指在那段時間,趨之若鶩,又絲毫不損洋牌子高貴形象。對方公司的高層大樂,便送了這份結婚厚禮。
藍寧瞠目,關止要得到什麼,簡直手到擒來,別人還覺得是欠了他人情。
但在婚後,兩人大約都覺著手指上多戴一枚戒指,不方便之處多多,不約而同地便都沒戴。
此時想戴也沒的戴了,這一重遺憾,是重而又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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