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匈奴頭目說過一句叫靈武的人來接應的話,小寶貝兒一直沒有動手。她靜靜的待在暗處注視著這群人,看看到底是什麼人來跟他們接頭。
在平原的入口處,雷文滿安排的第一批開路部隊出發了,因為這是最有可能遇敵的一批部隊,所以由雷文滿親自帶領。
一早起床的時候,雷文滿就听到睿轉達的情報。雖然不知道匈奴人要如何設伏,但是在出口附近會有敵人,名叫張碩;路上會有匈奴人「驚馬」,這兩點是可以肯定的。
「驚馬」這個手段雷文滿也用過,當時他用野豬陣大破文丑,自然知道馬隊受驚的後果。雷文滿于是傳令所有馬匹都用黑布蒙上眼楮。
至于出口處張碩的伏擊,雷文滿估計,等開路部隊接近出口時,後面全速行進的兩千人主力應該也趕到了。到時候手上有兩千五百騎兵,一般萬余人的匈奴兵都可以對峙一陣了,而且這倉促間匈奴應該集結不了萬人級別的部隊。
雷文滿思慮停當,部隊按計劃如期出發,雷文滿帶領三百大刀兵隊走在最前面。
雷文滿領兵慢慢前行,馬匹處于快步走的狀態,並不奔跑,這樣萬一遇到陷阱,前腳踏空,還有馬上退後的時間。一路上,只要遇到低矮植物,全部砍倒;遇到不自然下垂或者看來張得很緊的藤蔓,一律全隊分散,用弓箭一一sh 斷。
前行一百余里,並未遇到伏兵和機關。繼續往前,東邊山上的樹木越來越少,漸漸可以看到大片沒有植被覆蓋的山體。
又走了約莫五十里,部隊來到一處岩石地帶,這里已完全沒有植被。山壁上布滿灰褐s 的片狀岩石,看起來像是某一類礦物,這時的冶煉水平不高,所以很多礦產都是沒有人開采的,就這樣在山體之外。
突然,山上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滾落下來。雷文滿抬頭一看,是一些巴掌大小的石塊在滑落下來。
山石滑落本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但偏偏在自己的部隊剛剛走過山下的時候有石頭滾落下來,未免過于巧合,雷文滿連忙喝住部隊,一邊退後一邊向河岸邊靠近。
只見那些滾落的石頭越滾越快,踫到突出的山石,碎成一片一片,激散開來,被撞松的山石又跟著加入了滾石的隊伍,再遇到下面的石頭,又再爆開,導致更多石頭滾落。
落下的石頭越來越多,響聲越來越大,到後來竟似悶雷一般震耳發聵。碎石如同從山上落下的瀑布,沿著山體不斷砸向地面,濺起很多碎片。
這肯定就是匈奴人的「驚馬」之術,好在戰馬是听不見聲音的,出發之前又預先蒙住了馬的眼楮,不然這種場面定要驚得馬匹四散奔逃。如果就這樣隊形凌亂的沖出這段狹長地帶,必然會被出口的伏兵逮個正著。
雷文滿心下暗嘆︰匈奴人雖沒學過兵法,但長期戰斗積累下的經驗不容小覷。
雖然馬匹听不見,看不著,但是打在身上的碎石它們是一定可以感覺到的。盡管這些石頭多次踫撞以後已經碎的只有核桃一般大小,打在身上仍然非常疼痛,部分被連續擊中的馬匹依然是驚得人立起來。
雷文滿帶領隊伍向河邊靠攏,寧可讓部分部隊沖進河灘,也不能冒險繼續向前。
幸好這陣石頭雨只下了一回合,雷文滿勒住部隊等了許久,都不見再有石頭滾下。
雷文滿心想︰也許匈奴人少,怕我派人上山清剿,只進行了一次攻擊就走了吧。
又等了一陣,還是沒有動靜。雷文滿于是命令部隊清理掉路上遺留的碎石,同時讓剛才陷入河邊軟灘的騎兵慢慢小心的走回到路面上來。
就在此時,山上悉悉索索的聲音竟再度傳來。雷文滿大驚,抬頭一看,這次卻是一條黑影在山上滑行下來,在下落過程中,還不時左右跳躍,避免在同一路線上帶下來過多的山石。
來人正是小寶貝兒。原來剛才匈奴人發動第一輪石頭襲擊的時候,小寶貝兒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從暗處沖出來,雙手各持一支峨眉刺,在匈奴人背後疾馳而過。黑影過處,兩支峨眉刺舞出閃閃的寒光,j ng確的在每個人頸上劃過,這些專注于向下投石的匈奴人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小寶貝兒秉承一貫的謹慎作風,將這些尸體拖回到密林中藏好,才又回到岩區,下山來與雷文滿會合。
雷文滿看見小寶貝兒下來,就明白山上的匈奴人肯定是已經被她除去了,所以石雨攻擊才會驟然停止。他對小寶貝兒的不滿自然少了幾分。
「你沒事吧?真是辛苦你了。」
小寶貝兒淡然道︰「區區十數人,能有什麼事,整頓好部隊出發吧,前面還有伏兵。」
既然在路上的匈奴人已除,那就干脆把部隊集結完了再一起出去更為安全。雷文滿吩咐隊伍原地休息,並讓士兵們安撫好剛才受驚的馬匹。
「還有什麼消息沒有?」雷文滿趁休息的機會向小寶貝兒多了解情況。
「沒有,那匈奴頭目提到的接應一直沒有出現,說不定就是指靈武來的伏兵,在出口接應。」小寶貝兒猜測。
「靈武有漢朝的部隊,匈奴人應該不敢大張旗鼓派很多人過來設伏,不然目標太大會被靈武的漢軍發現。」雷文滿對出口處的伏兵並不在意。
當然,如果剛才匈奴人的「驚馬」計劃成功,即使是數百人的匈奴伏兵也可以對倉惶沖出狹長地帶的雷文滿部隊造成極大傷害。但既然現在部隊已恢復正常陣列,小股的匈奴伏兵自然是微不足道的。
全速前進的主力部隊很快就到了,雷文滿看看天s ,決定先出去解決了外面的匈奴伏兵再等齊殿後的第三批部隊。
一路非常順利,只用了半個時辰,部隊便通過了最後的幾十里狹長路段。
剛進入開闊處,雷文滿馬上命令隊伍排成戰斗隊列,嚴陣以待。然而傳聞中的伏兵部隊卻不見蹤影,雷文滿于是讓部隊保持著戰斗陣型,慢慢向南繼續行進。
走了十里路,前方出現了一批漢軍部隊,約莫也是三千人。為首的是一個看來年已半百的老將。
部隊接近後,那邊的老將策馬迎了過來,下馬一臉嚴肅的對雷文滿拱手道︰「靈武駐軍統領田圭見過衛大將軍。」
居然是靈武的統領親自來迎接雷文滿的部隊。雷文滿連忙還禮道︰「田老將軍免禮。我只是領兵巡邏至此,何必勞煩老將軍親自出迎。」
「衛大將軍總領戍邊諸軍,乃是末將的直屬長官,出營相接分屬應當。」
雷文滿也不再跟他客套,問道︰「老將軍一路從靈武過來?可曾遇到有匈奴的游騎部隊?」
「衛大將軍神威,將匈奴人趕出河朔,哪里還有匈奴部隊敢在此作亂。末將來時只見著一些十余人、至多數十人聚集的匈奴牧民,亦被我一一驅散了。」
「原來如此。」雷文滿估計,來埋伏的所謂張碩部隊,大概是還沒集結就被田圭帶人驅散了。匈奴人大概沒有料到會有靈武駐軍出營這回事。
既然匈奴策劃的兩個計劃均已破產,雷文滿打算在靈武落腳,暫留幾天。把田圭所說的那些十余人、數十人的匈奴人團伙都消滅掉,以絕後患。
把第三批的部隊也等齊了以後,雷文滿跟著田圭往南偏東方向走了二十里,回到了靈武的漢軍駐地。
靈武駐地的情形令雷文滿大為詫異。這里自秦始皇驅逐匈奴以來便開始移民屯田、築城駐軍,到這時候已近百年,靈武已發展成一座邊塞小城。但是現在除了看到駐軍所在的北城區還有些民眾以外,其它地方已經十室九空。就是軍營之內,可以容納五萬大軍的營房,多數已經荒廢,有些甚至已經長滿了雜草。
靈武是重鎮,匈奴人一旦破了靈武,長安便只剩長城這最後一道防線了。在這里的駐軍按理說至少也有三萬五萬的,但從現在營區的荒廢程度看,這里大概連一萬人都找不出來。
雷文滿不禁詫異︰「靈武何以荒蕪至此?」
田圭嘆口氣道︰「靈武毗鄰黃河,一到冬季,匈奴人在草原上無處放牧,便會渡河過來侵擾,掠奪糧食牲畜不說,還會屠殺吏民,擄掠婦女兒童。但凡有辦法離開邊塞的人家,都不會在靈武居住了。」
「這不是有大批駐軍嗎?怎會讓匈奴人如此張狂。」
田圭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雷文滿這話不自覺的帶有責備田圭守備不力的意思了。
「衛大將軍有所不知,匈奴人狡猾善遁。」田圭硬著頭皮解釋道︰「通常某處報有匈奴人出沒,待得士兵一到,那些匈奴人早已遁去,士兵還未回營,另一處又報匈奴侵擾,實在是令人疲于奔命,無所適從。」
「何不將士兵分編數隊,多路出擊,互相應援?」
田圭被雷文滿問得越發窘迫,強辯道︰「匈奴經常圍攻我們人數少的隊伍,手段凶殘。士兵人少不敢出營,就是出營了也多數當了逃兵。」
雷文滿還想再問,小寶貝兒悄悄從背後拉了他一下,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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