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也是謹慎行事,希望田老將軍諒解。待事成之後,我不僅會奉上解藥,還會向朝廷奏明情況,增撥軍餉,並將此戰的首功記在田老將軍之上。」雷文滿深諳恩威並用,軟硬兼施的道理,見威嚇用得差不多了,趕緊向田圭許以名利。
「衛大將軍對老夫真是如同再造,老夫自當肝腦涂地,以報將軍知遇之恩。」
後院還有個瞎眼匈奴人在,雖說他不懂漢語,但雷文滿還是決定避開他再談,于是拉著田圭回到房間。
「田老將軍,你在靈武多年,可知道這附近有多少匈奴人的零散部隊?」
「我已經多年沒有和匈奴人打仗了。」田圭很老實的回答道︰「每次有地方報稱遭到匈奴人侵擾,我就從這里帶兵過去,匈奴人也很配合的望風而走。所以具體這附近有多少匈奴部隊我也不知道,但從他們出現的地點和每次出現的人數來看,七八千人是肯定有的。」
「那河西的匈奴部隊有多少?」
「河西的匈奴人部落就有八部,人口大約有三十多萬,如果按五人出一個兵員推算,應該有六萬兵。」田圭頓了一下,補充道︰「不過匈奴人從小在馬上長大,弓馬嫻熟,從十多歲的少兒到六十多歲的老叟都能上馬作戰。所以實際打起來,戰斗人數怕有十余萬。」
「你和這八部的人都有來往嗎?」雷文滿想到,那天在山上被小寶貝兒消滅掉的,應該只是其中一部的匈奴人設立在河東的情報分隊而已。
田圭再次大笑起來︰「哈哈,老夫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和河西八部都有來往,我只是和靠近河岸的忽支、車戎兩部匈奴人比較熟悉而已。」
雷文滿想了一下,八部大約六萬兵的話,兩部應該也有一萬五千人,再加上靈武地界的七八千人就是兩萬多人了。自己這三千騎兵經過短暫訓練才剛剛學會了車懸陣,成效如何還不清楚,一下子就面對兩萬匈奴騎兵恐怕有點玄。
不能為了自己個人刷戰績的y 望打亂了大家改寫整個劇本的進程,雷文滿決定這次暫且放棄追求S評價,使些手段先去掉匈奴的部分戰力。
「r 前通知你去接應的是哪一部的匈奴人?」雷文滿一邊盤算計策一邊繼續向田圭了解情況。
「那是車戎部的。實不相瞞,是老夫先譴人去報信的,因為他們的聯絡點在沃野那邊的山區,離埋伏地點更近一些。」
「可惜那伙人已經被我除掉了,你現在還能找到他們部族的人嗎?」
田圭認真想了想,道︰「後院那個還活著的匈奴人也是車戎部來的,他應該有辦法找到族人。」
「嗯,那就沒問題了。」雷文滿有了計策,突然問道︰「靈武這邊的庫房里可有軍裝?就是穿在身上辨析身份那種就可以。」
田圭一愣,不明白雷文滿在說著征討匈奴的話題的時候何以突然有此一問。他據實答道︰「靈武編制上該有三萬士兵,每年都是按這個數上報的,朝廷給的盔甲武器雖不足,這些粗布衣服倒還是齊全的。這些年來,積下來的衣服多得很,好多士兵的家人都是穿軍衣上街的。」
「好,我們就從你能聯系到的兩個部族開始下手。」雷文滿招手讓田圭湊過來,小聲的說出了他的計劃。
休息了一會,田圭已經氣s 如常了,他和雷文滿一起走出門外,對候在外面的一眾官員說道︰「承蒙各位關心,只因田某年老,方才一時氣力不繼就暈倒了,現在多虧有衛大將軍的靈藥,我已經沒事了。」
田圭當著眾人的面,把掌握靈武駐軍的兵符交給雷文滿。門外眾人竊竊私語,不知道田圭此舉是何意思。
雷文滿接過兵符,向靈武的官員道︰「高厥新增了大批士兵,軍衣短缺了,需要從靈武這里調度一批過去。田老將軍稍事休養就要出發了,這段時間靈武駐軍的軍務由我暫時代理,希望諸位多多支持。」
眾人見雷文滿初來第一天就令田圭順利交出了兵權,連忙都來奉迎這尊新到的菩薩。
雷文滿一直應酬到晚上才把人全部打發走。回到房內,他看到小寶貝兒又在那打坐禪修,于是開玩笑道︰「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配毒藥了?跟思臻姐姐去采藥的時候嗎?不過‘三r 追魂草’這個名字太俗氣了。」
「姐不會配藥,嚇唬他一下而已。」小寶貝兒眼楮都不睜開,隨口答道。
「我就知道,下毒殺人還要等三天絕對不是你的作風,哈哈。最好是一刀一個,像昨晚殺刺客那樣,對吧。」說這句話的卻是突然冒出來的睿。
面對睿的調侃,小寶貝兒反唇相譏道︰「你要是舍得,今天再來刺客的話,姐也是可以不把他們一刀一個殺掉,而改為下毒殺人等三天的。不過是請你又再及時出現,多來幫你家親擋上幾箭就是了。」
睿笑道︰「才不要,你以為不疼的啊。」
「擋箭漲工資,值了。」小寶貝兒昨晚明顯是听見睿和雷文滿的對話了。
「哎呀,小寶貝兒,你就不要拆穿我了嘛。網上有句話,叫‘人艱不拆’不是?」
雷文滿看著這對活寶,相當無語,自顧自的睡覺去了,他可不像這兩位一樣不用休息。
第二天,田圭領著五百人的押運隊伍,帶著幾大車的軍衣出了靈武城。隊伍中還押著一輛囚車,里面的犯人是一個沒了雙目的匈奴人。雷文滿稱這樣可以震懾沿路那些想打車隊主意的小股匈奴游寇。
田圭的隊伍出了城,往西北方向走出十里,送行的人群都回城去了。田圭馬上叫人把囚車上的匈奴人放了下來,安置在馬車上隨行。
田圭一邊走一邊跟那個匈奴人說話。那匈奴人邊听邊連連點頭,偶爾也答應幾句,語帶感激。隨行的士兵都很詫異的看著說一口流利匈奴話的田圭。
又走了五里,田圭命令部隊停下。他義憤填膺,聲淚俱下的說道︰「各位都是跟了田某多年的老兵了。但是正如大家所見,田某如今已丟了兵權,淪落到要做押運物資的差事。這完全是拜衛青所賜。」
那些士兵一听田圭這話,馬上感覺氣氛不對了。難道田圭要造反打回去?可是只有五百人,回去是送死啊。而且長官們的爭權奪利,與小兵何關,沒有人願意為了這次必敗的行動搭上自己的身家x ng命。
只听田圭又繼續道︰「如今我已被衛青逼得無路可走,唯有逃出靈武,另尋出路。臨別,田某這里有一些財物要分給諸位。念在數年的情分上,請大家回去之後,只道是匈奴人劫了車隊,把田某擄走了。」
田圭說罷,取出了一箱財物,主要是西域來的異貨和一些珠寶之類的輕小之物。
分完了財物,田圭淡淡的說道︰「各位現在取了財物,可要信守諾言,如果消息泄露,田圭家人受了連累,我可是對各位的底細清楚得很的。」
這是一句威脅,但也是一句大實話。士兵們自然要答應,各自收好財物,頭也不回的奔回靈武。天知道匈奴人會不會在這時候突然出現呢。
眾人走散,只留下了田圭以及他的幾個心月復。
田圭先派一個心月復馬上去向忽支部落報信,然後轉頭向那個盲眼的匈奴人說了句話,匈奴人于是從腰間取下一個小布包,從中間倒出一塊小鐵片來。
這是一種叫做「鐵葉簧」的小型樂器,和竹片甚至是竹葉做的口弦相類似,只是聲音更尖銳,可以傳得更遠。
匈奴人將鐵葉簧餃在嘴里,吹奏起匈奴特有的小調來。過了不久,遠處听到有另外的吹奏聲,與這邊的曲調明顯不同。兩支調子此起彼伏,似乎在相互應答。
匈奴人吹了一會,收好鐵片,靜靜的等著。果然很快就有二三十個匈奴騎兵找來了。他們看看田圭,又看看那個盲了眼的族人,互相嘰咕了幾句,然後趕起馬車,帶著田圭等人一道往河西方向走去。
車戎部落在河東的落腳點已經沒有了,這次他們的目的地,自然是車戎當前在河西的聚居地。
以前田圭都是派人去和聯絡點通信,這次也是他自己第一次來到河西的匈奴人部落。
雖說是聚居地,但匈奴人的游牧習x ng決定了他們是沒有固定的房子的,因此更談不上形成村落甚至城鎮。這里只有連綿的帳篷,一眼望不到頭。
部落首領的帳篷特別大,而且周圍有好些小帳篷圍繞,所以非常顯眼。兩個車戎族人用小車推著剛回來的盲眼族人,帶著田圭來到了大帳篷之外,示意田圭自己進去,他們則扶著盲眼族人跟在後面進入帳篷。
帳內主位上坐的是車戎族的首領,匈奴的右大都尉兀比邪,左邊坐的是接到田圭通知趕過來的忽支族首領那都。
這兩人都與田圭打過交道。田圭自然認得,用匈奴話依次向他們問候,然後走到右邊坐下來,開始向二人陳述他被奪了兵權,要來投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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