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我能看清楚的只有,你一如既往的jian作的嘴巴,不僅未有半點收斂,反倒更上一層樓了。」
「謝謝夸獎,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你就厲害了,說反話的能力愈發強了,都不用打草稿,信手拈來。」
「自然是,信手拈來這種高端大氣的詞匯,向來只會用在我這種天才身上。」
「嗯嗯,我看也是,確實挺蠢才的。」
「什麼?」周青眉頭擰成一團,察覺到她話里的不對勁,腦子一轉才發覺又被捉弄,頓時火冒三丈,披散的發氣的立起,抬眸,一眼便看到沙發上笑倒了的兩人,火氣灌滿胸腔,無法言語。
安靜半天,人堆里才傳來嘶聲怒吼,「莫然!你找死!」
捧月復大笑的倆人這才噤了聲,抱作一團,佯裝嚴肅,那雙死命的瞪得跟蛙眼似的綠豆‘小眼’,滑稽的模樣,無一絲威信,終是禁不住,撲哧’又笑得人仰馬翻。
卻被撲在身下,揪著衣服頭發伺候,三人互不相讓,打成一團。
周遭的人未有絲毫反應,依舊沉浸在自身瘋狂的世界里,再大的聲音,在此刻喧囂失控的空間里如同扔進湖里的石子,微小的波瀾過後,便安靜的沉入湖底。
激戰過後,三人疲累的倒作一團。未佔到一絲便宜,周青翻著白眼,鼓起腮幫子,提膝無力地撞了邊癱倒的人,粗喘著氣,斷斷續續道,「你…們,呼,累死老娘了,蛇…虎一窩的家伙,…」
「是蛇鼠一窩,文盲。」還未說完,有氣無力地聲音悠悠響起,生生打斷。
「滾,我知道,我說的是蛇…蛇…蛇狐一窩!改編成語,意指你倆狡猾成性。去…干嘛跟你們廢話,等會回去,看我如何整死你倆,簡直是…瞪鼻子上臉,無法…無天了。」
「哎呦…」腰間猛地一抽筋,周青一下沒忍住,哼出聲,手撐著仰面癱倒在沙發一角的莫然,猛地提力,才算是勉強站起來,揉著被掐疼了的,艱難挪步到對面的沙發邊,才似獲得重生般怡然的倒了下去。
卻在抬眸之際,一下觸及……
揪作一團的臉,舒展,死盯著某處,眸光閃爍,眼底蘊著分明笑意,「莫然,我覺得,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就是驚為天人。」
「什麼?」被那突然轉變的眼神盯得發怵,話里分明的怪異更是令她疑惑,莫然低頭,掃了眼衣服,沒有什麼不妥,不禁蹙起眉,眼眸直直對上幸災樂禍的臉,郁悶癟嘴,手胡亂往臉上模。
那副驚悚的模樣,自是讓周青沒忍住,撲哧一笑,抽倒在沙發上。
身旁一直未語,‘身負重傷’的孟嬌模了模有些發癢的鼻翼,不動聲色斂眸,觀察倆人夸張的模樣,終究沒忍住,撐起有些疲倦的眼皮,帶著疑惑之色,偏頭,呆滯的目光投向莫然。
卻……那一刻,孟嬌徹底地體會到什麼叫一秒沖滿電的感覺……
騰的如打了雞血般跳起來,一條腿疊著壓在下,左右蹭了幾下才調整好,輕咳倆聲,又毫無預警地伸手撂住莫然下巴,迫使她的眼楮看向自己,故作深沉道,「喂……打住。」
她這才停下來,如寶石般的美目暈開一縷無辜的光亮,煩悶努嘴,「怎麼,別告訴我,我被耍了?」
「咳咳…沒有。」孟嬌否定,「她說的沒錯,現在的你,確實…美的很有特色……」
眸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莫然眯眼,扯過孟嬌攥著的手機,借著正好射過來的燈光一照,臉瞬間就黑了下去,猛地抬頭,冰冷攝人的眸,一瞪,狠狠掃向對面的人,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周青,我說過多少次了,讓你別成天倒騰那些破油漆,你到好,居然還弄到我臉上來了。」
「是指甲油!」
「在我看來,就是摻了水的油漆,連氣味都一樣惡心。行……」她沉色,搭起二郎腿,將手機順手拋到孟嬌身上,雲淡風輕,「葉社長的電話號碼我看你也是不想要了,正好我也懶得開口去問,省的遭人誤會。」
「不會吧…」方才滿臉得瑟的人一秒泄氣,郁悶上腦,嘴都歪斜,「莫然,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我都已經守約幫你抄了一個星期的作業了。」
「可我有說一定給你弄到麼?」
「那你想怎樣?」
「看你表現了,不然的話…」莫然端起桌上的高腳杯,悠閑地晃了晃,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顯得無比魅惑,又拿了啤酒瓶兌滿一杯,順著桌面滑過去,「還請另闢蹊徑。」
周青看了眼,驚嚇般的縮了脖子,說實話,雖說偶爾能喝兩口,這般的量卻是從未有過的,以往一小杯已是極限,可…她艱難的咽下唾液,甩著頭,死死闔上雙眸,豁出去般,一把撈過酒杯,便開始猛灌,又苦又辣的酒順著舌尖滑下,嗆得她喉嚨一陣燒,可一想到葉社長的電話,還是咬牙拼命忍住。
終是喝完,她艱難撤開,將酒杯倒置晃了晃示意,使足了力氣才重重地放回桌上,酒精一下便躥上腦袋,暈暈乎乎,兩頰泛紅,如同只熟透的隻果,拍了拍麻僵了的臉,無奈道,「這總可以了吧?葉學長的電話號碼我是非要不可的…」
「嗯…」周青那副極不情願,卻又不得為之的模樣,早讓她樂開花,卻只是裝作面無表情,淡淡道,「表現不錯,不過,不排除你只是權宜之計哄哄我,具體給不給,就照你說的,下周二,截至,屆時根據你的表現決定…」
她頓了頓,斜著眼,掃了下已經近乎抓狂的周青,笑意到了嘴邊,還是忍住,正色,佯裝冷面,繼續道,「你也別灰心,整個過程絕對公正公平公開,姐姐我坑品好,決計不會戲弄你。」話音一落,還挑了下眉,朝著激動的脖上青筋暴起的人送去一波媚眼。
周青糾結的表情比吃了黃連還要痛苦,可是沒辦法,誰叫她有求于人?垂下的眸里掠過一絲鬼魅之意。
莫然,等電話號碼到手了,看我不整死你,她如此想著,暗下甚至已經擬好了十大酷刑。
不過,有些所謂的‘計謀’終究只能偷偷的想想罷了,克星是天生的,斗不過是注定的。
「莫然。」孟嬌斂色,趁著氣氛墮入沉悶,終是發聲。
「嗯?」
「為什麼分明討厭這兒,卻又要來。」
她沉默,只是看著射燈掃過的地方,依舊空曠,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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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步入大學的朦朧感逐漸在人與人之間的熟稔中慢慢消散,喧囂的生活開始步入正軌,一切似平淡卻又不乏趣味。
輾轉之後,莫然終是給周青弄到了葉遠的電話,得到的當晚,她們三個圍坐在廣場邊的小石桌邊,周青樂開了花,拿著手里的紙條神思恍惚,不停傻笑。
孟嬌和她無語,白眼看著那抽風的德行,忍不住搶走了紙條。
手里的東西突然被擄,周青這才消停下來,一臉無辜的盯著身邊瀕臨抓狂的倆人,唯唯諾諾道,「我不傻笑了,你們還給我吧,不然我會死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和前男友分手的時候,你也說了這樣一句話,不過……」莫然冷眼一掃,「你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麼?」
「我錯了,饒了我吧,孟嬌,我知道你最善良了的。」此路不通,另尋他路。
「對不起,我記得你昨天還戳著我脊梁骨說我冷血無情。」
「啊?」某人已如一團泥軟趴趴地倒在桌上,一副崩潰的架勢。
永遠是那副德行,頹廢不過幾秒,卻又生龍活虎起來,軟磨硬泡,一哭二鬧三上吊,所有招數都被使盡,莫然仍舊費力維持刻薄的表情,心里其實早就隱隱偷笑了百來回。
捉弄的效果已然達到,倆人對視轟然大笑,將號碼給了她,為了避免再遭風險,周青急促地撥通了那個夢寐以求的電話,可是表白才說了一句,就被那頭生生打斷,只丟下一句話便撂了電話。
她呆呆地地捏著手機,懵了半天,總覺得話里有些不對勁,反復咀嚼才了了話里的意思,猛地一驚,臉瞬間垮了下去。
葉雨是莫然社團的社長,陽光溫暖型的大男孩,平日里對誰都是客客氣氣,再矛盾的情況下也決計不會長情緒,要是放在過去社會必然是個儒雅紳士的男人,所以,她們預計最糟糕的情況就是被安慰一下,順便發張好人卡,而眼下,這樣的反應是誰也沒想到的,孟嬌不禁疑惑問出,「他說什麼?」
周青這才抬起耷拉著的腦袋,徐徐道,「他說,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
周遭兀的安靜下來,莫然與孟嬌面面相覷,爾後,爆發的是響徹廣場的笑聲……
周青兜兜轉轉換了幾任男友後,信誓旦旦的找到的最終真命天子,居然,是個小受,簡直三觀盡悔,慘無人道。
莫然還記得那天,孟嬌雙手托著下巴,瞟了眼烏雲遮目的周青,張著嘴,良久道,「難道現如今的帥哥全都組團了?
那我們菜青蟲小姐在尋找真命天子一去不復返的道路上何時是個盡頭?
漫漫長路,崎嶇不平,周青,我奉勸你早日回頭是岸,如今找個帥哥比找個磚石王老五的幾率還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萬一下次遇到個強攻呢?難不成為了擄獲‘草’心,去裝男人?
順便科普一下,這類男人可是艾滋病的高發群體。」
一旁的怏怏的周青,臉已經皺成一團,表情比踩了狗屎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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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到了國慶假期,莫媽媽又打開了電話,學校離家里也不算近,來回火車得10來個小時,而且老家又在鄉下,交通雖不是很差,但也得再坐一個小時的大巴,她對于坐長途車有著莫名的恐懼,一來是嫌麻煩,二來密閉的火車總讓她有些想嘔吐的感覺,所以,和著她倆商量了一會便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這個決定其實早就報備了的,電話里莫媽媽又說起這事她才有些疑惑,句句都離不開讓她別到處亂跑注意安全什麼的。
最後總算是走上了正題,卻搞得她迷迷糊糊。
說小舅會來學校,接著她去那個素未謀面的外公家小住。
莫然懵了半天,才瞪大著眼珠,「媽?我哪又冒出了個舅舅?還有那外公外婆,以往你是極少提起的。」
停頓了一會,那頭略帶傷感的聲音才悠悠響起,「我也20年沒回去過了,你小舅年齡和我差的大,相處得並不多,所以……」明顯低嘆的聲音,「前幾天你小舅打電話給我,說外公想見見你,去看看他吧。」
掛了電話,她還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母親話語里的沉重一下下擊打在她心上,其實,長這麼大,母親很少跟自己說起娘家的事,只是零零星星從父母的交談之中得了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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